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九年修道
青木峰,后山石坡。
“今天我开始教你们云霄阁的入门道法,虽然云霄阁创立已久,早已不同于道佛两家,但说到底,还是从道家演变过来的,所以云霄阁的入门道法依旧是‘三清道术’,‘三清道术’一共分为三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为三层。今天我先教你们第一重‘一清混柔气’的修行法门。”沈君锋已经说了大半天了。
从清晨要众人发誓,不用道法为非作歹,以及绝不对他人泄露之后,才开始正式传授道法。弄得众人早已经不耐烦了,现在终于点到重点了,每个人都静坐着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直到沈君锋把法诀全部说完,众人才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罗诩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悄声问道:“大师兄,我以前见过一些道家的人啊,但他们不都是喝些符纸,拿血来画几下图案就可以开天辟地了吗?怎么这里那么麻烦啊。”
沈君锋一听,脸色一沉,不由正色道:“罗师弟,练习道法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啊,其他门派或许有这种功能,但那只是小打小闹,哪称得上开天辟地啊。云霄阁即被推举为正道之首,自然有它的道理,学习这样的道法不但能延年益寿,增强体魄,练到后来更有夺天地造化之能,自己本身便是万法根本,根本不用外借他物。又岂是其他小道术所能比的!”
邱富一听又疑惑道:“既然不用借助外物,那么怎么修真之人都有飞剑啊。”
沈君锋叹道:“若要真的不借外物,而拥有能夺天地之法,却是有的,只是古典记载也只有几位拥有大神通的人物曾经习成而已啊。不过,虽然我们不能像祖师那么厉害,但是若有强大的法宝秘器,对于道法的精进,以及发挥的威力,却是大有裨益的。不过我们青木一脉,因为师傅他老人家怕我们过于器重法器,而忽略自己本身的道法修为,所以在你们到达第二重境界之前,是不会有法宝的。”
“啊,”罗诩大叫,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练到第二重境界啊!我还想拿飞剑来威风一下呢!”
沈君锋眉头一皱道:“罗师弟,我们修道之人是为了除魔卫道,并不是为了耍威风,这点你要明白。”
罗诩把头一低,默不做声,但那光头却正对着太阳,反射得亮澄澄的。本来沈君锋就有背对太阳之意,却不料此刻阳光被罗诩反射回来,正照到脸上。齐然一看差点笑了出来,不过被沈君锋一瞪,也把头给低下了。
…………
“道海无涯,勤励为舟。虽然你们的资质都是不错的,但是你们还是要坚持不懈,刻苦修行,否则纵然天资再高,也绝不可能学成无上道法的。”
“大师兄啊,你比不如把第二重修行法门也告诉我们吧!”
“第一重都没学好,教什么教!快去练。”
…………
一晃九年。
用秋雨萧索串成,这般的花样年华,又有谁能经得起,几番风吹雨打。
自从八年前的一个夜晚,每一个下雨天,他都不曾错过。
雨水的空灵之气,清越之声,荡涤了几多纷扬的尘埃,湮没了几多凡尘的喧嚣,使躁动不安的人心和浮华喧闹的大山透露出几许安宁和静穆,该是一颗湿沥沥的灵魂在夜幕下哭泣,每多一次荡涤,便多一份孤独。
这便是玄武哭泣……
只是直到现在,齐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一点一点的在悄然改变着。
缓缓散落的雨点,轻醮朵朵水花,小小的清水潭,任雨点,揉碎宁静的水面,一滴滴,荡出层层的涟漪,原本清澈的水潭逐渐浑浊,如同水面曾经汇流的时候一样凌乱。静静聆听,嘀嗒的雨声,穿透云霄永不散去的云雾,似是远处传来的钟声一样悠扬,却又多了一种不可名状……
齐然坐在石坡后的水潭边,身边隐隐有几许哀嚎,‘玄武哭泣’已经渐渐转为了有声之物,‘一清混柔气’‘二清混罡气’凝结的气墙稳稳的挡住了那莫名的哀嚎,只是修炼越深,那反噬之力却也变得越发强大。
还好‘三清道术’别有一番镇定心神的功效,隐隐压住了那种莫名的悲伤。
道法进展着实有些太快了,毕竟也只要九年啊,却已经是有隐隐突破第二重境界的意思了,虽然每天都把小册子重复练习,可是近几年来仿佛已经渐渐的失去作用了。眼神,气质,相貌一切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在师兄面前不敢透露太多,谎称刚刚突破第一重境界,可这个谎还能坚持多久。
虽然在练功的时候一脸的哀伤,但真正在人前,依旧还是个活泼的小师弟,这也许正是齐然敢不停歇的练习‘玄武哭泣’的原因吧,而似乎只有雨天独自一人才能感应到那种神秘的联系。于是乎,雨天不见踪影,难怪被众人称之为“爱雨的思春少年”呢!
齐然练功完毕,往虚降堂走去,近来‘玄武哭泣’仿佛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不再有所突破的了。
今天师傅召见,不知又是为了何事。自从齐然一年前称说突破了第一重后,师傅竟然亲自传给他第二重功法,可是师傅又哪里知道,这个徒儿早就从师兄处得到了呢?只是或许师傅讲得会更详细一些吧!
雨仍在下,仿佛还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冥水峰。
林雅瞥了在场人一眼,推开饭碗,径自去断崖透气去了,毕竟用膳房里人太多,太吵,太闷,也许,这也只是一个理由吧!
可是啊!可笑啊!九年了,整整九年了。
九年可以改变什么?林雅不知。
对于自己竟然连“三清道术”最初的一层都没练成,九年竟是白过了吗?除了现在那副看起来像三十余岁的面容,百岁的白发,林雅真不知道这十年究竟得到了些什么?
不言不语,对外界毫无反应,宛如行尸走肉,还是众人的冷嘲热讽……或者那一句人家一天说过不下百次的无能!!!
尽管林雅已经学会了千变一律的冷脸相对,可是谁又知道自己心里真正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次都要这样,找我麻烦,我根本没有得罪你们?”
悲风厉厉,似乎也唯有这座断崖才是自己真正可以呆得久点的地方,九年了,每天林雅都会来这里,或许九年的大半时光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吧!
完全无一丝杂色的白发用一个白色发箛随意束在脑后,其馀任由及背的长发散在肩背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雅喜欢上了无尽的黑色,整套由师娘购入的衣服,全是黑的,或许在他眼中只有黑色才能更好的隐藏自己吧!
雪白的长发,在风中飘逸,牵引无尽的思绪……
心中有些许痛惜、惆怅,又想着那毫无结果的未来……
俯视着那一泻千里滚滚澎湃的云雾,如同俯视着那一去不返的曾经。
雨重重的击打在身上,林雅有种如同在一奔腾的浑浊河水中徘徊的感觉,迷茫着,徘徊着,挣扎着。
雨水浸过的雾不但没有散去,却宛似更加地膨胀开来,宛如千万匹脱绳狂奔的烈马,似无数条正在怒吼狂叫的张牙舞爪的蛟龙“哗哗哗”地扑向崖上,撞击在林雅身上,溅起一层叠过一层的似浪头的雾,在林雅看来,就像绽开千万朵洁白晶莹的白花,可以一步步通往极乐的白花。
如果可能,就这般下去也好,就这般下去……
是啊!岁月的长河如此之大,别人都已经找到了彼岸,为什么还要故做坚强的徘徊在岁月的风口浪尖。
勉强,朝着浮云,他缓缓挥了挥手,宛如作别那些过去不堪的岁月,然后只身而下。
崖底,九株苍劲虬松,冰霜凛凛,正挥散着幽冥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