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唤来影心，决定悄悄地去一趟塔邑，这次带了雨帘，因为我不会武功，影心一个人不能时刻都护着我，所以带了雨帘。至于萱儿，它现在是九都的国宝，我可不能随意带它离开，它非常不满我这次不带它，虽然我告诉它不带它是因为我需要有人在九都替我照顾大宝小宝，它只是偷偷掸了我一眼，但是离开九都的时候它都不愿意送我。

影心和雨帘本也认为我不带萱儿是个错误。但是在我们离开之后的第四天，他们也同意萱儿留在了九都，因为拂越突然的大规模调动军队，围了九都的边城。但是忌惮凤萱的存在，所以一直没有动静。

我们三个不分昼夜地赶到塔邑，我不断地听着雨帘抱怨，这该死的地方怎么那么远，我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是不快的，要是我赶不及在开战前把煜枫带回去，我一定会先灭了塔邑。

半个多月以后，我们来到塔邑，正值新春。我的心也暂时放下，过年了，按这里的习俗，战争至少也会在十五以后才会开始。只是我命令韩左不能掉以轻心，务必拖到我回来之后再开战。韩左虽然不满这条旨意，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也不能怪人家不满，要是拂越非要开打，他找什么理由拒绝迎战？关键是他能找到，对方是否愿意接受还不知道呢。

“公主，这个地方看上去也不小，我们……”影心在我旁边担忧地问道，塔邑族地处东海西面的一个山沟里，四季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夏季的气候稍微温和一点。眼下正值新春，自然是寒冷异常，不过比起千年寒冰洞，这里也就是小巫见大巫。血莲自然可以抵抗这里的寒冷。

“影心，说了喊我夫人，雨帘不是去打探了嘛，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影心自从被留在我身边，总是事事以我为中心，哪怕这次是让他来找九都的皇帝，他也是尽全力的在寻找。

“是，夫人。为什么不让我去打探呢？”影心不解。他习惯了在月纶身边来无影去无踪的生活，突然有一天让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边等着别人去打探消息，怕也是不太习惯吧。

“因为雨帘比你有亲和力。”我笑着说，眼见影心的脸黑了好几条线。

“夫人，今晚族里会有篝火宴会，晚上所有人都会出席的，我对族长说我们是做皮草生意的，他就邀请我们一同参与。”雨帘没过一会便回来了，我说的吧，亲和力。

“为什么？”影心不解。

“这里地处偏僻，又没有丛林，所以冬天的御寒物品会比较缺乏。我说我们是九都的大商家，做皮草生意的，这次出门就是想开拓市场，他自然就要好好招待我们了。”雨帘比起雨庆缺了点稳重，却多了份俏皮可爱。

“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让会雨帘去了吧？”我携雨帘转身去了客栈。留下影心傻傻地发呆。晚上雨帘早早地准备好今晚要用的物品，既然是做皮草的，怎么都得带点样品出来，本是雨庆怕我身子弱为我准备的多条皮草，方便我在路上换洗，现下我既拥有血莲，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雨帘帮我梳了头，不再是皇宫里繁杂的发髻，只是当初在炎天那里的时候，那个简简单单的我。我换上一套月牙白的纱裙，外面罩了件白貂皮披风，雨帘说这样可以显得我们很富贵。我笑了，有时候炫富也是一种宣泄。

简简单单弄了妆容，围了雨帘缝的白狐领，影心说我像一副遗世独立的水墨画。雨帘和我没说什么便踏出了屋子，店里的小二一时愣在那里，我礼貌的一笑，那人便涨红了脸。下午刚来的时候披着风衣，连衣的帽子遮住了这份容颜，所以进门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这副容貌收到这个效果情理之中，不过人家很快就恢复镇定。继续忙活去了。

“夫人，看来你生产之后的吸引力下降了。”雨帘笑着在我耳边说道。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回宫扣你工钱！

“夫人，我们走吧。族长已经在等我们了。”雨帘打叉道。影心忍住笑意跟在后面，又被雨帘白了一眼。

没多久就看到了族长站在主位，而一个小厮远远地迎了过来。

“林夫人吗？族长有请。”一看就是个聪明能干的人。

“请问，怎么称呼？”我好奇地问了他。

“陆沅。夫人是专做皮草生意的吗？”

“那倒不是，家中的生意很多，只是皮草生意刚刚开始做，这次便是出来看看各地的商机。”

“林夫人真是辛苦啊。我们这里也确实需要皮草，还得请林夫人多多帮忙。”他那么诚恳的套近乎，无非就是想让我把价格开低一些。

“那是当然。”等我找到他，白送给你们都行。

“族长，林夫人来了。”一张看上去就是族长的脸。

接下来就是一大段官方的对话。虽然无聊至极，我还是硬着头皮全部回答。等天色暗下，族长鸯荣不再与我交谈，我叹了口气，终于熬到了晚会开始。

大家围着篝火尽情的跳舞唱歌，庆祝这一年的辛苦劳动换来的成果。我看着眼前跳动的人们，突然感觉我好像很多年没有过过春节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煜枫还在凤洋墓，错过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至于以前，那个充满物欲的地方更是很早就不再过节了。

“今晚姑娘们将给大家带来更多精彩的节目，让我们尽情狂欢吧。”族长突然站起来宣扬道。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愣了下，总感觉像是青楼里老鸨喊了句，“姑娘们，今晚都好生伺候着！”然后风光霁月，搔首弄姿，干柴烈火，雨恨云愁……

好吧，我禽兽了。

篝火旁涌进了一群年轻女子，穿着塔邑特别的舞衣旋转在火篝中，像跳动的蝴蝶。她们的舞步不断地变化，渐渐退到了一边。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慢慢地旋转出来，曼妙的舞姿惊艳全场，她在舞池中央尽情地跳着，步履轻盈，顾盼生姿。我也瞬间明白了，不是这妖孽的容貌老了，而是这里也有个不相上下的妖精。

一曲舞毕，台下突然失了声音，这就是传说中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爹爹！”那女子突然对着鸯荣喊道。我看向鸯荣，他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这个女人。

“这位是小女鸯歌。”鸯荣对着我介绍道。

“爹爹，她是谁啊？”傲慢，这是我能想到得第一个无关容颜的能形容她的词语。

“不得无礼，这是九都的林夫人，她是做皮草生意的！”鸯荣生怕鸯歌的无礼会让我产生不满，从而拒绝和他们做生意。

“林夫人好，鸯歌刚才失礼了。”她对我欠了欠身子，算是为刚刚的无礼赔罪。我没有应声，只是坐在原地打量着她，谦而不卑，颇有几分傲气，比起当年的华圣有五分神韵。她见我半晌不说话，便自顾自开了口，“听闻九都乃泱泱大国，女子的舞蹈才艺自是不在话下，不知林夫人可否为我们这些乡野村民们展露一下。”

“夫人，这鸯歌的舞姿放眼天下怕是没几人能比的上，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你难堪。”雨帘靠近我小声说道，可是怎么办呢？人家可说了，九都是大国，还是泱泱的。

“鸯歌姑娘过誉了，论舞姿，你才是天下一绝。”给你带个高帽，给个台阶下吧。

“林夫人这是瞧不起我们，所以不愿展露吗？”别给脸不要脸。

“鸯歌！”鸯荣忍不住小声怒斥，转身对着我说道，“小女鲁莽，林夫人别介意。”

“无妨，今儿怕是不能给各位跳一曲了。”我起身说道。

“为何？”鸯歌问道。

“我们家夫人才刚生完孩子，身体很虚，不宜在寒风中跳舞。”雨帘接道，我笑着看向她，这丫头真聪明。

“怕不是在找借口吧？”看来今天要是不露一手，这女人怕是不会松口。

“鸯歌姑娘多虑了，我的身体的确不适合在这天气里跳舞。不过倒是可以献上一曲，如何？”唱歌也许我不是行家，但是我会唱的她们一定没听过。

“洗耳恭听！”鸯荣赶紧拉着鸯歌退到一边。

“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欢歌笑语飘上船头。

被你牵过的手，揽不住永久，雨过，方知绿肥红瘦。

欲除相思垢，泪浣春袖，船家只道是离人愁。

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可惜从没人告诉我。

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若你想起我，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聚散无常怨谁错？

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若你想起我，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聚散无常，怨谁错。”

又是一片寂静，包括雨帘，影心在内所有人都沉静在这首歌里。我不知道他们能听懂多少，但至少震住了全场，鸯歌虽然不服气，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这首《相思垢》是我唱给煜枫听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就在这场晚会里，还是躺在某个角落等着我去找到他。

“族长，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关于皮草的事，我们明日再谈。”雨帘和影心回过神来随我离开。鸯荣点头说好，遂让陆沅送送我们。

“大小姐人就这样，夫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陆沅一路送着一路都在为鸯歌说好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皮草，还是为了她。

“我不会的，对了，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来什么外人？”我才懒得管你们家大小姐人怎么样，我来这的目的是为这个。

“外人？”陆沅想了一下，又道，“外人倒没有，但是最近族长家来了个亲戚，好像叫什么思言。听说是生病，过来养病的。这两天才醒过来呢。”

“哦，是吗？他住在族长家吗？”我不敢确定这个叫思言的是不是我的煜枫，还是问清楚点好。

“哦，那倒不是，他就住在那个屋子里。”陆沅说着指向不远处一个房屋，房屋里还亮着灯，“夫人您问这个干嘛？”

“哦，没事，我就想问问有没有其他商家看上这里。”一不小心把商人的本性说出来了。

“我们这里这么偏僻，哪有人来呀。夫人您不会开太高的价吧？”陆沅也不做作，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自然是不会的，请放心。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麻烦你替我谢谢族长的款待。”也没有再听他说什么就走开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间屋子里住的到底是不是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