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鬼界传信
姬彧琛白衣一袭托曳三尺,圣洁高贵,一头墨丝未经打理长过脚踝衬着那白衣曳地,眸若星辰,绝世之美。腰间流苏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衣袂纷飞,如同他那散落了一地般的思绪。
他久久伫立在望川石上,望着佳景,也望着远方的人儿。
虞菱姒步步艰难的模样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浮现了又消失,消失了却又浮现,连续不断,徘徊在他脑海里的她,挥之不去,他想摆脱,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干脆作罢。
那日紫箩花海的相遇,他已看破她计谋。而今这样对她,他也不清楚为何,算作惩罚?因为她用另外一个她的模样欺骗了他?还是为了他将计就计的计谋?他摇头,他不能回答。
对她之绝情,她之过分,她之背叛。每每都让他心如……乱线,搅来搅去,让他费神,费思。
姬彧琛回去之时,阮湘已经沐浴熏香完毕,着几缕纱衣,等着他的来临。
“相公。”她娇嗔的唤道。
“嗯。”他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害得湘儿等你等得好苦啊!”阮湘不满朝姬彧琛抱怨。
“去外面散了散心。”
……
一夜旖旎。
姬彧琛于未时醒来,看着身旁睡着的一丝不挂而又用手搂着他的阮湘,他将她的手拿开,独自一人离开了这间房。
踱步来到虞菱姒所居的阴暗殿房,他没有敲门,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虞菱姒正在费力地捣药,这是君千流留给她的霾霜玉草,她必须早点康复,而她也答应了君千流每日必须按时喝药的。
“虞菱姒。”姬彧琛启齿叫她。
虞菱姒已经发现他的存在,却仍旧顾自地捣着药,没有理他。
“虞菱姒。”姬彧琛再次叫她。
“这里脏,怕是弄脏了你的白衣,你怎会到这个地方来?”她终于停下来手中的动作。
“传信。”他长袖一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至极的弧线,一封信,就此出现在她的手中。
“传去鬼界?”
“嗯,马上。”
虞菱姒放下捣药的药臼,阖眸闭眼,双手合十,一道道隐隐约约浮现的白光在她周围环绕。
几炷香的时间过去,她才渐渐地睁开眼睛。
“好……了。咳咳。”虞菱姒几欲晕倒,终究还是扶着吱呀作响的木桌硬撑着。
“怎么了?”姬彧琛的话里不含有任何关心。
“没事。”虞菱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没事就好,明日还有一封信。”姬彧琛言。
“我想休息了,请你离开。”她捂着闷闷的胸口,颇为难受,声音几近透明。
姬彧琛转身,脚步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待上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虞菱姒直直地昏倒在地。
醒来,不知道是何时了。
虞菱姒固执地坐起身子来四处张望,自己还是身处在这一所阴暗的殿房内,只是,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挪动到了木床上。
是好心的仙婢路过?不会……就算有仙婢路过,房门是被关着的,她们也不会知道她晕倒在了里面。
忽然她目光瞥到了枕边的一封信,下意识地她便拿起来,打开看了看。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你不是答应过我每天要按时喝药的么?今日你便错过了喝药的时辰,该当何罪?以后别再帮姬彧琛传信了,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你是撑不住的。答应我,好么?这次如果你答应了,可就千万不能再不守承诺了。——君千流。
流畅而又潇洒万千的书写,看着最后的三个字,虞菱姒脸上依旧面无神色,没有浮现出一抹微笑,可她还是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敲开了她的心扉,让她不再那么寒冷。
不过可惜的是,这股暖流,依旧没有融化她已经冰封的心。
这时候的她,已经没有闲心去想君千流到底是怎么进入虬龙殿来还给她留下一封信的。她在想一个比这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她到底要不要答应君千流?
如果答应了,那么她对于姬彧琛来说,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以目前他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恐怕不再会是他的娘子了,那她所作的一切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她不甘。
如果不答应,那她的身体如若支撑不下去怎么办?她帮姬彧琛传信至鬼界,不仅路途遥远,要跨越两界之限,而且她所施的信引仙术,可无声无息且又可以/以最快速度传达信件去任何地方,自是极为费体力、内力和仙力。当初她在她爹娘的指导下,苦苦学习了一百年才学得次术,一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信引一族的仙人们是万万不会用此仙术的。
处于两端为难的状态,虞菱姒开始冥思苦想。
现在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关键至极,必须步步为营,如履薄冰,要是错一步,就会错了整个计划,就会错了她的一生。
她看着那封君千流给她留下的信件,心里五味陈杂。
她究竟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去做选择?
一夜未眠。
当房门再次被姬彧琛给推开之时,虞菱姒已经作出了决定。
“这一封信,同样传去鬼界。”姬彧琛又交给她一封信,“好点了么?能不能帮我传信?”
“我能。”
“真的?”姬彧琛有些不相信她,因为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若不是此时此刻他们身处地方安静,而他又在仔仔细细地倾听的话,他是不会听到的。
“如若你不相信我,那大不了不让我帮你传信便是。”
“传吧,我信你。”
最后三个字“我信你”,让她心中久久一颤而不能平复。自从她嫁予他开始,他就让她受尽欺凌与凌辱,虽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也让她心有了一点点的……慰藉。
又一封信从她手中传向鬼界,她从第一次帮姬彧琛传信开始,就清楚的明白,以她现在的内力、身子状态来看,她每帮他传一封信去鬼界,就相对于,她的身子上活活被刀割下来了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