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深夜,赶路回家的女孩
马元住院回来,已经过了十多天了。这十几天里,没有遭受到姬成的报复。马元心想,莫非他害怕了。于是,马元在家一边修养,一边思考如何搞乡村旅游的事情。
不料,一件事打破了马元心底的平静,一家刚为他操心,又陷入另一个漩涡。
五月八日,天晴朗着,马元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手机。手机里的人说,叫马元去接他的女儿。直到那人把电话给女儿,他才知道这是真的。于是有了下面一幕惊心动魄的故事——
马元的女儿今年十三岁,像一株迎着初升太阳生长起来的小树苗,向上,耐劳,农忙时能顶半个劳动力。读八年级,在班上言谈不多,成绩很好。一次开家长会,她的班主任说,这孩子,爱学习,乖巧,遵守纪律,是个上进的好学生。
一般情况下,老师们有时在家长面前夸奖他们的孩子,多半不是出自内心的。但是,从吴老师的言谈和表情上,马元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当然,自己的孩子,女儿是啥性格,马元心里也清楚得很。
女儿就读的中学,在乡机构下的马鞍山上。严格说,马鞍山是座土包包,中间凹下去,形如马鞍。在我们农村,无论是石质的,还是土质的,只要是隆起的地方,马元他们这一带的人都叫“山”,高的叫大山,矮的叫小山。而在我们这里,因为山多,故大多数人都具有像山一样的坚忍不拔的品质。马元女儿生长在大山里,除了乖巧、温柔而外,同样也具有山的品质的。女儿的这些品质,在马元外逃时就显现出来的了。
从马元的家里到马鞍山学校,少说也有三十里,如果走读,来回的路上要耽搁不少时间。怕影响女儿学习,马元让她和弟弟小东寄宿读书。女儿宿舍隔壁的另一座房子,是一家姓杨的,如果攀扯起来,拐弯抹角的,他们还算亲戚。主人三十多岁,已有家室,小秀一直尊称他杨幺叔。但这个杨幺叔,表面很慈善,骨子里却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知人知面不知心,偏僻就是这个杨幺叔,差点毁了小秀的前程。而马元那心地善良、天真烂漫的女儿,又怎么能看穿他丑恶的心呢。
故事回到马元的女儿——小秀的讲述。
今年五月十日晚,杨幺叔哄几个学校的女生,说他的丈母娘生病,他一个人害怕,请她们一起和他去看丈母。马元的女儿也在其中。
在小秀的心里,既然是杨幺叔说的,应该像长辈一样诚心。几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信以为真,分乘三两摩托车——乡村里的交通工具,多数依靠摩托车——出发了。小秀坐上她喊了两年的杨幺叔的车上。大家坐在摩托车上,正向另外一个乡镇赶的时候,谁料到,可怕的魔爪,已经伸向几个天真无邪的女孩。
从学校出来,姓杨的把摩托车开得飞快,穿越在黑乎乎的夜色中,大约晚上十点过,就把小秀拉到另外一个镇的街上。来到一家旅馆门前,姓杨的停下摩托车对小秀说,夜深了,今晚在这里住宿了,说着把小秀带进了旅馆的房间。
此时,小秀察觉到了什么,心里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当小秀说要去找其他同伴时,正欲转生,姓杨的一改往常慈笑,露出狰狞面容,扑向小秀。小秀边挣扎抵抗,一边哀求说,幺叔,我还小,求你放过我。姓杨的不顾小秀的哀求,依然凶神恶煞地一边捏住女儿的手,一边脱衣服……
危难之际,急情之下,小秀发现房门半开着,瞅准机会挣脱姓杨的手,一下子冲出门去,一个劲地跑下楼。刚跑到旅社门边,冷不防店主大喊一声:“到哪里去?”
店主的声音很大吓了小秀一跳。
小秀顾不上什么,使劲窜出店门,奔向街上。街上停着很多车,小秀悄悄蹲在一辆车下,以便躲过姓杨的追捉。几分钟后,只见姓杨的气急败坏地跑出旅社,骂骂咧咧地发动摩托,向来路追去——姓杨的以为小秀是顺着来路跑的。
小秀躲在车下,看着姓杨的摩托开远了,就赶紧从车底爬出来,使劲跑向公路,又借着街上的灯光,跑上公路旁边的一座山上,躲在山上的一片坟旮旯里。
看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特别是摩托车,小秀心里很害怕,额头直冒冷汗,想哭,也不敢哭。过了一会,公路上的车渐渐少了,小秀扒着土坎下到公路上,连走带跑。
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在漆黑的夜里被人追捉,她害怕,她想回家啊。
因为天很黑,小秀分不清东西南北,找不着回家的路只好凭借公路模糊的轮廓摸索着走,最终在一个岔路口迷路了,走向回家的相反方向的一条公路上去了。
一路上,少有人家,风呼呼地吹,路边的树或石头像怪兽,小秀心里很害怕。为了壮胆,以防不测,她捡起一块石头捏在手上。偶尔遇到狗叫的地方,她绕道走过。又怕,又累,又饿,汗水湿透了小秀的衣裳。
她感到路总是太长,夜总是挥之不去。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小秀感到更加困乏,真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又怕姓杨的追来,只好慢走一阵,又跑一段路。走了两个多小时,渐渐看到一些人家的房屋,但她不敢去敲人家的门。此时,在女儿的心里,那些都不是自己的家,敲了门,她怕刚逃脱魔爪,又遇到坏人。此时,她最想的是能尽快赶回自己的家。汗水在她脸上不停地淌,为了赶路,她已顾不上抹掉汗水了。
走啊走,小秀来到一个叫螺蛳的地方——这个地方后来小秀才晓得叫螺蛳的,恰好一个老汉开门去看他刚买回来的小牛,看到小秀走在路上,问小秀要到哪里去,小秀说回家迷路了,老汉叫小秀等着,急忙进屋叫醒老伴,好心的一家人收留了汗涔涔的女儿,做饭给她吃,腾床给她睡。
那时,已是深夜两点。因为困乏,吃晚饭,刚倒下床,小秀就睡着了。
于是出现开头的那一幕。
第二天,马元准备到河边溜达,便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电话中他说叫他去接女儿。当时,马元很狐疑,孩子不是在上学吗,啥时出走了?待老汉把电话拿给女儿,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马元才知道女儿遇上了坏人了。
为了感谢两位恩人,马元接女儿的时候给他们钱,无论马元怎么说,两位老人都不收。
两位老人说,这只是做点好事,修阴功积德,不是为了钱。马元问两位两人的姓名,他们也不说。
他们怕马元骂孩子,还说,这娃是个乖孩子,回去不要打她骂她,好好抚她读书。
马元心想,不谙世事的女儿,能够逃脱魔爪,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为啥还要打骂她呢。
讲这个故事,马元只想让善良的人们,真实地了解人间的真善美和假丑恶;让那些心底丑恶的人们,或者即将陷入丑恶的人们,警醒!
姓杨的坏蛋已经被抓捕,关在县城的看守所里。经查明,这件事是姬成唆使姓杨的干的。但是,此时,姬成已不知去向。
马元心里很担忧,害怕姬成回来报复。嘟嘟说,报警吧,蓝秀也说,报警!陶三沉默半响后,也说,是到该报警的时候了,状告姬成。
马元很想去看望一下恩人,却又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琐事纠缠着。不不管怎么样,一定得抽时间去恩人家。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善良的一家,在深夜里救下了一个被恶人追捉的小女孩。
至今,一旦回想起小秀哭泣着的讲述,那怵目惊心的一幕,总让马元一个做父亲的感到无比的愤怒,恨不得揪住他,扒下他的皮。但是,人间自有公理,他的所作所为,就让法律去制裁吧。
在这物欲横流、好人坏人参半的今天,小秀能够得到好心人的关照,马元的心里已是万分感激了。他想,无论我再忙,他也要抽时间去看望两位老人——女儿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