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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狼 作者: 忆瑛 字数:4443 更新时间:2010-05-26 08:31:00

第九章 圈套(2)惊变

2.惊变

却说第二天早上起来,魏青刚收拾好演出的行头。张乐人进来对他吩咐道:“青儿,不要忙着收拾了。我等今天暂且不去勾栏了,你出去叫一乘轿子进来我和柔儿姑娘要去唱堂会。”

唱堂会并不是什么稀罕事,魏青也没有在意。当下应了一声,出去找了一乘轿子进来,安馨柔已经收拾整齐了。见到魏青不由嫣然一笑,娇声道:“青哥哥,你看我这样还行吗?”

安馨柔本来就清秀,这一打扮起来,真是眉目如画,颇有几分楚楚的味道。魏青看得有几分呆了,就点了点头,此时张乐人走了过来道:“青儿,你就不要去了。”

“青哥哥干吗不去,谁来给我吹箫伴奏?”安馨柔脸色一沉,她知道这唱堂会主家必要招待一番,如此的好事轮不到青哥哥,那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张乐人赶忙赔笑道:“柔儿姑娘,就让青哥哥留在家里看家,我们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不行,青哥哥不去本姑娘就不去。再说了,家里也没有什么贵重东西,让邻居照料一下就行了。况且天天都没人照看,今天为何就精贵起来了?”安馨柔振振有词,还真把张乐人问住了,嗫嚅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魏青性格随和,去不去堂会倒无关紧要,只因这种事从未有过,不免有些突兀。心道张伯伯为什么不要我去倒是有些蹊跷,见张乐人十分为难,也没有深想,就劝安馨柔道:“柔儿,你就和张伯伯去吧,我留在家里看家也行。”

“那不行,你不去我就不去。”安馨柔把脚一跺,一张小脸黑了下来,就要卸妆。张乐人见安馨柔不乐,如何敢得罪,赶紧拦住她道:“好啦,我的小祖宗,我依你还不行吗?你上轿吧。”

“哥哥和我一起坐。”安馨柔又牵着魏青的手道,魏青看了看张乐人不悦的脸色,懂事地道:“柔儿,青哥哥还是走路吧,没关系的。”

“那不行,你走路去我也走路。”安馨柔道。

“好啦,青儿,和妹妹一起坐吧,我走路。”张乐人无奈地道,这种关键时刻他可不敢得罪安馨柔。

安馨柔嘻嘻一笑,牵着魏青的手钻进轿里。

魏青他们进了江南书院,潘凤姐早在那里迎着。见到潘凤姐魏青不由吃了一惊,想不到要听堂会的居然是她,心想这女人财大气粗,也不知什么来头?因为坐在轿中那安馨柔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没有注意看门牌,不知这是江南书院。

那病痨鬼依然紧紧地跟在那妇人身前,此时魏青想起前日他的相救之恩,心中很是感激,不由想要感激一番,可那病痨鬼神情冷漠,似乎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兄妹,魏青只好作罢。

那潘凤姐见到魏青不由一愣,不由狠狠地瞪了张乐人一眼。张乐人一张脸讪讪的,假装没有看见。

不过潘凤姐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女人,逢场作戏那是她的拿手本事。尽管心里很不满意,脸上马上就雨过天晴,她笑眯眯地把张乐人他们让进客厅,吩咐下人备茶拿水,极是热情。

进了客厅,里面的摆设十分高雅,墙上挂着一些山水画和字幅,一看就是一些名家的真迹。中间是一张案桌,两边整齐排列着两排木质的质地很好的家私,小小的案桌上摆满了水果和鲜花。大厅的整个布局显得整齐而有序,既不单调也不拥挤,一看这妇人就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进了这么个高雅的地方,魏青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眼睛也不知往那儿放才好。安馨柔倒是落落大方,拉着魏青的手到那屏风的书画前面,告诉他那些是当朝名家苏轼,米芾的真迹。潘凤姐站在他们身后,听着安馨柔的讲解,对安馨柔扑朔迷离的身世暗自心惊,她不知道安馨柔出身富贵,娘亲更是一位难得的才女,自小就教安馨柔辨认这些真迹。

两个孩子等了一会儿,见那妇人并没有叫他们唱曲的意思,反而地问寒问暖和他们套近乎。两个小孩心中虽感奇怪,毕竟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还道是这妇人是天大的大好人,怜悯他兄妹身世凄凉,心里竟有几分感激。

那潘凤姐使出浑身解数,要搏安馨柔的信任和好感。这妇人是风月场中的高手,那笼络人心自然是拿手好戏,再说了这安馨柔出生于富贵之家,原本就比一般乡下的姑娘懂得礼数,待人接物也大方得多,两人只一会儿功夫就如胶似漆了。

吃过中午饭后,潘凤姐说要给安馨柔做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相赠,要安馨柔和她进去量量尺寸。安馨柔不愿离开魏青,可是又想去试一试衣服,很是游移不定,潘凤姐清楚安馨柔心里所想,笑呵呵地拉着安馨柔的小手道:“安小姐,走吧!还怕妈妈吃了你不成。”

那张乐人也道:“柔儿,跟妈妈去吧,别辜负了妈妈一番美意。”安馨柔踌躇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道:“青哥哥都没有,我还是不要了。”

原来这个症结在这个地方,潘凤姐不由哑然笑了,心道这两个孩子明明不是亲生兄妹,感情倒好实在。就假意拍着自己的头对旁边那个胖乎乎的管家道:“你看我这个人真糊涂,怎么没想到小哥儿呢!李管家,带小哥儿去量量尺寸。”

魏青一直都没有吭声,此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忙道:“柔儿,跟妈妈去吧。我有衣服不用了。”那管家走了过来,拉着魏青的手道:“哥儿,我们走吧。”

安馨柔对魏青挤挤眼道:“青哥哥,你的衣服早就破了,跟妈妈去做一套吧,别辜负了妈妈的盛情。”

魏青见安馨柔如此说只好点头应允,安馨柔方才和潘凤姐去了。不过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不放心地道:“青哥哥,你在门口等我,千万别走远了。”又深深地看魏青一眼,才迟迟疑疑地和潘凤姐走了。

魏青点点头,安馨柔方才放心走了。魏青哪里知道,他和安馨柔这一别,再见面就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却说李管家带着魏青真去量了量体型,简单地裁了一件衣服。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他送出大门来。那李管家只是简单地告诉魏青,张乐人和安馨柔回去了,也不容魏青问话,就把那扇厚重的大门关上了。

魏青在门外怏怏地站了一回,只好没趣地慢慢走了回来。回到家里哪里有柔儿和张乐人的影子,赶忙又匆匆赶到勾栏,勾栏里也是空空如许,魏青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上不对在什么地方,心里是非常着急,只盼着他们能早些回来。

可是到了晚上,安馨柔他们还是没有影子。魏青心里的不安渐渐加深,自己又赶到书院,那扇大门还是关着,而且,百敲不应。魏青是又累又饿,心里更是惶急,夜慢慢地深了,魏青实在架不住疲倦,竟在大门旁睡着了。

次日清晨醒来,那大门还是关着。魏青也不敢擅自离开,就在大门外守着,直到中午,才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个颇为富态的官人,敲门进去了。魏青趁着那富人进门也跟了进去,可是还没走几步就被门房给拦住了,门房似乎认识他,也不容他多说,就把他叉了出来。

魏青无奈,自己坐在门外那石梯之上,不由呜呜地痛哭起来。一会儿功夫,有些过路的人围了过来。有一个老者问魏青道:“小哥儿,你有什么委屈事,坐在这里啼哭?”

魏青抬头望了一眼那老者,见老者慈眉善目的,并无恶意,就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的原委述说了一遍。那老者沉吟半晌,方又问道:“小哥儿,你妹妹是不是长得很美貌?”

魏青茫然地点点头,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这就对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魏青又摇摇头,那老者口气忿然地道:“你这小哥儿,怎么这么不晓事,这里是妓院,是专门拐卖良家女子的地方,你怎么把你妹妹带到这个地方来,我估摸你妹妹是出不来了。”说完,连连摇头叹息。

魏青犹如当头一棒,怔怔地望着那老者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突然,他扑下身子通通地向那老者磕了几个响头,悲声道:“求爷爷教我,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妹妹。”

那老者把魏青扶起来道:“小哥,打酒要问提壶人,那乐人一定是收了江南书院的钱了,只有他才能把你妹妹赎出来。”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魏青此时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阵透骨的寒意从他的脚下直蹿头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耳边还听那老者叹息道:“画虎画皮难画骨,小哥儿,你是受人家蒙蔽了。”

魏青怒气冲冲地在街上走着,他的心里阴冷得厉害,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把柔儿妹妹给弄丢了,这简直就要把他给急疯了,路过一家铁匠铺时,他心中一动就到铺里买了一把解腕尖刀藏在身上,如果张乐人矢口否认,不愿赎出柔儿妹妹,说不得魏青只好和他兵戎相见。

魏青是一个性格柔和处事稳重的孩子,这次是让张乐人骗得苦了,方动了动武之念。他一连找了几天,几乎是找遍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但这张乐人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似地,哪里去找他的影踪!几天来的风吹雨淋和整日的焦虑,魏青是吃不香睡不着,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来了。

这天直到晚上的三更鼓后,魏青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家里仍然冷冷清清鬼影都没有一个,他意识到柔儿妹妹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原来热热闹闹的温馨的家,此时显得那么凄凉,那么破败。魏青望着昏暗的油灯下安馨柔的一些物事,一时凄恻难禁,眼泪不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魏青一个人连衣服也没有脱就躺在了床上,几天的奔波寻找和心里的重压,让他有说不出的累,可是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丝头绪。初冬时节,南方的白天倒还有一丝暖融融的迹象,可是到了晚上却是寒气袭人,滴水成冰。这个夜晚外面刮着冷冰冰的夜风,把窗户上的破纸拉扯得哗啦哗啦直响,魏青的心确如犹如油煎水煮一般,哪里有半分睡意!

魏青想着秦琪的委托,花姑姑的信任,桃源三杰的舍命相救,和自己的糊涂,真是越想越恨越想越恼,大师父曾经告诫过他,人心险恶,他怎么就没有听进去呢?他更想不到表面老实的张乐人,会如此阴险狡诈,这种被人欺骗被人愚弄的感觉,让他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这一次的打击对魏青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的心理承受不了这样的欺骗,他的整个人都近乎崩溃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张乐人会如此不要良心,这段时间他们兄妹给他赚了多少银子,他还这样贪心不足,最后还是把柔儿妹妹给卖了。

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魏青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如果他不把柔儿赎出来的话,那只能举刀就杀,杀了他也不解心头之恨。但是要惩罚这个人必须要找到他,不然一切都无从谈起,可是这张乐人明显是躲了起来,临安城这么大,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他?魏青得好好想想。

魏青思来想去,觉得张乐人离开临安城的可能性不大,他意识到一个人多年的习惯一旦养成了,要改变是很难的。他清楚张乐人酷爱唱曲,他是离不开瓦子和勾栏这个地方的,只要他没有离开临安,他一定会在某个瓦子里出现。

接下来的日子魏青天天在临安城里的大小的瓦子里游荡,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冽,可是魏青心里却一天比一天失望,张乐人的无影无踪,让他几乎陷入了绝望,他心里那一股毒火越聚越厚,简直就要把他烧死了。

魏青天天都在想着安馨柔,每过去一天他心里就增加了一分担忧,他不知道这些日子柔儿是怎样过的?他却能感受到像被锁在笼子里的柔儿是如何切盼他的救援,他越是心急如焚越是痛苦不堪,他觉得每过一刻,他的心就会破碎一次,他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肝肠寸断的感觉。

魏青也试尝去接近那个江南书院,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江南书院看守得太严了,他根本就进不去。再说了他知道那病痨鬼的厉害,他不敢到里面去瞎胡闹,他清楚那病痨鬼只要一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杀了。唯一的办法还是只有找到张乐人,正如那老人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就在魏青频临绝望时,半个多月后,有一天他果然在城南的瓦子里看到了张乐人。此时的张乐人一改过去的模样,穿得很是气派,旁边还有一个妖妖娆娆的妇人,看这二人的形状,那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

魏青在人缝中看见了他们,他只觉得脑子“轰”响了一声,一股巨大的仇恨迅速地如浪潮一般淹没了他,一瞬间魏青所有的意识都无影无踪了。

作者的话
忆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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