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跟着嘟嘟回到屋里。小秀小东跟在马元的屁股后边，两人还在嘻嘻哈哈打闹。

屋里，火炉燃得旺旺的。火炉上架着一口高温锅，正在“笃笃笃”吐气。屋里跑满白雾，这雾气，温暖的，香喷喷的。“你在炖鸡肉？”“嗯。”马元问，嘟嘟答。

小东坐在火炉旁，伸手拉马元坐在自己的旁边。他把头颅靠在马元的腿上，伸手摸进马元的荷包。“姐姐，快来呀，爸爸包里有糖哩，嘻嘻。”小东大声叫起来。“真的。”小秀放下手中正在剥离的葱，跑了过来。“摆你的。”小东摊开手，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不理你了。”小秀嘟着小嘴，回去剥葱叶。

“哈哈......”马元和嘟嘟都被孩子们逗笑了。那笑声，弥漫在香喷喷的烟雾里。

“很有趣呀，要是每天都这样，你就幸福了。”嘟嘟瞥了马元一眼。

“有趣，有趣，我也盼望呀。”马元抚摸着小东的头说。

“是的，哎，是不是会有这一天呢。”嘟嘟意味深长地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早夕。”

“啥事学到的，你真会说呢。”听到嘟嘟这样说，马元问。

“我不是读过书吗？你有你读书吗？”转过头去，嘟嘟问小秀，“这句诗是哪个写的?”

“毛老大写的。”小秀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抓住时间，不要荒废光阴。”

“怎么知道呢。还解释呢。”嘟嘟问。

“老师教的。”小东抢着说，“老师教姐姐的，回来后她还念给我听呢。”

朝夕即是永远；永远即是朝夕。小秀和小东只晓得字面意思，全然不晓得嘟嘟说这句话的深意。但马元会意。他晓得，这是嘟嘟在暗示他，但他没有说破。

“嗯，真香。”嘟嘟端下锅，冷却了一会，揭开锅盖，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在嘴里，说，“我很贪......”“哟哟哟，烫死人了。”很烫的鸡肉把“我很贪婪的，你们我都要“那句话堵了回去。

“我要吃。”小东嚷道。“姐姐，我也要吃。”小秀也跟着嚷道。“都有你们的，来，每人一块。”嘟嘟把一块鸡肉一分为二，分别塞进姐弟俩嘴里。回过头，嘟嘟又从锅里夹了一块鸡肉，递到马元的嘴边，说：“你尝尝，我煮的鸡肉还不好吃？”马元张开嘴，一口把鸡肉逮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好吃，嗯，好吃，你做的荞粑还有黑的。”

“那，等会好好吃一顿，改天可能你就吃不着了。”嘟嘟悠悠地说。

“姐姐，为啥给我爸爸一块，才给我和姐姐半块？”小东吞下鸡肉，望着嘟嘟问。

“因为你爸爸是大人，嘴大，你们是小人，嘴小，我怕卡住你们呢。”面对小东的问题，嘟嘟撒了个谎。小东信以为真，“叭叭”咂着嘴。

说话间，陶三回来了。嘟嘟把火炉闭小，重新把锅端在火上，在锅上搭了块砧板，端上蘸水和其它的一些菜。小秀端来碗筷，分别给了陶三和马元。嘟嘟取来酒，在他们俩的碗里分别倒上。然后又分别给小东、小秀舀了饭，给自己舀了饭，一家人就围着暖暖的火炉晚餐。

“你能喝多少酒？”陶三问马元。“口味好的时候，能喝一斤左右。”马元说。“少喝些，酒是害人的东西，以后嘟嘟......”陶三说到这里，嘟嘟就咳了几声，打断爹爹的话：“爸，吃饭，以后再说。”

等到马元和陶三喝完酒，嘟嘟分别给他们盛了一碗鸡汤。陶三仰头一口喝光，再舀了一碗。马元端着鸡汤，慢慢地品着。他慢慢地品，不时看着嘟嘟。他不是品鸡汤的味道，而是品着鸡汤里炖着的深情......

当夜，小秀他们睡着了以后，陶三问马元：“你看我女儿咋样？”

马元说：“善良、勤快、聪明，将来一定能找个好人家.....”

陶三打断马元的话说：“我不是要你评价她，是你喜不喜欢她，她给我说了，今生一定要跟着你。”

“今生？跟着我？”马元心想，“是不是嘟嘟给他说了那事。”

这一夜，马元又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