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云霄收徒(下)
到了台上齐然才感觉到一种不可言语的压迫,和罗诩对视了一眼,便专心盯着眼前……
依旧是那个齐然看过不下数十次的起手势,此时齐然并不敢大意,更不敢用任何道法,只是他全身的敏锐感觉已绝非常人可比的。齐然提步,把左脚往前踏出一小步,这还是从选拔以来,第一个敢主动前行的人,自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眼见快要被飞剑撞上,齐然把手中的木剑平举在面前,整个人往后旋转开去,“啪”的轻轻一声,齐然已经避过了第一剑,而两把剑只是试探性的碰了一下。
而罗诩却是一个后翻险险避过第一剑。
此刻,其它人已经落下台去,而对面两个修真者,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重新祭起木剑,呼啸而来。
两人都险险的避过了三剑,而第四剑却是力道与技巧结合的最好的一剑,如能挡住,基本已可过关。
罗诩面色凝重,瞅准一个空档,跨步上前,木剑由下而上猛的劈在了飞剑上,而他整个人也倒退了几步,被迫到了大台边缘,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显然刚刚那一记硬拼,花费了他许多力气。
齐然盯准了飞剑来的方向,直接把手中木剑用力的甩了出去,而自己往前一滚,拿起另一把木剑,稳稳站立,空中“啪”的一声木剑被齐腰斩断,再一次以刁钻的角度,迅猛飞来。
正如齐然和罗诩商量好的,接下来的,他们都次次硬碰,撞击声涛涛不觉。
第九剑。
“啪”的一声,罗诩的木剑被生生劈成了两半,而飞剑显然没给他任何机会,没等他反应过来,第十剑已经到了,飞剑划过一道弧线,在半空中一个拐弯,直飞上天,又笔直插下,罗诩看准落点,双手把断剑平举上天,全身肌肉紧绷,硬挡着一剑,明眼人看出这已是一个必伤之局。忽的,飞剑回飞到那个修真着手中,罗诩直接瘫坐在地上。第十剑竟是没有劈下……
而齐然正挡下第十剑,双手红肿红肿的,朝罗诩笑了笑。
其中一个修真者,向齐然走了过来。拍了拍齐然的肩膀道:“我是青木峰的大师兄,我叫沈君锋。”
齐然慌忙鞠身抱拳敬礼道:“沈师兄。”
沈君锋微笑点头,道:“小师弟可聪明的紧啊,你这十剑挡得可比我当年还要精彩呢!”
齐然微微脸红道:“那师兄,他可不可以进入云霄阁呢?”说着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罗诩。
沈君锋笑道:“本来挡不住十剑是不能收的,不过,那是剑的问题,他底子不错,就收下啦。”
罗诩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谢谢大师兄。”
沈君锋点了点头道:“你们在后面等着。”然后又转过头来,对台下的人说道:“还剩下两个名额,有胆的再上来吧,下一队。”
罗诩拉着齐然的衣袖,走到了台下,盯着齐然看来半天,说道:“哇,你深藏不露啊,看你样子瘦小瘦小的,竟这么厉害,全身上下一点事都没有啊。”
齐然一听,不乐意了,伸出那肿得像熊掌的右手,指给罗诩道:“这叫没事~~”说罢还不住弄出一幅痛苦的表情。
罗诩在旁笑道:“你这手又红又嫩,说不定熟啦,我都想咬一咬。哈哈!”齐然敲了一下罗诩的光头,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处。
渐渐的齐然失去了看下去的耐性,轻轻凑在罗诩耳边悄声问道:“我们现在能不能离开呢?”
罗诩一呆反问道:“离开干什么呢?”
齐然把手往飞来峰的方向指了指,罗诩,不由得失声大叫道:“你要去……”
“嘘!”齐然吓了一跳,赶忙捂住罗诩的嘴,然后小心地看了看正在前方台上的师兄,瞪了罗诩一眼,道:“小声点,我想到飞来峰去看看,不知有没有事。”
罗诩醒悟,扒开齐然的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离开,毕竟我们现在可是云霄阁弟子了,凡事还是问一下大师兄好了。而且啊,飞来峰都是大人物才能去的,我们不太好吧!”
齐然嘴角一抿,啐道:“这样,如果师兄问起,你就说我去茅房了,我去看看,尽快回来。“说罢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而在飞来峰脚下,齐然走得越来越慢,虽然齐然还没到能感觉到灵气多少的地步,但体内早已自由运作,一股股冰凉的气息点点吸入体内,直透心间。齐然收摄心神,一个无比动人的世界,一一有感于心。
百兽欢腾,风吹叶动,以至乎方圆百丈内每一下呼吸声、咳嗽声,一丝不漏的融入齐然的神识内。他登时吓了一跳,心想这应该是修真带来的结果吧,如果在这样下去,岂不是会被人家看穿了,来日定要在勤练那本小册子。
前方,一座巨大的平台已经遥遥可见,齐然快步走上前去,躲在一个山坡后面,聚精会神,远远观看。
比起青木峰现在的冷清,这儿可以说是人声鼎沸,云霄阁掌门座下的弟子正在观看一些人的根骨和资质。齐然看得直摇头,别人在其他峰拼死拼活的,这些有名头的人物竟然只用看看就可以进主峰。
正当齐然想走开的时候,一个身影落入齐然的眼里,全身黑衣,再加上旁边的那位老者,错不了,这人正是杜雨亭,他跟在几个修真者的后面,显然已经被选中成为主峰弟子。
那天小白踢伤他的妹妹后,他并没有出手,看起来也颇有气度,齐然对他成为主峰弟子也没什么不满,只是隐隐担心,如果哪天自己拜师前就会道法的事情,从他那泄漏出去,自己很可能会被逐出云霄阁。
齐然看了看天色,想到青木峰可能已经选拔完了,这里不宜久留,便飞奔回去,远远便看见罗诩低头站在大师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显然已挨了一顿臭骂。
齐然心里咯登一下,慢慢地走了过去。一顿骂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最坏的是为了惩罚齐然,大师兄竟把齐然视为最后入门的小师弟,害得罗诩总在齐然面前,小师弟小师弟的叫。
“小师弟,快叫师兄。”罗诩边拉着齐然边说道。
齐然痴痴地看着罗诩抱头,道:“你放过我吧,已经第十八次啦,师兄!”
罗旭摸了摸胸膛,顺利口气道:“哎呀,听了就舒服啊,你跑了要我挨骂,当然应该补偿我一下。再叫一下。”
齐然当即趴倒在地……
听到那么多人总拿齐然开唰,沈君锋却一直看着冥水峰的方向。众人这才奇怪,问道:“大师兄,别的峰都已经选拔好了,怎么唯独冥水封却好似现在才开始呢?”
沈君风道:“冥水一脉,最重阵法,而阵法之道逃不开诸天星辰,他们晚上选拔,便是为了能够看见星辰而已。”众人恍然。
而唯有齐然仿佛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独自低头前行。沈君锋走到他旁边问道:“小师弟,怀着什么心事?不会还在怪师兄把你变为小师弟吧!”
齐然回道:“师弟怎敢怪罪师兄,只是有一问题始终不明,为何主峰只收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呢?这样岂非很不公平。”
沈君锋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啊,小师弟有所不知,我们云霄阁人才众多,先辈留下的各种修行法门自是种类繁多,所以我们就把它们分为四大类,分别放置于四峰之中。因为人的生命总是有限的,除非天才,否则又怎能事事都学呢?像你们从小没接触过修真法门,刚学就会有点困难,所以暂时安排在四峰,学各自擅长的一种道法,或能有少许成就。而那些有家势的人,从小就接触法术,或许能更快的掌握各种道法,所以安排在主峰,得以学习所有的道法。”
齐然不解的问道:“那不是云霄归定的吗?不收已经会道法的弟子。那会道法的当然就不来啦!”
沈君锋笑道:“这个规定啊,其实主要是怕魔教妖人拜在云霄门下,偷学我们的道法而已,至于那些有家势的,多半都与云霄阁世代交好,多半不会有魔教混入其中的。”
齐然至此才真正明白,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情况,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公平,便又问道:“沈师兄,那我们是不是永远都只能学这一峰的道法了呢?”
沈君锋道:“这可不是,云霄阁每六十年会举行一次斗法大会,如果你能进入前八,便有机会接受“云霄七子”的教导,那时就可以学得云霄所有的道法咯。”
“云霄七子?”齐然一头雾水,问道,“这几个人是什么人啊?厉害吗?”
沈君锋道:“云霄七子,是我们云霄阁的山门护法,一般情况都住在主峰的镇妖塔里,他们可是掌门以下道法最强的人哦。”
齐然听得兴起抓住沈君锋问东问西,沈君锋着实喜欢这个小师弟便道:“小师弟啊,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不用心急,这些啊,以后你都会哦知道的。”齐然啊只好暂停发问,把先前的话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终于,众人都已经到了青木峰顶,点点灯火遥遥的在远方忽隐忽现,迷幻的月一轮勾勒在那雾化的空中,仿佛抬手即可揽之入怀。众人的嘴角都留有淡淡的湿痕,不知是雾还是云?云霄也许有这含义在内吧,身在此山之中,不论哪儿都不会让你看个真切,因为到处都有那么一抹浓云飘散不去,仿佛一个谜,又或者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更浓处有一抹特别的明亮,像是黑暗尽头的璀璨的光辉,在夜幕之中,化作辉煌而壮观的指引。
沈君锋指着前方那点光亮说道:“这儿便是我们青木峰的前殿,那个最亮的地方就是青木峰最重要的主殿——虚降堂。师父正在那里等你们呢,我们一起过去吧。”
异样的紧张充斥着众人的内心,苦练那么多年,等待的就是拜师的那一刻。
而齐然的心理更多的却是恐惧,不管如何,能当任一峰首座的人,怎都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如若是?万一被看穿……后果,齐然已是不敢去想。
众人停在了虚降堂门外。
天地寂寂,刹那间,只剩下了低低呼啸的风声和那七颗不停跳动的心。
沈君峰推开堂门道:“师父,新招的弟子已经带到,就在门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
青木峰一脉资历最老的弟子,此刻都已集中到了虚降堂中,这里青砖铺地,紫金石柱,大堂中地上刻著一柄大大的巨剑,隐隐有些许杀意,总得来说并不是很奢华。
堂前摆了一张椅子,坐著一人,正是青木峰首座张惊声,不知道多少年岁,看起来却是依然神采奕奕,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有着一条条淡淡的伤疤,使他看起来有种经历过无尽战火洗礼的人。
站在下首,有其他五名男弟子,一字排开,或高或矮,或壮或瘦。
张惊声的眼睛慢慢的扫过众人,齐然更是被看得心扑通扑通的跳。
“最后面的那个,过来。”张惊声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齐然吓了一跳,又皱着眉头,转过头去对沈君锋道:“看他并没什么体魄,见到我更是战战兢兢,如何能挡得住十剑,进我青木峰?”
齐然额头一滴冷汗一直滑到下颚,强压下心神,道:“前辈,能不能挡下十剑,一试便知。”
“好。”张惊声一指成剑,一点虚空,剑气忽的贯穿了整个堂屋,齐然隐隐感到一把无形的剑正往自己飞来,自己早已经避无可避了。这感觉比在姚家村不能动弹的感觉更加奇异,齐然索性不去管眼前的压力,闭上眼睛,直接把脚上的鞋当做暗器踢了过去。
众人个个张口结舌,俱是大祸临头的表情,哪有拿鞋扔首座的。却不料张惊声哈哈大笑,把鞋直接回震到齐然头上,便往后堂走去。
“哈哈,这几个徒弟我都收了,君锋带他们回房,明早拜师。”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