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救主(1) 客栈
第二十章 救主
1.客栈
却说冷冰娃见花如雪剑术了得,神拳无敌内功厉害,连伤了两个弟子,也不知后面还有没有更大的埋伏,也不敢恋战,夺路而走。花如雪带人追了出来,冷冰娃和众弟子也上了带来的西域良马,花如雪知道那马脚程很快,光凭脚力难以追赶,赶忙令人备了马,和神拳无敌张逵领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全力赶来。
冷冰娃的西域良马,脚程实在神速,在路上只听得那马蹄声如同乱鼓似地,整个马队跑起来就像一阵风刮过,引得那田间地头的农夫伸项观望,到底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一团红云飘过,就无影无踪了。花如雪虽然紧追不舍,但始终差着一段路程追赶不上。不日就出了江南,那冷冰娃取道西北往西域进发。
这时间已到五月下旬,天气也就慢慢地炎热起来。那正午时分,太阳就像火烤一般。冷冰娃的马再好,也受不了这毒日炙烤,再加上连日奔逃,渐渐地慢了下来。
永乐帮是天下大帮,帮众分布天下各地。花如雪每到一处,就令人先备马准备着,花如雪的马虽脚程比不过冷冰娃,但却是生力军,经过一段时间的追赶后,距离越来越近了。
魏青被一个叫阿七的女孩专门看护着,刚开始的时候,魏青在马背上嗅的是女子身上那淡淡的处子体香,看的是野外风情,到也觉得有趣好玩。可是时间一长,那日头就毒辣起来,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无法换洗,身上搔痒难当,十分难受起来。反倒盼望能下马来走走,缓解一下身上的酸痛,可是看那冷冰娃的冷冰、紧张的神态,等于是痴人说梦。
每到一处,冷冰娃都要补点魏青身上的大穴,让他无法动弹,这女子貌似大咧咧的,其实还是心细如发。这段时间魏青感觉腹内那股气还是凝聚不起来,手上脚上同样酸软无力。即使冷冰娃不点他的穴位,他也挣扎不得,魏青对那冷冰娃是无可奈何,倒是有几分虎落平阳的味道。
马上的那个阿七是几个女弟子中唯一的汉人姑娘,年纪约莫有十六、七岁,比那几个回鹘女子的年龄都小,和那冷冰娃的年纪差不多,不知怎么的就叫了一个阿七,想来是进门的时间迟,排行第七的缘故。阿七生得袅袅婷婷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异常妩媚,可能是长年生活在天山之巅与冰雪相伴,皮肤异常白净,文文静静的倒有几分安馨柔的风采。
这日阿七又把魏青横在马上,跟随着马队向西北腹地窜去。魏青被横在那马上,实在无聊之极,见那阿七的侧影和那安馨柔实在很像,心里不由就动了几分柔情,望着阿七的眼睛也就变得迷迷蒙蒙起来,正好那阿七也低头来看他,见魏青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不由红了脸羞怯地道:“你…你…你看什么?”
魏青一笑轻声道:“姑娘长得真美,就像那仙女下凡,看得在下都有些发呆了。”阿七脸上顿时现出一股惊慌之色,回头四下看看,见大家只顾着赶路,没有人注意他们,方才松了一口气,低下头来地碎了一口道:“呸,还是堂堂的大帮主呢!油腔滑调的一点正行也没有,满口的疯话。”
阿七虽然口上斥责魏青,可是生平第一次受一个男子如此赞美,心里实在美得不得了,脸上不由露出喜滋滋的颜色。魏青虽然受阿七抢白,见她神态天真,声音清脆悦耳,不觉有些痴迷起来。
又见阿七对自己并无反感,胆子就大了起来,涎着脸道:“在下这是疯话莫?妹妹难道听不出来,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大实话,妹妹如此美貌,就是那仙女见了怕也要嫉妒万分,妹妹知道沉鱼落雁这个典故吗?只怕说的就是妹妹。妹妹如此清纯之人,只是和这臭名远扬的天山派搅在一起,实在有损妹妹的清誉。”说完,又连声叹息。
阿七一怔,脸色马上就变了,半天方勉强道:“魏…魏帮主,求你…求你…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在琼花园中的一举一动都看在我眼里,我一直认为你心地善良是大大的好人,好人怎么能在中间挑拨离间,拨弄是非呢?这样可有些大失风范了。老掌门她…她…其实待我很好的,我在天山派也很…也很…快乐…,你们…你们都说老掌门的坏话,我是死也不肯相信的。”
这下轮到魏青一怔了,他话里本来就半真半假,想试试阿七对自己的态度,趁机找个内应,有机会便逃之夭夭。想不到阿七却是如此胸无城府的一个人,看来她对天山妖姬的做法很是怀疑,可是又不想叛变自己的恩师,什么过得好云云,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
可是魏青还是觉得自己和阿七比起来,自己心地还是肮脏了些,阿七说得很对,自己说这些话是有些挑拨离间的味道,心里顿时就觉得利用如此一个真诚善良的女孩实在不应该,一边暗暗地骂着自己,一边赶忙致歉道:“阿七姑娘,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说好了。”
阿七摇摇头细声细气地道:“没有什么对不住的,我知道我们天山派名声不好,原来我还以为自己是误会掌门人了,现在大家都这么认为,都这么讨厌我们,一定是天山派不好了。”又抬起眼睛恳切看着魏青道:“魏…魏……,你这么年轻,我就叫你魏公子吧,你不要生气啊。”
魏青忙道:“阿七姑娘,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我也不是什么帮主,更不是什么公子,我在乡下长大,乡下人随便惯了,小猫、小狗都是名,你叫我什么都可以,我都不会生气。”魏青这句话说的是大实话,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架子,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高贵。
阿七俏脸一红,轻声笑道:“魏公子,你说话真有趣,可是你是永乐帮的帮主,我该叫你魏帮主才对,但我又怕把你叫老了。”魏青笑道:“什么帮主,真是贻笑大方,到如今还不是成了你们的阶下囚。”
阿七脸色一变,轻声道:“我知道魏公子其实很厉害的,只是你身上有病,我们天山派才占了便宜,公子和我们公主相斗,我是看见的,你要是好好的…我们…我们……”
魏青淡淡一笑,显然不想谈这个问题,就道:“阿七姑娘,你是哪里人?怎么到了天山?”阿七脸色一变,哽咽道“魏公子,我也是乡下人,我是山东人,随父母逃难到了西域……我是七岁那年上的天山,我娘有病,他们实在养不活我了,就把我送到了天山……”
说到这里阿七的口气悲伤起来,她道:“魏公子,你不知道天山上没有汉人,一个都没有,我平时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能,我天天听着他们说回鹘语,我就好害怕,我怕长此以往我就不会说汉话了,爹爹说作为汉人,连汉话都不能说,那是很可耻可悲的,爹爹还说,我们在西域不管怎样都不能把汉话忘了,不然今后死了也不能见祖宗的。”
阿七停了一下又道:“魏公子,你知道吗?我们卧室后面有一个深深的峡谷,谷里面即使是夏天都堆满了积雪,好冷、好冷的,我们一起学武的那些小姑娘都不敢到那那里去,那个地方好滑,一不小心掉在谷里,想爬都爬不上来。她们还说那里有鬼,大白天的都能听到鬼叫,我知道她们不敢到那里去,晚上等他们睡着了就偷偷地溜到谷去,对着谷底偷偷地喊爹爹、喊娘,和他们说话……”
阿七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魏青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凄美的故事,他动容地望着阿七,他被深深地打动了,阿七又凄凉地道:“后来,老掌门要我教她们说汉话,我才知道老掌门之所以要我上天山,是要我教她们说汉话。”魏青心中暗道,原来这些女弟子懂得汉话,是阿七教的,看来天山妖姬要征服我中原武林,可谓用心良苦,早有图谋了。
阿七泪涟涟地道:“魏公子,你不知道我好喜欢和老掌门来中原,我感觉就像回到了我的家乡山东,就像见到了亲人,我好想和他们说说话,听听他们的乡音,尽管他们说的不是山东话,可是我一看到他们的穿戴,我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地兴奋。这是为什么呀,魏公子!”
魏青痴痴地看着阿七,他被阿七那股真挚道思乡之情震动了,阿七又幽幽地道:“魏公子,我也讨厌老掌门她们滥杀无辜、贪得无厌,要争夺什么《经中经》,你说难道我们汉人、回鹘人就不能好好相处吗?为什么要杀来杀去的,我是老掌门养大的,我对她是很感激的,可是对她的有些做法还是不肯认同的。”
阿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突地脸色又一红,有些扭扭捏捏地道:“魏公子,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看到你就感到亲,我就想和你说说话,看到你就像见到我的家人一样,你叫我一声妹妹,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了,尽管这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这是不是我们都是汉人的原因呢?魏公子,我是不是不知道害羞呀,你会看不起我吗?”阿七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就几不可闻了,那脸也红得胜过了红霞。
莫名其妙地魏青心里就再次感动起来,突然他就理解了阿七那种思乡之苦,他想他如果上了天山,也会像阿七那样天天思念家乡的,这样一想他的眼睛就湿润了,他轻声道:“阿七妹妹,要是你不嫌弃,我就天天陪你说话吧,你想听什么我就给你说什么,好不好?”阿七忙不迭地着点头道:“好!好!谢谢,谢谢你,魏公子。”
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冷笑,从旁边飞来一条马鞭,“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抽在魏青脸上,魏青脸上顿时就冒起了一条血痕,阿七抬头一看,不由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他们在说话时,冷冰娃也悄无声息来到了他们身边,阿七的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如纸,手上一紧勒住了奔驰的马,胆战心惊地望着冷冰娃那张铁青的脸,颤颤抖抖地叫了一声:“公主……”
冷冰娃手中的马鞭一举,劈头盖脸地就像阿七卷来,冷冰娃虽然生得貌美如花,柔柔弱弱的一付弱不禁风的模样,下手却特别狠辣,她手中的马鞭一伸,那马鞭陡然暴长,就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软蛇,一下子就卷住了阿七的脖子,冷冰娃随手一拖,阿七顿时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半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冷冰娃驾马上前,不由分说举鞭就抽,这冷冰娃的确使得一手好鞭,也不见她手如何动作,那鞭便如雨点一般向阿七袭来,阿七不敢躲闪,这女子也忒地坚强,尽管冷冰娃那马鞭挥舞得虎虎生风,阿七身上也是血珠飞溅,可是这女子却站得笔直,硬是一声不吭。
原来那天山派的帮规甚严,特别是处理帮中弟子,轻者砍手断脚废其武功,重者立时处死,阿七清楚里面的厉害,如何敢有半点怨言。魏青本来是旅途劳顿,生活枯燥无味,在加上阿七长得和安馨柔有些相似,方才有心和阿七说笑。此时见阿七受罚,心中不由大悔。
魏青身上穴位被冷冰娃封住,挣扎不得,就在马背上大叫道:“你这妖女,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要罚就罚老子,不干阿七姑娘的事。”冷冰娃脸色铁青,鄙夷地看了魏青一眼,也不作答,那魏青又大叫道:“小妖女你是不是怕了老子?你这小妖女,终究还是不敢动老子一下。”说完,又哈哈、哈哈大笑两声。
冷冰娃受魏青一激,不由勃然大怒,对手下女弟子道:“带他过来。”那女弟子得令,一阵风地过来,把魏青从马背上抓了过去,驾马来到冷冰娃马前,啪地一声把魏青扔在地上。那冷冰娃冷笑道:“贼杀才,还想英雄救美哩,你给我救救看呀。”
说完手上更加用力,鞭子摔得啪啪有声,那阿七终究低受不住,扑到在地,虽然没有吭一声,身体却扭来扭去,表现得异常痛苦,魏青见状,不由心痛如绞,表面上还是装的很硬气,冷哼一声道:“小妖女,你有种就把老子身上的穴位解了,老子来和你来做一次公平决斗,怎样?”
冷冰娃哈哈一阵大笑,鞭子一挥,那条软软的鞭子竟变得生硬如铁,冷冰娃在魏青身上一阵指指点点,魏青身上穴位顿解,魏青歪歪斜斜地爬了起来,心里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冷冰娃这一手解穴的功夫,实在是高明得紧了。
魏青站了起来,冷眼打量着冷冰娃,却不发一言,冷冰娃又哈哈一笑道:“贼杀才,你不是要英雄救美莫,怎么不动手了?”那些围观的女弟子,也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魏青冷笑一声道:“好男不与女斗,你一个女流之辈,老子犯不着和你一般见识。”冷冰娃不由大怒骂道:“贼杀才,本公主今天偏要和你一般见识。”也不客气抬手就是几鞭,狠狠地抽在魏青身上,魏青顿时痛彻心扉,眼泪在眼眶里团团转,嘴里却大叫道:“舒服,舒服,给老子挠痒,可惜力道轻了一些,用点气力吧,那就更加舒服了。”
冷冰娃想不到魏青犹自嘴硬,骂了一句:“贼杀才,你自己寻死,就怪不得本公主了。”那冷冰娃虽然是天山派的,向来却以成吉思汗之孙自居,口口声声都是公主,公主的,她银牙一咬,立时就要下杀手。
谁知那阿七突然爬了起来,扑过去对冷冰娃磕头道:“公主,阿七请求公主责罚阿七,阿七死而无怨。这…这魏…魏帮主是老掌门要的人,少主要是把他打坏了,回天山之时怕不好交待。”又扭头对魏青道:“魏…魏…魏帮主,这是我们天山派内部的事,请魏帮主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说完,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魏青见阿七的望着自己的眼光甚是哀戚,知道她是怕自己再挨打,就哼了一声强咽下一口气,不再吭声。那冷冰娃厉声道:“哼什么,你以为本公主不敢杀你吗?”
魏青淡淡地道:“你这小妖女,心如蛇蝎,有什么敢不敢的!老子既然敢和你回天山,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要杀便杀,你道老子怕了不成。”
那冷冰娃不怒反笑,阴险地道:“你这贼杀才想激怒本公主立时杀了你吗?本公主偏偏不上你的当,本公主要你死,也得让你慢慢地死,从今天开始,本公主就来伺候你。”边说边上来把魏青一抓,拖上马扬长而去。
冷冰娃多次受魏青挖苦讽刺,心中对他怨恨甚深,恨不得立时就杀了他,但是又不敢拂逆娘亲的心意。她把魏青横在马上之后,专找魏青身上肉多的地方掐,这本来是女子撒娇时的专利,此时冷冰娃却用来对付魏青。
她手上的力气自然比一般女子大了许多,每下一次手都疼得魏青呲牙咧嘴的,实在抵受不了,几日下来,魏青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斑斑血痕,实在是苦不堪言。
这一日到了一个山冈之上,就见那山冈之上地势异常平坦,那靠树林的一面并排修着七、八间茅屋,门外挑起一根旗杆,旗杆上面有一块巨大的白布,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这明明就是一家客栈。此时天已接近黄昏,众人肚里早就饿得咕咕直叫,都把眼睛来看这冷冰娃。
这一路上冷冰娃倒是小心谨慎,很少住店,除非要补充干粮,补充净水,一般都是在野外过夜。此时那冷冰娃见众人都把眼睛来看她,心里早就明白众人的想法,低头沉思片刻,这两日那追兵不见踪影,料定一时半会不会追赶上来,就带头驾马向酒店走去。
冷冰娃还未及那茅屋跟前,就见一人笑盈盈地抢了出来,嘴里连道:“客官,旅途劳顿,可是要住店否?”那人还未等那冷冰娃开口,就扭头招呼道:“浑家,有客官要住店,还不赶快出来迎接。”就听得屋内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走出一个妇人来。
魏青在那马上看那夫妻二人,那男的生得黑黑胖胖的,一双眼睛小的成了一条缝,两只眼球在里面骨碌碌地直转,虽然是满脸堆笑,一看就是一付奸商的模样,操着明显的西北口音。妇人倒是利利落落的,显得十分的清爽,颇有几分能干的模样。
那对夫妻见生意上门,显得极是兴奋,笑盈盈地连嘴都合不拢,这也难怪,这西北是苦寒之地,人烟稀少,这家店怕是有好几日没有生意上门了。
夫妻二人见来人众多,一个个穿得光鲜崭亮,虽然身上尘土飞扬,像是长途跋涉的模样,可是那包裹却是沉甸甸的,这西北之地极少见到如此有钱的主儿,如何不欣喜若狂,尽力巴结。
冷冰娃把魏青一抓,首先跳下马来,把那手中缰绳递给那店主道:“你二人小心侍候我的马,尽管将那上好的草料喂它们,事后重重有赏。如果敷衍了事,小心脑袋!”那店主道:“是!是!客官尽管放心就是,这马是宝马,小的怎敢怠慢。”
冷冰娃把魏青一推狠声道:“走吧!”抬头见那妇人双眼紧盯着魏青,脸上极是困惑,就随口解释道:“此人是江洋大盗,一生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好不容易擒了,正要送官府请赏,你二人帮我看紧一点,不要让他走脱了。”
那店主道:“极是,极是!这位客官说的是,这类败类早就该千刀万剐,我二人注意就是。”又低声呵斥妻子道:“你这鬼婆娘,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帮客官牵马。”那妇人“哦”了一声,赶忙向那群女弟子迎了上去。
魏青见那冷冰娃信口雌黄,说得恶毒无比,只气得浑身发抖,可是此时就是周身长满了嘴也怕说不清楚,只好不予理睬。那冷冰娃挟持着魏青进屋,魏清见那房屋里摆了四、五张桌子,虽然极是简陋,却收拾得异常干净。不一会儿功夫,那些女弟子也纷纷进屋,大家分宾主坐下,只等那夫妻二人送汤水进来。
那夫妻二人安排好马匹之后,赶忙端上食物,全是一些山间的珍品,什么山鸡,野兔,野山羊等,还有一大盘雪白的馒头,油汪汪的看得人垂涎欲滴。那冷冰娃却不急于进食,觉夹了一块野兔肉反复地看着,那些女弟子显然饿极了,可是那冷冰娃不动筷,谁也不敢先动,只有眼巴巴地看着。
冷冰娃突然哼了一声,回头望着那店主道:“兀那店主,在下怎么听说这荒郊野岭之上,有些黑心的店主,把这客人麻翻了,抢劫财物,肥的来蒸包子,瘦的当牛肉卖是不是呀?”
店主一愣,不由吓得头上的冷汗直冒,赶忙结结巴巴地赔笑道:“客官说笑了,在下…在下…只不过是是一个本分的生意人,做一点…一点…小本生意,养…养家糊口,如何…如何敢干这丧天良之事…”
冷冰娃抬眼望了望四周,又用鼻子嗅了嗅,慢条斯理地道:“是吗?本公主怎么觉得这房间里阴森森的,气味有点怪怪的,是不是刚刚做了黄牛肉买呀。”边说边说把身形一晃,众人觉得眼前一花,又听得一阵阵噗噗地闷响,那冷冰娃又坐回原位,似乎根本就没有动一下。
众人四下一扫,不由骇然变色,只见那木板的墙壁之上,齐刷刷地订了一排发钗,而每一个发钗上都订了一只苍蝇。这冷冰娃居然在须臾之间摘下那几个女弟子的发钗,并用这些发钗订了这些苍蝇。如果这冷冰娃要杀人,这些女弟子哪里还有命在?再说这发钗听音辩形的功夫,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这些女弟子谁也没有见过冷冰娃的真实功夫,皆因她是掌门人的女儿,不得不听命于她,此时见她露了这一手功夫,不由大为服气。那些女弟子都知道这冷冰娃是敲山震虎,要给那店主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起歹意,就一起把眼睛来看那店主。
只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冷笑,那妇人大踏步地走了上来,一把抓起桌子的盘子,对旁边店主道:“当家的,人家既然怀疑我们的放了蒙汗药,不卖也罢,让她们另外去找食家,老娘还懒得伺候了。”
魏青突地冲天哈哈一笑,大声对那店主道:“店家,有没有好酒卖?”边说边伸手在那盘子里抓了一块野兔肉,大啃了一口,竖着大拇指道:“好味道,这野兔肉做得地道。”
那店家分明还想做生意,见状不由大喜,赶忙道:“浑家,还不赶快把那上好的酒给这公子拿出来。”又颇有歉意地道:“这位公子,小的看各位都是姑娘,料想不会饮酒,也就没有把出来得,得罪!得罪!”
冷冰娃想不到魏青又出来和她作对,不由满面通红,大声呵斥道:“贼杀才,你哈哈什么?”魏青又是哈哈一笑,针锋相对道:“哈哈就是哈哈,听不懂莫!”接着又哈哈大笑了几声,魏青本来对那店主并无好感,此时见冷冰娃挑三拣四,侠义之心顿起,就先自动手,大吃了起来。
冷冰娃骂道:“贼杀才,你吃得倒好,本公主却没有钱给你付。”那妇人正提了一坛酒进来,见状就上去满满给魏青筛了一碗,反唇相讥道:“这位公子,天性如此豪爽,奴家很是喜欢,你只管吃喝,奴家不要你的钱就是。”
魏青大笑道:“多谢!多谢!在下就不客气了。”说完,一手抓肉,一手端酒,大快朵颐起来。那些女弟子只看得心痒难当,对冷冰娃也暗暗埋怨起来,心中对那冷冰娃很不以为然,认为她太小心谨慎了,可是冷冰娃不下令,谁也不敢妄动。
冷冰娃大怒,气哼哼地在那桌子上重重地一拍,只听得吱吱嘎嘎的一阵闷响,那桌子顿时矮下去一大截。那店主夫妇不由对望一眼,眼睛里同时露出骇异无比之色。原来这桌子虽然造得结实,但要想把这桌子按到坚硬的泥土里,四条桌腿未免就要折断,即使是四个壮汉分站四方也不可能办到,这冷冰娃仅凭一己之力,这分内力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却说这顿晚餐让魏青一搅,大家免不得不欢而散,那冷冰娃一气之下,就将魏青丢给几个女弟子,自己开了一间上房独自睡了。魏青自己却喝了一个一塌糊涂,由几个女弟子搀扶着去睡了。
半夜时分,魏青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用水在泼他,又有人在给他擦脸,勉强睁眼一看,在一盏半明半暗的油灯下骇然是那对店主夫妇。魏青心里暗惊,赶忙扭头四下一看,哪里有那些女弟子的影踪,而且,这房间里的摆设应该不是客房,里面堆满了不少被褥和杂物,应该是那对夫妻的卧室。
那对夫妇见魏青睁眼,不由十分欣喜地道:“帮主醒了,这下太好了。”魏青疑惑道:“二位是谁?这是要干什么?”那夫妻相视一笑,纳头便拜道:“帮主在上,联络堂欧阳庆,魏三娘给帮主请安!”
魏青大吃一惊,这联络堂他是知道的,可是这欧阳庆,魏三娘他从未听说过,脸上不由露出惊异之色,那店主欧阳庆赶忙道:“在下夫妻二人早就听说本帮来了一位英明神勇,盖世无双的英雄少年做帮主,一直未能谋面,今日有幸见到帮主,真乃三生有幸也。”
魏青神色尴尬地呵呵一笑道:“两位吹捧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这不是在打在下的耳光吗?在下身为帮主却和两位在此谋面,实乃滑稽之极,那英明神勇,盖世无双就休要再提,如此羞杀魏青也。”
欧阳庆恭敬道:“帮主不要自谦,英雄难免……”魏三娘不耐烦地捅了一下丈夫道:“当家的就不要肉麻了,先说正事要紧。”就对魏青拱拱手道:“属下二人早些年受洪帮主委派,前来西北刺探西夏和蒙古军情,昨日受花堂主飞鸽传书,特来相救帮主。”
魏青“哦”了一声,心里暗道洪帮主志在天下,为了大宋的半壁江山,在这偏远的西北边陲也安有眼线,监视西夏和蒙古人的动作,真可谓用心良苦,此人胸襟才气,我的确不可比也,只是天亡英雄,可悲!可叹!
又想到这二人在此隐姓埋名多年,也算得上赤胆忠心。如今为了救我,花姑姑连他们都启用了,心下感动嗫嚅道:“花姑姑…花姑姑……哎!这也太过危险,两位见识过那小妖女的武功,只怕…只怕……”
那魏三娘含笑道:“帮主但请放心,属下夫妻二人在此西北之地多年,寻得一种上好的迷药,名唤:“醉香甜。”此药无色无味,极易施放,其中最大一个好处就是中了这个迷药之人,要三个时辰方才发作,那些女弟子中了我夫妇二人的暗算,就是山崩地裂怕是也醒不过来。帮主,那小妖女精明得很,武功又非常厉害,属下怕不是她的对手,为了救帮主,只能将帮主一同迷了,万望帮主恕罪。”
魏青暗自心惊道,我原本是打抱不平,方吃了他们的食物,那冷冰娃和那些女弟子见我没事,方肯放心吃喝,这些女弟子是我害了的,看来我这人在江湖之中,太易冲动,将来不知道怎么就把小命送了,自己今后需要加强戒备才是。嘴上却道:“你们…你们…是为了救我,何罪之有,只是…只是如此劳师动众地救我,我心下十分不安。”
那夫妻二人赶忙翻身扑到,再拜曰:“帮主对属下体恤,属下夫妻二人承受不起,想我夫妻二人受洪老帮主大恩,早就立下誓言,生是永乐帮的人,死是永乐帮的鬼。如今帮主有难,做下属岂敢不全力营救?为帮主排忧解难,粉身碎骨原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帮主不必疚歉。”
魏青心中惦记那几个女弟子的安危,赶忙扶起夫妻二人道:“两位,你们把那些天山派的女弟子怎么样了?”欧阳庆躬身道:“那几个小娘皮此时正迷倒在房间里,属下本想结果了她们,但不得帮主旨意,属下不敢擅自越权,请帮主拿一个主意,是一刀结果了她们?还是一把火烧个干净?”
魏青心里一颤,此时他实在不想杀人,况且还有一个阿七姑娘在里面,赶紧摇头道:“两位不可滥杀无辜,这些女弟子是奉命行事,和她们不相干的。”那魏三娘躬身道:“帮主心地仁慈,原是本帮之福,属下遵命就是。”
魏青见他们夫妻二人极是听话,心里很是喜欢,就又提醒道:“那小妖女住在哪里?这妖女可不好对付,心狠手辣得紧。”
魏三娘道:“帮主请放心,这小妖女自恃其高,怎肯和一帮弟子居住,她自居一室。方才我和当家的已经看过了,那屋里静悄悄的,声息全无,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帮主是不是要……。”又扭头对欧阳庆道:“当家的,我们快送帮主上路,说不定在路上就能碰到花堂主他们。”
欧阳庆点头道:“也好!”赶紧和那妇人解开魏青身上的绳子,把魏青扶了起来。魏青站起身来,见二人语气笃定,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却说那对夫妇刚把魏青扶出屋,就见外面那暗红的灯笼下立了一个黑影,看背影正是那冷冰娃。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那夫妻二人更是惊愕无比,二人这次用药特别重,实不知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殊不知那寒冰功正是迷药的克星,这寒冰功练得越深,那迷药对其作用越小,以冷冰娃的功力,自然不能对其构成伤害,就算那一批女弟子功力不深,可是这迷药也管不了多久。此时尽管是时近六月的天气,三人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冷气直冒,连脊梁骨都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