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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狼 作者: 忆瑛 字数:4764 更新时间:2010-06-04 13:42:00

第十章 大狱(3)守灵

3.守灵

却说那老废物和那病痨鬼对了一掌,自己也受不了那东方隐倾尽全力的一掌,一跤跌坐在地上,虽说受伤不是很重心里还是不由暗暗骇异。这东方隐是祖传剑术,那降龙剑法的确高明无比,老废物要想胜着实艰难。

这老废物只得使用师门绝技,用内力设计折断了东方隐的长剑,想他手中无剑很难是自己对手,谁知那东方隐情急拼命,硬是生生和自己对了一掌。疯子时不待更想不到这东方隐内力也如此了得,虽然那东方隐不支倒地,自己也一跤坐地,实际自己并没有占多少便宜,也就打了一个平手而已。

那老废物原想设计擒了那东方隐,逼他带自己去找小姑娘,了结魏青的一场心愿,自己也就算对得起这小杂种为自己吸毒疗伤了。

此时突然听得窗外一声女人的娇呼,不由惊得魂飞魄散。暗想东方隐这小子还藏有伏兵,这老废物一生在女人面前吃亏颇多,最不愿和那女人打交道,况且还是身有武功的女人,这女人既然叫这东方隐师哥,武功肯定错不了,老废物顿生退意,只怕走得迟了,被这女人缠上麻烦就大了。

当即腾身一跃,上了那房子大梁,对那惊愕的东方隐厉声喝道:“东方隐你这老小子给老子听好了,老子受朋友之托,要救这小姑娘出去,你不妨转告你家主事的,如果不想老子一把火把这江南书院烧得干干净净,识相的最好把那姓安的小姑娘放了。老子看在你父亲面子上,今天暂且放过你一马,不然……”

那老废物又哼哼两声,本想再威胁几句,想想自己不过说大话而已,那东方隐武功并不比自己差多少,自己要擒他肯定要费一番大力气,这话实在不好意思说不出口,只得往那房檐一跃,脱身而去。

老废物这次却大错特错了,那东方隐武功虽说不错,却和他相差了一大截,虽拼命和他对了一掌,却受了重伤,早已是强弩之末。那老废物要坚持一下,就看出端倪来了,这人武功虽然高强无比,怎奈何天生就不愿和女人打交道,反而让一点都不会武功的潘凤姐给吓跑了。

再说那那潘凤姐抢进屋来,见那病痨鬼倒在地上,而那小红却抱着脑袋蹲在屋角落里,犹自瑟瑟发抖。潘凤姐大惊,也顾不得许多,上去一把抱住病痨鬼,嘶声叫道:“周师哥,你没事吧?”那潘凤姐进屋之时,并没有听到那老废物和对方隐的对话,不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师哥周必正怎么就成了东方隐。

那病痨鬼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道:“凤妹,我没事,只是……”话刚及于此,那喉口一甜,呼地喷出一口鲜血来,那血直喷了潘凤姐一身。那潘凤姐大急,一边抚着那病痨鬼的胸口,一边对外叫道:“人呢,都死在哪里去了?”

那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几个丫鬟惊慌失措地抢了进来,一见病痨鬼那模样,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全吓得呆若木鸡,那病痨鬼对那潘凤姐摆摆头道:“师妹,我不要紧,我有几句要紧话要说,你让她们出去。”那潘凤姐定了定神,知道这病痨鬼武功高强,既然这样肯定有什么重大的事要吩咐,就点了点头扭头对那几个丫鬟道:“你们把小红姑娘扶出去。”

待那丫鬟走干净之后,病痨鬼喘息着道:“凤妹,今天这人来头很大,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魔头,你听见他最后说的几句话没有?”那潘凤姐苍白着脸摇摇头,那病痨鬼道:“此人言出必行,江南书院无人是他对手,那小姑娘怕是保不住了。”

那潘凤姐道:“师哥,你安心养病,保不住就算了,我让人放了她就是,或许,这是命中注定,不能强求的。”那病痨鬼喘息道:“师妹,师哥无能,不是那魔头对手。我知道师妹极是喜爱那小姑娘,我有一个办法,倒是能保住那小姑娘,只是损失巨大,不知…不知……”

那潘凤姐泣道:“师哥有话但说无妨,凤妹依师哥就是。”那病痨鬼道:“如果要摆脱那魔头的纠缠,为今之计就是一把火烧了那江南书院,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如此一来师妹在临安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就毁于一旦,此事实在…实在…望师妹三思。”

那潘凤姐沉思良久道:“师哥,其实这江南书院对凤妹来说也是无所谓,凤妹心中唯有两件事重要,一是师哥你的安危,还有就是那小姑娘。也不知怎么地我们娘俩一见面,就像是前世的缘分,这姑娘资质甚好,怕是千载难逢,我想把她培养成此行业中天下第一人。”

那潘凤姐脸上一红嗫嚅道:“师哥,这么多年来,师哥不离不弃,承蒙师哥照顾,凤妹才有此成就,凤妹向来心高气傲,事事不愿服输,拖累师哥许多年了,现在正好休息一下,我想…我想…把师哥的伤治好,过一段清清静静的日子,师哥,这样可好。”

那病痨鬼道:“师妹,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只是…只是……”那病痨鬼咳嗽了两声道:“师妹,这魔头十分厉害,我这内伤怕是很难治愈,我不想拖累师妹……”

“师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疯妹知道以前是凤妹冷落了你,其实凤妹心里也很苦,这么多年了,师哥守护着凤妹,在凤妹心里师哥就是亲人,师哥,你放心吧,无论如何,凤妹也会治好师哥的内伤。”说到这里,潘凤姐动了感情,两眼泪汪汪地看着病痨鬼,四目相对,两人觉得万千情义,都在不言中。

说起来这潘凤姐和这病痨鬼这段感情,真是让人够唏嘘一番的。这十多年前,潘凤姐是扬州凤仪楼的头牌美人,又一次她在大明寺烧香还愿时遇到两个人,这两个人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这两人一个就是魏青的父亲魏科举,另一个就是这病痨鬼东方隐。

那时魏科举正好辞别娇妻幼子来这临安来赶考。说起来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魏科举在进入江苏境内时,遇到一伙强盗,被这东方隐救了,那东方隐原是北方旺族,后家乡先是被金人奴役,后又被蒙古人侵占,这东方隐自幼便有报国之志,就来这南方投军一心要驱赶这蒙古人,为了不连累家人,遂改名周笔正。这两人虽是一文一武,却一见如故,乃结拜兄弟,相伴同行。

两人在这扬州大明寺,巧遇潘凤姐,当时惊为天人,那周笔正被潘凤姐卓越的风姿所迷,乃苦苦追求,千不该万不该他却拖上这义兄魏科举。这魏科举一表人才,满腹经纶谈吐不俗,加之又结过婚,对女人自然是了解得很透彻。

这魏科举见这潘凤姐虽然是青楼女子,却斯文有礼,再加上这潘凤姐虽然是女流之辈,却不拘小节,出手豪阔大方,自己身上盘缠不多,囊中羞涩就难免见财起意有了猫腻之心,就曲意奉承要赢这潘凤姐之心。

自古女子爱的都是那有才有貌的谦谦君子,那周笔正虽然武功高强,在女人身上却极是木讷,哪里有魏科举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自然就败下阵来。

周笔正还以为真如魏科举所说,是这潘凤姐自己投怀送抱,那周笔正是极为讲义气之人,既然这潘凤姐和这魏科举相互倾心,自己就死了那条心。恰好此时周笔正害了一场大病,天天在那客栈之中,还要靠这魏科举来端汤送药,这念头自然就更加淡了。

这魏科举虽也结婚生子,却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自恃远离蜀地,无人知晓。就和那潘凤姐海誓山盟,双宿双飞,二人恩爱无比,为助这魏科举上京赶考,潘凤姐遂变卖了所有家资,相助这情郎上京赶考。魏科举走时把这周笔正托付于潘凤姐,那潘凤姐本来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对那周笔正自然是照顾周到,二人虽无情缘,却结下了深厚情谊。

却说那潘凤姐自己在那凤仪楼钟翘首盼望,等待郎君金榜题名,载誉归来。谁知那魏科举一去之后便音信渺茫,直至那考期已过,也不见踪迹。那潘凤姐仍不死心,亲自去看皇榜,的确无魏科举此人,那潘凤姐日日忧心,真是望眼欲穿不提。

却说那魏科举本来就娶妻生子,和这潘凤姐也就是逢场作戏,骗几个路费和上京的盘缠,哪里有丝毫真情。那魏科举对这潘凤姐倒是满不在乎,可对义弟周笔正却忌惮无比,他深知这周笔正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对那潘凤姐是情有独钟,一旦义弟知道此事,未免性命难保。就改姓白,名相如因这魏科举是蜀人,有倾慕这司马相如之意。

那魏科举在这潘凤姐那里得了大批的金银珠宝,遂买通这监考官中了一个皇甲第三名,这魏科举生得风流倜傥,不想被那当场宰相贾似道看中,招为女婿。那白相如深谙官场之道,为了自己的仕途,乃顺水推舟,当起了这贾家的乘龙快婿。可怜这潘凤姐和这魏青的娘亲,二人一番痴情,成就了魏科举的狼子野心。

却说春去秋来,不觉光阴荏苒几年就过去了。那潘凤姐苦等这魏科举无望,心中方才有些心灰意冷,可是这潘凤姐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为了一探究竟,就来这临安开了一家江南书院,要想在能临安把魏科举找出来。

那周必正也是一个少有的痴情人物,明知这潘凤姐一心只在那魏科举身上,却一心一意守在那潘凤姐身边,甘愿做了一个小小的管家,一心一意地帮助这潘凤姐,连这江湖也不闯荡了。可怜这周笔正一身本事,却陷入了情魔之中,不能自拔,的确让人唏嘘感叹。

那潘凤姐聪明无比,经营有方,那江南书院在这京城之中渐渐做大,成了临安城中第一声色场所。但侯门深似海,那魏科举要躲着她,她如何能够得见,她自己万万也没想到,这临安城的白知府,就是当年的魏科举。

却说那老废物逃离江南书院之后,想起自己答应那小杂种要救那小姑娘,自己却连那小姑娘的面也没有见着,心里郁闷异常。就潜进那皇宫之中,就顺手牵羊在那御厨房内盗了一些吃的喝的,要来祭奠这魏青,为他守灵。

那疯子进了牢房之后,打开这盗来的包裹,掏出一些鸡鸭鱼肉,喉管里早就馋虫涌动,就迫不及待地自斟自饮起来,喝得半醉之时,方才乜斜着醉眼朦胧的双眼举着杯子来敬这冻得僵硬,像尊菩萨一样盘腿而坐的魏青。

那老废物还为自己辩解道:“小杂种,也不是老子说话不算话,老子今天救那女娃子来着,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谁知这东方英雄的后人居然在这江南书院看家护养,真他妈稀奇古怪,还对老子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明明是爱煞那老鸨婆了,却要找些稀奇古怪的理由!你这小杂种临死之时,偏要老子去救那小姑娘,小杂种你说说,这女的有什么好,没听人家说红颜祸水莫?怎么天下人为了这女人一个个连性命都不要了?老废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刚说到这里,听得哗啦一声,那小杂种身上掉下一块冰来,这老废物一怔,不由睁大了醉眼朦朦的双眼。转念一想这牢中气温原比外面较高,这臭小子冻了一天一夜,掉一块冰也算是正常之事。

就又道:“老废物知道小杂种死得冤枉,老子一把年纪原不该让小杂种挡灾,可是老子受那寒冰功所困,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也驱赶不出,老子一时糊涂,稀里糊涂就欠了你这个小杂种天大的一个人情,老子说什么也要再去一次那江南书院,就是让那臭婆娘吸了血,也要还了你这个小杂种的人情。”

说道这里又叹息着道:“小杂种,老子原来以为你是为老子身上的秘笈所来,如此狡猾无比的恶徒,自然是该杀之而后快。可后来你这臭小子却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老子。想不到你这小杂种本事稀松平常,却有一付仁义心肠,老子在江湖上纵横几十年,反被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所救,这如何说得过去?这如何说得过去?老子的声名大大有损,老子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也不解老子心中之恨……”

说到这里,不由咬牙切齿痛恨起来,就在这时又听得哗啦一声,那魏青身上的冻冰又掉了一块,那疯子一怔,心中暗道这臭小子冤魂难道有所不甘,来找老子报仇来了?如此一想,心里竟有些慌乱,那身上的汗毛就直竖了起来,不由把那脸上的泪一擦,爬起来就想跑。

刚站起身来,又缓缓坐下,心想这小杂种为自己而死,这小杂种的要求自己又没有办到,怎么也该为他守守灵,自己如此不讲义气,倒要让天下人笑话了。可是这老废物的确害怕,就以酒气壮胆,心想老子今晚醉得一塌糊涂,明天爬起来就跑,你这小杂种还能跟着老子屁股追?

谁知刚喝了几杯,那臭小子身上又稀里哗啦地接连掉下几块冰来,那冰块的清脆的响声,在这万念俱寂的空荡荡的监牢之中,异常的清晰,那声音每响一次,那老废物身上的肌肉就要抽缩一下,心里实在怕得紧了,可还是苦苦支撑。

就在胆战心惊之际,就见那小杂种的头上慢慢地冒出一股白烟,那白白的烟雾袅袅地在小子头上盘旋着,是越聚越多,越聚越浓,这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那老废物不由张大了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心中不由狂颤起来,暗道这小杂种难道没死?还是这小杂种怪老子没救那小姑娘,来找老子报仇来了?

那老废物一时不由魂飞魄散,吓得那酒洒了一身,自己也不自觉。过了许久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过去看个究竟,可是脚步刚动,终于不胜酒力,扑倒在地,迷迷糊糊地地睡就过去了。

作者的话
忆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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