凛凛人如在！

似乎，此刻仍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长老猛地在自己的眼球上，重重重重的搓揉着，直到感到异常的痛楚之时才停了下来。

那一双眼睛中满是兴奋甚至带着几分疯狂的情绪，然后看着眼前跪倒在自己身前的清云子，不住的大笑起来。那笑极尽猖狂，极尽狰狞，印在火红的天空，像极是老天罔顾众生的狂意。

然后，他停顿了片刻，用无尽颤抖的手代替了方才的大笑，缓缓拉开了清云子的衣襟，检查了下他的贴身之物。看来天下第一人毕竟是天下第一人，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件丝毫可以外用的法器或者法宝，只余一块白色带点古朴的兽型印章，上面仿佛刻着‘圣痕’二字。

长老皱了皱眉，整理好清云子的装束，让他看起来死得越发的真实。

然后他缓缓站立看着远方的夕阳，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天边暗红的云彩，像极在昭示着美好的明天，浮云转动，渐渐四散在云霄山麊的各个方向。

然后云霄开山以来，永远云雾缭绕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凛凛人如在，却云霄已亡……

看着暮色渐渐转浓，天边不断劈下的惊雷也瞬间变了颜色，在这镇妖七层，云霄至高处，忽的有狂风涌起，而天边，本已沉积了数万年的雷云，也是一时砸下，天地咆哮，风雨飘摇，在这样的日子里，显得格外凄厉。

曾几何时，还记得依旧是这般的一场大雨，他的家庭在这样的天边下，变成了天命的牺牲之物，只是，这次呢？

雨水宛如狂飃般席卷在了一个残破的身躯之上，如刀子一般，寒意森森，他的全身都似冻僵了一样。终究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明亮至极，宛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带着几许儿童的童真。

继而，那眼中的光芒缓缓的消散开去，那是清醒的象征，因为清醒的人永远也不会有那本来是属于这世间最光彩的那种眼神！

林雅轻轻的喘着白气，仰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在黑暗里，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仿佛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痴痴的瞪着苍天，像是在极尽的休憩着自己疲惫的身躯。

突的，从那天边的云端处，宛如一声炸雷，狠狠炸在了林雅的耳边，同时也敲醒了他正沉睡的心灵，那道声音显然是用极高的道法夹杂才传出来的，经久不散，缓缓沿着天边在云霄山上传了出去……

“掌门，掌门死了，掌门死了……林雅，又是林雅杀的！他是南疆的人啊！叛徒，是叛徒啊！”那声音在天边回荡着，一句接着一句，久久不息。

林雅缓缓抬起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看着苍天，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在企盼大人给他指明一条道路一般。他希望是这是梦，希望十年来的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如果只是恶梦，那再恶的梦，即便这梦长达十年，也终究有醒来的时候，而一旦梦醒，一切便都过去了！

只是，天上的雨水，身边的清风，却在冰冷的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只觉得胸臆似在燃烧着什么似的，狂喊道：“我杀了掌门，我杀了掌门！”

林雅一骨碌从地上爬将起来，回首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镇妖塔前方的一片草地之上，触手之间，冰凉的墓碑让他没有丝毫的诧异，因为墓碑中的人物才是真正不会伤害你的。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只是清晰的知道要立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叫做云霄阁的地方，甚至，还要离开这片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也许，竟是连那个唯一的兄弟，都要就此离开么？

林雅怔怔的站在镇妖塔前，望着那无比清晰的苍天和塔尖。

不知道他在石柱上攀爬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一躺又过去了多久，但不论多久，也就在这份记忆里，他曾多么清晰地觉得自己是如此接近那不可攀及的老天。

可是却没想到仅仅过去了些许的时光，仅仅些许的时光，快得没有让他醒悟过来，他便又被整个打回原形。

还是原本那老天，就不是他所能企及的呢？

“林雅杀死了掌门，他是血魔，是血魔……”宛如竭斯里底的怒吼，再次重镇妖塔底突破薄薄的云雾传到了云霄阁在飞来峰上的每一位弟子的耳中。

本在圣清殿前广场处不断训练的人，均突的一愣，然后顿时乱作一团，有相信，有疑惑，但更多的只是愤怒，愤怒这个胆敢公然诋毁掌门，诅咒掌门的人。

但终究，还是有宁可信其有的人站了出来，就此，云霄的一切，宛如真正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