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恨
我一生注定是要拿剑的,可是自从你的血流在了上面,我就开始惧怕了起来。我一触到剑,心就会莫名的排斥,可是我如果一旦丢弃,我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了。我不能死,这是我答应你的。于是,我每天就这样过着不生不死的生活。我问上天为何总是要给我一丝希望的同时又再次给予绝望。上天也总是用同样的行动来回答我。我已经习以为常。我把自己所有的记忆都忘却了,只是牢牢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最幸福的事,是在一个清晨醒来时,看着红红的太阳,你笑了。然后幼稚的说‘那是太阳。’我会这样活着,永远为你守着这个记忆而活着。
——《四公子·日》手札
冰涯山上的雪是最厚的,也是最冷的。从山顶上往山下望,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派雄然的北国风光之色,仿佛道尽了多少英雄豪杰的气概壮举,另天地都为之失色。
在冰崖山的山顶上整齐的排列着两派木屋,木屋成“卐”字形分布。木屋的四周种了一排冬青树,把木屋紧紧的包了起来。木屋正门口用两个大木桩架起一个门来,门柱上各刻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下联是:远避迷途,退还莲迳返逍遥。木柱的中间刻着:飘雪山庄。
从这副对联上不难看出,山庄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追求隐士之人。但偏偏在门柱不远处不知是谁堆了两个与门齐高的雪人,雪人的眼睛上各插着两个辣椒,雪人头上插着短短的木棍。左右雪人一手上拿了一把大刀,一手上拿了一个长矛。左边雪人的肚子上一个写着:谢晓峰刻门神关羽相,雪人的下巴上用墨汁勾画出一条条胡须;右边雪人肚子上写着:雷天宇刻门神张飞相,雪人的脸上则到处是一团团的墨汁。不过两个雪人整体上看来精巧雅致,别具一格。
整个冰涯山上是寂静的,可就是在飘雪山庄的后院中不停的传来喊杀声,寻声望去,但见两个粉雕一般的孩童正在用剑疯砍着院中的木头。这两个孩童俊朗的脸上尚带着一丝稚气。一身粗布衣服已打了许多补丁,不过这不足影响他们的气质,仿佛是明珠深埋雪中,也无法掩饰其亮光。
在他们的砍击下,院中的半空中到处都是飞扬的木桩,只是他们两人的砍木头跟别人的不一样,两人都是用黑布蒙着眼睛砍,而且砍的都是被剑带起飞到半空中的木桩。不过木桩在落下时没有一块砸到他们身上,都整齐的排放在了各人的身旁。
“一百三十四、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七,好了好了,今天是我赢了,我先砍到了一百三十七块。”一个孩童大声喊着。
“不算、不算,晓峰你耍赖,我们不是说好一剑只能带起一个砍吗?你这次明显违规一下带起了二块砍了。”另一个也大喊着。
晓峰把眼上的黑布摘了下来道:“我可没有违规,不信你看。”
天宇把黑布摘下来一看,见晓峰左右手各持一剑。正笑盈盈的望着他。
“你看,我没有违规吧!一剑带起一个,一剑砍一个。可没有一剑砍两个,你输了,你要和紫爷爷下棋去了,哈哈哈哈。”晓峰高兴的笑着。
“你作弊,我不要和紫爷爷下棋,别人下棋要钱,他下棋要命啊!不行,我要找公子评理去,你作弊。”天宇抓头的叫道。
晓峰笑嘻嘻的走到天宇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男子汉小丈夫要愿赌服输,不就是下棋吗?你就当练内力了,三天一晃就过去了。要知紫爷爷也是偶尔下一次吗?”
天宇本来是要反驳的,但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不由奇怪的道:“噫,怎么会有人来呢?大家都应该知道今天公子是不见客的。”
晓峰也奇怪的道:“也许是有什么重病人吧!我去看看。”说完,已一溜烟的往前院跑去,谁知刚跑到前院口,就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被他的冲撞之力一带,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晓峰一看,撞到自己的是一个脸膛黑黑的青年,国字脸,自己完全没有见过,只是好奇他跑这么急做什么。
此人正是高天强,他比龙飞先赶到,不待龙飞赶来,就急急的跑了进来。谁料想和跑出来的晓峰撞到了一起。反观晓峰则没事,他反而被撞的坐到了地上。再加上近两日跑到冰涯这个寒冷的地方所受的怨气,高天强一时气愤,从地上跳起来,二话不说,一巴掌向晓峰脸上打去。
晓峰先见对方一屁股坐倒在地的狼狈像,本想发笑。不过马上忍住了,急忙伸手去扶他。谁知对方蛮狠下竟一巴掌打了过来,晓峰见如此,就知对方绝对来者不善。先是一个后仰,从容躲过他的一巴掌。再一个灵活的后翻,一只脚轻轻的点在对方大腿的阳谷穴上。高天强只觉两腿一阵虚脱,身体呈前扑状再一次跌倒在地上。嘴巴里立时灌进一口雪。晓峰见他跌了一个狗吃屎,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你…,”高天强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雪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龙飞赶到时,见庄园布局奇特,尚在庄园外观看整个庄园的布局,当听到动静后,马上走了近来。正好看到高天强出手那一幕,他也未加阻止。想看看一个童子能接的住自己徒弟几招。没想到只一个照面,自己徒弟就一败涂地。
晓峰见又进来一个人,一看又不认识,就知他们是一伙的,而且他已感觉出刚进来的那位有点不好对付,所以暗中提高了警惕。
龙飞见高天强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不高兴,反而一阵窃喜。一个童子就如此了得,那主人该如何呢?看来那件事必已万无一失。他走上前去想帮自己徒弟解开穴道,谁知一试,穴道竟未被点。龙飞大奇,只好询问似的看向晓峰。
“他没事,只是被我碰了一下经脉,一会儿就好了。”晓峰笑道。
“人体的经脉怎么可能会碰的着呢?就算能碰到那要用什么办法呢?”听了这话,龙飞暗暗想到。不过想到来这里的目的,知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马上道:“不知此庄园的主人可在,就说我龙飞有要事相见,让他出来见一下可否。”
“不知阁下要找谁,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庄园的主人,人到是有很多个。”这时,天宇把后院收拾妥当,走了过来。正好听到龙飞话语,回道。
龙飞一震,听这孩童语气好像这庄园里还有多个主人不成。于是小心翼翼又说道:“不知此庄可有一位精通医术的年轻人。”
天宇看了他们师徒一眼,道:“有是有,不过公子今天有事不能见客,而且两位身上也无病,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看还是明天来吧。”
龙飞听后,心中一喜。知道终于找对人了。窃喜道:“我们不是为求医而来,是想请他出山一助。”
晓峰听此,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什么,出山,我没听错吧!”
“是啊!我们遇到一件难事,特意请贵公子出山相助。”龙飞仍是一脸喜气,丝毫没有听出晓峰话中的不快来。
晓峰见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当即明白回道:“第一,我们公子从不下山。第二,就算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恐怕我们公子也不会下山。第三,我们公子不下山,我现在就可以代公子回绝你了。另外,你如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你看也快该吃饭了,我们这里也没有留人吃饭的习惯。”
龙飞一听,刚刚还兴致高昂的心情立即低落了下来,自己还未见到主人,一个童子就这么难缠,竟当面拒绝了自己的要求。有心抬出自己的身份。不过想到那件事情,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只有再次道:“我确实有急事找你们公子,我这里有书信一封,相信他看了后,一定会明白的。”
“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什么书信不书信的,就算是带皇帝老子亲笔书写,我家公子也不会下山的。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不要到时被我赶下去时,大家就都不开心了。”晓峰好像特别气有人打他公子的主意,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龙飞听此语,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想到自己堂堂一帮之主,不远千里来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的不通情理。
正在此时,却听天宇调解道:“不知是何书信,我可能一观,如若真有太急之事,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帮,至于让我们公子下山,确实有难处。”天宇已把能接受的底线报了出来,希望对方能退上一步。
谁知龙飞却道:“此信只有你家公子能看,其余皆不行。这次我来是必须见他的,若然见他后,他亲口拒绝,我立刻走人。若是未曾见到就下山而去,那是决不可能的。我看,两位还是通报一下为好。”
晓峰见对方执意如此,生气的道:“我要是不通报呢?”
龙飞一皱眉道:“那我就没有现在客气了。”
“你想用强。”天宇见龙飞说到这个份上,已知他是不会死心。但他和晓峰都清楚的知道,公子若见到他们,凭公子的性情,若知他们真有什么太急之事。恐怕真的会给他们说动。而他也知道,公子若然下山。对公子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天宇才提出要看信上的内容,想了解到底是何事。谁知对方断然拒绝,那就绝绝对对不能给他见公子。
即然这样,天宇已然抽出腰中长剑,小心戒备。
龙飞见此,知道只有用强了,大笑道:“好,我就指教你们小娃娃两招。”
说完,身子已向天宇冲去。天宇顿感到一股豪强的劲力迎面而来。知道不能硬接。长剑一压地,避过这股内力,身体借助长剑的反弹之力到达离地的一丈空中。剑势从上而下直削龙飞,龙飞见对方躲开,从上攻来,马上单掌上举,向上拍去,竟不顾长剑随之向自己掌心刺去。
天宇见此,本以为龙飞会躲开,谁知龙飞不但不收,反而举掌向上迎去。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想收拢剑招已然不及。
就在剑尖刺中掌心的一瞬,哪知,剑尖竟然划了过去。龙飞的掌势顿时压在剑身上,一柄剑被二人内力压弯成了弓形。
天宇大惊,想抽回长剑,可怎么也抽不回来,只能拼出内力使剑身不动。但终究天宇内力无法与龙飞相比,剑身在停顿了一会后,又继续弯了下去,天宇顿时感到潮水般的内压一阵阵传来。
龙飞对天宇道:“认输吧!不怕你知道。这“惊涛掌”是我的独门武学。此掌没有任何招数可言,全凭内力之盛。掌发之际,如波涛一样,一浪高过一浪。你不是我的对手,我现在只不过用了五成内力,若你再坚持下去,恐怕会受伤。我不过见你们公子一面,何必如此呢?”
天宇此刻如在浪中,对付着一波波内压,剑已被弯的不可再弯,已有折的风险。他听到龙飞的话后,冷哼一声:“不用你好心,想让我认输不可能,想见我们公子更不可能。”
说完,竟不再阻止压力往己身奔来。舍弃长剑,单竖一指往龙飞掌中点去。只听“叮”的一声,长剑落地不动,剑已变形。
龙飞见他如此,本想收回几成内力,免得伤了他不好交代。谁知对方一指竟然破开内压,如在波涛的中间开出一条道来,一指点在龙飞掌中。龙飞顿觉左手剧痛,内力全无。而天宇因未阻内压,反而放开任它横行。在点住龙飞掌中一霎那,内压全入内腑,从空中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晓峰见天宇受伤,大怒。脚尖轻踩掉在地上长剑,长剑轻轻一起,落在晓峰手中。
“唰”的一声响,被晓峰甩的笔直。叫道:“我来战你。”提剑向龙飞斩去。剑光立时大盛,向龙飞斜劈而来。龙飞左掌依然无力。眼看剑招杀来,右手食指只不过轻轻一点,“叮”的一声,晓峰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
晓峰虽没有受伤,但看着地上断掉的半截长剑。一时愣住,没想到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剑就被别人用一根手指轻轻断掉。
“气死我了。”晓峰大叫道。他眼光一闭,把断剑平放胸前。身体急速的旋转了起来,只见一团光华被越聚越大。
天宇见此,一只手伸进光华中拉住了晓峰旋转的身子,擦了擦嘴边的血道:“现在我们还不可能运用这招,不要浪费力气。先带他去见紫爷爷,看紫爷爷怎么说。”
晓峰听天宇话后,停了下来,光华也随即消失,随即扶着天宇站了起来,知道此刻唯有如此。向龙飞道:“你要见我们公子可以,不过要先征得一个人的同意,如若他说可以,我们才能带你去见公子。”
龙飞心里很是震惊,虽说动手之前,他早已得知这两个小童身手不凡,本想在出五成功力下,必使其不受伤的情况下知难而退。没有料想到,自己堂堂一帮之主对付一个十四岁的幼童,竟然受伤。这如果要是传了出去,自己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更为吃惊的是刚才那个叫晓峰的少年用断剑舞出的光幕,使他隐隐约约的从心里感到了惧意。又想到自己左手还是一震麻木,内力无法自行治疗。难道他手指带毒,刚才接触,毒已入掌中。如若一只左手被废。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龙飞礼貌的一抱拳道:“好,请带路。刚才多有冒犯,请多见谅。不知…不知我的手是怎样,到现在尚无起色。望请告之。”
“只不过是像你徒弟一样,经脉受伤,过一会就好了。”天宇一擦嘴角的鲜血,淡淡的道,引领他们向“卐”字形左排的屋内走去。
龙飞今天第二次听到经脉这个词,有心细问。但看到两人脸色都是冷冰冰的。连话也懒得和他多说。只好知趣的闭上了嘴巴。而高天强此时,一只腿还是没有知觉,一张苦瓜脸一瘸一拐的跟在他们后面向屋内走去。
“卐”字形的木屋从外面看并不大,但进去后,才发现什么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一格格的木门把房间都遮了起来,一道道木门后景景不同。让龙飞如处在迷宫一般,看的眼花缭乱。只觉走了很久,过了很长,但只不过是走过一排房间而已。
推出左排最后一道房门的尽头,竟是一个庭院。院子很小,院中一切建筑皆是上了颜色的木制品。若不细看,以为是真。先不论院中的花草、丹顶鹤;光看那木桌木椅、木路木石,就是一绝。
庭院的正中间用木头搭建着一个亭子,亭子有两层。亭子最高处书着‘钓雪亭’三个木制的字,而一二层之间是没有楼梯的。一层排放着笔墨纸砚,二层排放着琴棋书画。亭子的左右两侧各雕刻着一个鱼竿,鱼竿下垂丝线的尽头是用木头刻着两条张着巨大嘴巴的鲤鱼。雪一片片的落在了鱼嘴里。
亭子的后面有一条小路,一眼忘不到头,弯弯曲曲的不知通向那里。
龙飞他们随天宇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钓雪亭的二楼上端坐着一个手捏棋子的老儒生。他的奇特之处就是给人以万年没有动过的感觉,好像他已是一尊雕塑,和整个庭院一样都是被雕刻出来的一样。但只要看上一眼却有给人以无比真实的矛盾感觉。“枯处逢春”,仿佛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你们两个这次谁陪我下棋呀!”那个仿若雕刻的老儒生看也没看他们,就说出一句话了。
“紫爷爷,这次我们给你找了两个人下棋。你想怎么下都行。”晓峰指向龙飞他们。
“哦,真的吗?”老儒生仍是未看。“能让天宇受伤,身手吗,马马虎虎,至于下棋就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龙飞见老儒生自始至终都没有望他们一眼,就知道天宇身上有伤,知此人不好对付。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帮之主,武功被以“马虎”二字评之,大是丢人。难道飘雪山庄的人怎么都这么自大。
但想到自己有事求人,也不好得罪。所以,只好悻悻道:“前辈,晚辈来此有急事需找他们口中所说的公子,请他下山相助。等把事情相告后,晚辈一定领教前辈的棋技。”
老儒生听后,面无任何表情。只道二字:“不行。”
“未何,”龙飞急忙问道。
“没有理由,要下棋就上来下,不下棋就走。”老儒生毫无感情的道。
龙飞听了老儒生的话,咬了咬牙道:“我若不下棋又不走呢?”
“那就不好办了,若是这样,就把这身武功留在这里再慢慢说吧。”老儒生刚说完,他手中的那枚棋子竟自动的脱离了他的指间,向龙飞的气海穴慢慢打来。
如若说是他甩手打出的,那不足为怪,奇的是棋子如活了般竟自动的从他指间脱离出来。而且棋子的速度非常慢,慢的连普通人都能躲过。
龙飞一阵大笑,想想棋子出现的霎间还真把他吓住了,但看到这么慢的棋子他如何能不笑。别说是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么慢的棋子攻击下又怎么会躲不开,原来这个老道士不过如此。
不过龙飞刚笑到一半,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突然发现他身体竟然不能动,不能动的人,岂非多慢的棋子也能打中。
龙飞急忙喊高天强把他挪开,但高天强却没有动。不是高天强不想动,而是他不敢。因为他看到了老儒生的眼睛,死灰一样的眼睛。虽然老儒生并没有看他。但他感觉到了死亡。
不想死就别动,这是他在这双眼睛里读出来的。
龙飞眼看着棋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自己却又一动不能动。吓的身上的冷汗直流。
在江湖上,他见过有太多的人失去过武功。
他也使别人失去过武功,因为他认为这是对那人的仁慈,至少那人还留下了一条命。可到自己时,他发现原来这一切竟是这么的可怕。没有了武功他还能做帮主吗?还能一呼百应吗?还能去废别人武功吗?不能,答案是肯定的。
一身功夫眼看就要付之东流了。怎样才能挽救呢?龙飞吓得闭上眼睛,此时他觉得天空都是黑色的。他语无伦次的大喊道:“快点…住手,我带有他师父刘伯温的亲笔书信交给他,所以要见他。”
老儒生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怎么相信。
棋子在一顿后,又继续向龙飞的气海穴攻来。
龙飞见他不信,一阵大急。眼看棋子就要点到穴道。急中生智大喊道:“住……手,我已将小女许配给刘伯温的徒弟……”
“什么?”
“什么?”
“什么?”
三个声音一同响起,第一个声音和第二个声音出自晓峰和天宇。第三个出自于高天强。所不同的是前两个声音带着欣喜,而后一个却是失落。
他们三个的声音也同时使那枚棋子停了下来。
龙飞见此情景,知道有救,急忙道“是的,五年前刘伯温在敝帮见到小女后,曾戏言‘他有一弟子,不知我可否将小女嫁之为妻。’我当时虽知是戏言,但却一口应了下来。”
老儒生听了龙飞的话后,迟疑了一会,然后淡淡的把头转了过来,眼睛看了一下龙飞,道:“信拿过来我看。”
随着老儒生的话响起,龙飞才感到自己又能动起来,天空又明亮了起来。而那枚棋子则快速的倒飞回到老儒生的指间。
龙飞战战兢兢的打开衣襟,从里面掏出一份信来交给晓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内衣早已湿透。
晓峰拿到信后,施展轻功到了二楼,把信交给老儒生道:“紫爷爷不可相信,先生已经去世三年了,怎么会……。”
“我知道。”等看完信后就知真假。”老儒生说道。
只见信封已经发黄,想来有些年月。信皮上未写一字,打开信封,里面竟是一方丝绢。
老儒生拿着丝绢细细的读着,看完后,沉思良久,又再次打开看了一遍。长叹一声,看着信中的最后一行字轻轻地念了出来:“命中注定,一切随缘。好坏差距,天亦难定。谨记:不怨天、不尤人。”
老儒生轻轻的把最后一句话念了两三遍后,犹豫的正要把信叠起来,突然看到最后落款处的名字时。脸色诧然一愣,囔囔道:“也许一切只有他能看懂了。”
“晓峰,你带他们去后涯。”老儒生把信交到晓峰手里道。
晓峰听了大急道:“紫爷爷,难道真的让他们去见公子,我怕,公子真的跟他们下山可怎么办。”
老儒生想了想道:“我们不能替他决定什么,一切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既然你家先生的信在此,也许你家先生认为这或许是一个解决方法吧!”
晓峰眼中闪过一缕忧色,望了一下龙飞,一跺脚,从二楼上跃了下来,到龙飞身旁道:“走,跟我去吧!”说完后,率先向亭后的小路走去。
龙飞急忙跟了过去,他是一分也不想多呆了,也一眼也不想看到那个老儒生了。
天宇刚要也一起去,谁知老儒生声音再次想起:“天宇,你就不用去了,来陪我下棋。”
“什么?”天宇凄厉的喊道。“为什么是我,紫爷爷,你饶了我吧!上次你老人家一步棋走了三天啊!更郁闷的是你还不准我走快,说让我多像你学习学习走棋时要三思后行,找找高手对垒的感觉。我被你逼得像个傻瓜似的三天拿着个棋子不动,脑袋里想着就是那一步,却不能放子。高手对垒的感觉没找到,傻瓜二代的潜质到是被发掘出来了。”
龙飞他们听到天宇的话后,暗暗吸了口凉气,不自觉的又加快了步伐,逃也似的奔出了庭院。
龙飞他们刚绕出庭院,就听里面传来了一阵杀猪似的喊叫声。众人都暗暗叹了口气,大有曹操当年问“我头在否”的感悟。
龙飞刚感叹完,眼睛突然一亮,不可思议的看到眼前再也不是精致典雅的庄园了,而是一派白雪茫茫的雄大之气呈现在了眼前。给人以不做英雄,徒辜负此大好河山之感。龙飞被眼前之景深深着迷,不知是何人设计的此山庄。竟如此的扣人心弦。他望了一下走在前面领路的晓峰。心想:“这里的人个个都有不凡之处,也不知是那些人住在这里。凭自己的阅历竟没有看出刚才那个老儒生的来历。如若不知此庄详情,恐怕自己真有可能得罪那些惹不起的人物。只好对晓峰道:“不知此庄园有几个主人,他们的名字是否能够告知一下。”
晓峰望了望他道:“主人,我们这里没有主人,这个庄园是公子设计的,只要为山庄的建造出过力、只要是后来愿意住在这里,这里就是大家的家,连那些动物我们也看做是亲人。”
龙飞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只好又问道:“不知贵公子叫什么?我虽来此,却不知他的姓名,竟还要请他帮忙,真是深感惭愧啊!”
晓峰犹豫了片刻,不想告诉他,不过一想他终究会知道,轻轻的叹道。
“无恨。”
“无恨,”龙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次问道:“贵公子叫什么?”
“无恨。”晓峰又一次轻轻的叹道。
“无恨,”龙飞这次听清楚了。
人立于世,怎能无恨。若然无恨,是未曾见恨,或是被逼无恨。
没有正就没有反,没有恨是否也没有爱呢?
无恨,难道本来的意思是无爱。无恨只不过是无爱过后的另一种沧桑。
龙飞不知道,他现在只是想快点见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