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前方低低传开一丝极其细小的爆破之声，在这风声厉厉的崖间，显得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

却见清云子原本缓和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尽暴躁，一掌狠狠劈开林雅残破的身躯，大吼一声：“师弟，你……你干什么？”

长老嘴角一笑，没有丝毫回话顿时化为一阵黑雾，轻轻随风飘荡在整个崖间。

“南疆鬼影之术？”清云子面色大变，只见他脸上黑气突地升腾起来，嘴角也不断流出鲜血来，似乎已是难以支撑，但是仍然强撑着不愿倒下，只是中腹之处却突的射出一枚极其细小的尖刺，从后背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一穿而过。

天空，长老化为一个黑影，冷冷显现在上空，双手合十，宛然如执掌生死阎罗。他嘴角冷然一笑，两目圆睁，全身上下尽皆冒着黑光，口中一字一字念道：“你……会……死！”

清云子颤巍巍地站直身子，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把身前墨绿色的道袍尽皆染了个红，他厉声喝道：“你……以为区区预言之咒，会对我有用么？”

“哈哈哈哈哈……”长老在空中一阵狂笑，显得得意无比，然后面露狰狞道：“单单是我的预言之咒自然对你无用。不过半年前，你受天下神兵之‘势迫’所伤，方才又受我全力一掌，再加上这条鬼谷大神蛇。”他摆了摆手中一条清绿色的三寸许小蛇，只见那蛇头上正隐隐透着黑光，檀口微张，信子一吐，发着冰冷的“咝咝”之声。

长老拿手轻轻摸了摸小蛇的头部，带着一种莫名的痛快之意笑道：“哈哈……你今天不死也难啊！”

清云子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喉咙一甜，忍不住又一口热血喷了出来，似是不敢相信，口中含糊不清地道：“鬼谷大蛇！”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全身剧痛，而一股刺痛之感也越来越逼近心脏。

只见清云子右手颤抖，迅速用手按住腹下的不到寸许的伤口，一股浓清色的柔气缓缓罩在整个伤口的上方。同时一按而下，“啊！”，清云子忍不住一声大吼，身子大震，原本移往下腹阻挡毒势的一身柔气，突然消散，而从后方的腰处溢出更多的浓浓毒血。

鬼谷大蛇向来以剧毒闻名天下，这毒本不会对人体有丝毫的危害，只是中了大蛇一牙的人，倒是从没有听说过有活口的，只因这毒混在血里，碰到伤口处，竟没有丝毫可以愈合的可能，人们往往到最后血流成河，变长人干。

清云子再也按捺不住，完全失去了先前天下第一人的风范，神态也带着一丝疯狂，嘶哑着声音问道：“你疯了么？竟然拜入南疆？那可是兽般的南疆啊？”

“哈哈哈……”长老仰天大笑，那声音回荡在山间：“现在你还不明白，我本身就是南疆异族的啊！”

清云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更为苍白，突地直起身子，迅疾往前方一冲而去。还未冲出几步，清云子突的就地一滚，似乎此刻的他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竟连这般的动作都做得出来。

千年来，凭借着无上道法，他成就天下第一人，然而也是这个名号，几近让他忘却了云霄阁入门的基本躲闪，一条细小的影子从他的肩头一擦而过，墨绿的道袍再次划过一条冷冷的血痕。

“你再快，你快得过鬼谷大神蛇么？”长老缓缓落在清云子的眼前，带着一份戏谑的样子，既不动手，也不离开。

清云子，平了平气，他自然知道长老摆明是想拖到他鲜血流尽，明知他身有重创，偏偏不让他有机会疗伤，又一直呆在身边，如此时间一久，血只会越流越多，恐怕不消多久，自己只会变成鬼谷大蛇下的另一只人干吧！

冷静之下，清云子恨声道：“为了杀我，你隐忍了千年之久，这份心机可真的深得很啊！”

长老微微一笑，道：“杀你？不不不……这种小事我又何必隐忍千年呢？”

“那你是为何？”听在清云子的耳里，似乎在南疆隐隐还有着惊天的密谋。

长老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直瞪瞪的看着清云子的后面。

清云子眉头微皱，缓缓回过了头……

林雅全身带着鲜血艰难地站立起来。

清云子微微一愣，转而又似有些许高兴之色，显然林雅已经成为了他活命的唯一希望。

只见林雅全身不住散发着丝丝戾气，两只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神态，只是全然的闪动着暴戾的——血红十字。

长老愕然地盯着清云子的身后，连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血魔……”

如魇啸的噬血红芒，从林雅身体处轰然散开，恶毒的一股妖力让清云子的全身精血几乎要为之外泄。被鬼谷大蛇所伤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不消片刻已经染红了方寸三尺范围内的岩石。

“呼！”未待清云子做出丝毫动作，一声呼啸，红芒闪动，赤红的血芒吞吐伸展着，在半空中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可怕恶魔，缓缓罩在了清云子的身上。

翻滚升腾的血芒在急速旋转着，片刻之后，缓缓消散在山风之中。

林雅带着身上越发残破的身躯，一步一趋，朝着山崖口缓缓走过，在刻意不去控制身体的情况下，他最后回眸一眼，映入眼里的是，青云子残破的身躯，和身旁不知是谁的一个漆黑色的影子。

林雅怔怔伫立在崖边，也许在这崖上，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出口，可是在他的心底，多么希望现在能够更快的离开这崖，离开这塔顶啊！

他的双眼突的一闭，带着一股决绝的味道，从崖间，一跃而下。

脱离苦海，人生到最后都不过是一场空么？

清云子的身影孤单单地站着，他双眼圆睁，似是决然不敢相信，刻许前仍在他手下残喘的人，竟然瞬间要了他的命！

容颜是苍老的，人形也是枯槁的，仿佛这短短的一刻竟是耗尽了他整整一生的岁月。

那嘴角边还隐隐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竟似乎小小的动了一动。

紧跟着的是身后回过神来的长老，似乎怕有丝毫的闪失，缓缓再他的身上再添上一掌。

无声无息，曾经的天下第一人，就这般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凛凛人如在！

却云霄已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