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謇朝谇而夕替

被兮亥轻易看出身份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兮亥的修为也在万年左右，加上这么多年的磨练，即使是珈蓝，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所以也是理所当然的，即使知道红衣修为更精进了，兮亥也根本没把她的攻击放在眼里，只是右手轻轻地一挥，红衣原本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就变得不堪一击了。

玄衣也没闲着，跟在红衣的后面，眼看红衣一击不成，连忙冲上去，一手救下红衣，一手打向兮亥。

交手之下，兮亥也有些疑惑，到底两人为什么会进步这样大？当然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是因为红衣他们曾经去过神域。

三人拉开距离，兮亥对赶来的高子离冷哼一声，意思是高子离居然蠢到连玄衣他们这样简单的术法都看不出来，还大惊小怪地跑来找他。

“动手！”兮亥吩咐高子离。

既然玄衣他们不会站在这一边为自己效力，那么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而且斩草不除根，迟早会成为一根毒刺，让他日夜不得安睡的。

话音刚落，玄衣和红衣已经又一次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过来。

四人战成一团，一阵又一阵的光芒四下飘散，照亮了半边夜空。四人都没有用武器，皆是一对一的近身肉搏，赤裸裸地拼着妖力和体力。

本来高子离就算是依仗自己的半妖之身也远远不是红衣的对手，但是因为要拖住兮亥，红衣处处不着痕迹地放水。

玄衣的攻击紧密相接，兮亥虽然对付玄衣的攻击游刃有余，但是也无暇去看高子离的状况，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高子离和红衣的打斗根本就不是认真的。

尽管如此，跟玄衣过了千招左右，兮亥还是发现了不对。

兮亥之所以跟玄衣缠斗而不下死手，是想要玄衣的身体，但是似乎今天的一切都巧得太过头了。

于是兮亥直接一掌挥出，将玄衣打退了好几步。

一直留心着兮亥这边的红衣，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就感觉到了兮亥妖力的波动，随即跟高子离交换一个眼神。

于是，在玄衣飞出去的同时，高子离也挨了红衣一掌，狠狠地摔到地上，他甚至还暗自运气，让自己的唇角染上血迹。

兮亥瞟了一眼高子离，“回皇宫！”

身形刚刚闪烁了一下，兮亥就怒不可遏地又被挡了回来。

兮亥先是狐疑地看了一眼高子离，高子离捂着被红衣打到的肋骨处，同样狐疑地看着他。

不，高子离没有理由会背叛他，那么，玄衣他们是如何知道加入人血的结成的结界可以困住半妖呢？

“倒是聪明了不少，知道用人血画结界了。”没时间深究，兮亥转身再次看着玄衣。

红衣此时刚刚将玄衣扶起来，玄衣被伤得比较重，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身前的大片衣襟，红衣愤怒地看着兮亥。

在兮亥的身后，结界的外面，是之前跟着两人的黑衣人，黑衣人在玄衣早就画好的结界上滴入自己的血液，困住了兮亥和半妖的高子离。

黑衣人。

他们是人！

兮亥恍然大悟，难怪他找不到楚墨的影卫，难怪影卫不肯效力楚罹而是要走，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墨还活着！

“哈哈，是本王大意了，楚墨，居然没有死。”

就算楚墨活着，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个厉害点的除妖师而已，他兮亥活了这么久，珈蓝他都照样能杀了，还会怕一个除妖师？

人血结界和普通结界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可以困住半妖。而兮亥用的是人类的身体，所以身上难免带着人类的气息，也算是半妖了。

不过这种结界也只能困住他一时而已。

所以兮亥不慌不忙地结着破结界的印，一边对着玄衣嘲讽地笑，“难道你们以为，楚墨如今还有能力与本王抗衡？”

“有没有那个能力，还得打过才知道啊。”

回答兮亥的，却不是玄衣和红衣，而是黑衣人群中突然出现的一个清灵的女声。

明明是明媚如春的嗓音，可是在兮亥的耳朵里，却像是魔音一样，震耳欲聋。兮亥很是惊骇，这个声音居然是宣明殿侍卫口中病死了的黄羽。

黄羽站在结界外，面容依旧清丽，只是略显消瘦，她的身旁，站着白衣和青衣。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们居然救走了黄羽？

那么楚墨现在是不是去皇宫了？他想救楚罹吧？

“你们不就是想救楚罹吗？哈哈，你们以为本王是那么愚蠢的人，会不知道你们今夜这招声东击西？”兮亥惊骇之后，迅速地冷静下来。

幸好，兮亥早有准备。

“什么意思？”红衣凝气成剑，直指兮亥。再等一小会儿就好，一小会儿，那时候兮亥的身体就会出现状况，那就是最好的，带他去雾隐森林的时机。

玄衣此时全身心地在阻止兮亥结印冲破人血结界，结界是他下的，只有他才能阻止兮亥打碎结界。

只是没想到，兮亥即使没有身体，这几个月因为有人界的女子作为辅助来修炼，妖力也提升了不少，竟然这么容易就将他打伤了。

人血结界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除非玄衣撤去结界。

所以将黄羽送来这里后，青衣和白衣就毫不犹豫地去接应楚墨他们了，如今杀了兮亥不是什么难事，如何控制事态的发展才是重点。

“哈哈，本王会告诉你的，但是不是现在。”兮亥灵活地躲闪着红衣的攻击，在玄衣的干扰下依然将破结界的印结好了大半。

“兮亥，你不就是想报复我吗？你来折磨我啊，之前在宣明殿里，我的痛苦不就是你的快乐吗？如今你是怎么了，这点结界就困住你了？你就出不来了？”黄羽看着心急，赶紧按照珈蓝事先的吩咐开始在结界外面嚷嚷，以此来霍乱兮亥的心神。

果然兮亥回头扔给她一道极强的白光，吓得黄羽一个激灵，“啊！”地一声，掩面后退一步。

白光撞到结界上，被结界消散了。

黄羽顿时放下心来，知道他伤不了自己就好了。

“哼，你以为这天下就是你的了吗？不过是个连身体都没有魂体而已，连鬼都不如，若不是靠着变成楚罹的模样，你哪会有这样好过的日子？几千年前我们就联手杀过你一次，再联手杀你第二次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说，何苦呢？”

黄羽一直在结界外叽叽喳喳地吵，高子离插不进红衣和兮亥的战斗，在一旁静静地位自己盘算着。

高子离之前就跟楚墨说好了，如果楚墨可以放他一条生路，那么他就归还薇亦的精魂给玄衣。楚墨虽然答应了他，但是事后会不会遵誓而行却未可知。

兮亥心浮气躁，一时之间竟然结不出完整的印来，不禁有些恼怒，他双目迅速充血而红，嗜血一般地盯着红衣，下手也很辣起来。

红衣大呼不好，却还是镇静地迎战。

离东城门很远的西城门，青衣和白衣抱着只剩一口气的楚罹如同鬼魅一样窜上城楼，他们在皇宫外见到珈蓝和楚墨，带着楚罹来西城楼见镇西大将军。

原本应该是楚墨扮坐楚罹的模样直接来这里的，楚罹按照计划也是该在宣明殿里救治的。但是自打出了密道，或者说是楚罹出了水牢，楚墨就明显地感觉到楚罹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

当即楚墨就返回水牢查看，才发现水牢里的水蛭，那些看上去只是吸血的小虫子，其实已经被兮亥下了剧毒。

也就是说，楚罹中了兮亥下的，不知名的毒。

之所以说不知名，是因为连珈蓝还有后来赶来会合的青衣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看样子兮亥早有准备，哪儿那么容易就让他们完整地救走楚罹。

恐怕现在，除了珈蓝还活着是兮亥想不到的以外，兮亥已经将他们今晚的行动猜得差不多了。

兮亥本来也不在意皇帝谁做，他只是想要报复黄羽，报复人界而已。所以楚墨把楚罹交给青衣，让他带着楚罹去西城门找镇西大将军，现在楚罹还不宜露面。

而他和珈蓝，则暂时放下布置楚罹如何回归帝位的事，去找兮亥要楚罹的解药，至少要让兮亥说出给楚罹下了什么药。

珈蓝忍不住皱上了眉，这要杀了兮亥肯定容易，可是要想兮亥嘴里套出点什么来，却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兮亥！你听着！不管你如何折磨我，我如今喜欢的也是玄衣，你不过是个丑不拉几的怪物而已！”结界外黄羽看着兮亥非但没有被她扰乱心神，反而越战越勇，也顾不得许多，能说的不能说的都统统倒了出来。

不料兮亥停了黄羽的话，眼中血色更浓，一气之下，竟然硬是用身体撞破了人血结界，伸手直直地向黄羽掐来。

黄羽吓得惊叫一声，跌倒在地，黑衣人被兮亥悉数震开，玄衣和红衣离她还很远，根本来不及救她，高子离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不能指望了。

漫天的恐惧压向黄羽，她呆愣愣地看着，似乎还在想兮亥怎么就撞破了人血结界了呢？不是说那结界特别牢固吗？

就在兮亥要触到黄羽那一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凌空而来，兮亥顿时像一团破布飞了出去。

那力量，熟悉而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