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曹琴云端着一碗汤来到沈礼商的书房,‘叩叩……’沈礼商道:“进来吧。”曹琴云推门而入。沈礼商见是曹琴云笑道:“琴云啊,一大早的,你怎么又给我送汤来了,以后就不用了,要不你叫个丫环送来就行了。”曹琴云把汤端到沈礼商面前,浅笑道:“爹,这是儿媳妇分内的事呀。”曹琴云见书桌上的画,微微笑道:“爹,又在欣赏你的画了。”沈礼商笑道:“人老了,不忙生意了,就这么点爱好,收集点字画,自娱一下嘛。”曹琴云浅笑道:“我爹也藏名画宝墨什么的,不过我爹只收藏名人之画,而且除了画有些古董瓷器什么的,我爹也喜欢收藏的,不像爹您只要是画得好,就算是无名之士的画您也喜欢收藏。”
沈礼商虚应道:“是吗?”暗自道:“你爹根本就是在搜刮价值连城的宝贝。”沈礼商心中一直奇怪,曹方那样唯利是图的人,曹大通又是那样无恶不做的恶人,怎么会有如此温柔单纯,为人和善的女儿。曹琴云嫁入沈家半个多月,温柔有礼,待人和气,举止大方,更是对自己孝敬有嘉,就连沈家玉在新婚的第二天便弃她而去,出门做生意至今未归,她也只是暗自伤神,从不开口抱怨什么?沈礼商忍不住问道:“琴云,你在娘家的时候经常做些什么啊?”曹琴云像是聊家常一样,道:“也没有什么,闲来没事时就读读书,刺刺绣什么的。”沈礼商问道:“你都……没出过府吗?”曹琴云似是很奇怪似的道:“没事出府做什么?我在家里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啊。”沈礼商看着曹琴云单纯的样子问道:“你爹和你哥待你怎么样?”曹琴云满脸幸福道:“哥和爹都很疼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到多日未见的爹爹和兄长,曹琴云不禁隐下了笑容。沈礼商暗道:“想不到曹方的女儿竟如此单纯。”看着曹琴云单纯的模样,不禁为她的无辜感慨,叹道:“家玉……还没回来吗?”提起沈家玉曹琴云更是黯然伤神道:“没有。”
沈礼商气道:“这个逆子,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琴云,你放心,爹绝不会任他这样欺负你的。”曹琴云浅笑道:“爹,家玉不喜欢我,是勉强不来的,也怪不得他,我们之间的事就让我们自己来处理,好吗,爹?”沈礼商满心内疚道:“只是委屈你了啊琴云。”沈家玉弃她而去,说不伤心那是骗人的,只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伤心流泪而已,经沈礼商这么一说,不仅勾起她内心伤痛,曹琴云眼晴一热,盈盈欲滴,忙道:“没事的话,琴云先出去了。”沈礼商:“嗯,那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了。”曹琴云出了书房,原本温柔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神情落漠,愁忧无限。
曹琴云不知不觉一个人来到花园的亭子里倚栏而坐,神游出宫。沈天赐远远看着,走上前来,看着郁郁寡欢的曹琴云心中不禁自责难安,上前道:“对不起。”曹琴云起身奇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人好像是你哥,而不是你吧。”沈天赐道:“不,是我对不起你,因为我明知道我哥不喜欢你,还设计我哥非要娶你不可,我已经对不起我哥了,现在又对不起你,真的很抱歉。”曹琴云微怔,随即摇头浅笑着,幽幽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到家玉,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了,今生今世我是非他不嫁的,如今我得偿所愿,虽然与我想象中的大为不同,但我还是很感谢上天的。”沈天赐没想到曹琴云会是这样的想法,不禁满心感动的唤道:“嫂子。”曹琴云苦笑了下道:“天赐,你能告诉我你和家玉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吗?”
沈天赐犹豫了下道:“是因为……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恶。”曹琴云感慨道:“虽然可恶,却也情有可原,家玉不理我,我已经是如此伤心了,可想而知,让你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天天和别人在一起,你会是怎样的心痛难当。”沈天赐看着温柔似水的曹琴云心道:“没想到曹大通的妹妹竟然如此善解人意。”沈天赐道:“要是我哥一直都放不下风十七,你怎么办?”曹琴云自信一笑道:“我一定会让他忘记过去的。”沈天赐笑道:“我支持你嫂子。”
沈家玉回到府中,管家高兴的上前叫道:“大少爷您回来了,我去通知老爷和二少爷,还有少夫人去。”沈家玉拦道:“不用了,我等会还要走,你忙去吧。”管家隐下笑容道:“大少爷刚回来,还要走啊?”沈家玉道:“我回来是有点事要办,外面的生意我还没忙完呢。”管家点头离去,其实沈家玉是因为新婚第二天便弃新娘而去,心中感到十分对不起曹琴云,心下过意不去,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曹琴云,这才赶了回来。沈家玉往自己住处边走边想:“想想真是不应该丢下琴云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无辜的,我这样弃她而去,别人会怎么看她,她一定恨死我了。”眨眼间便来到门前,推门而入,房间空无一个,沈家玉走出房门见丫环过来问道:“少夫人呢?”丫环道:“少夫人好像是去了花园。”沈家玉听后往花园赶来,正好撞见曹琴去与沈天赐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不颇不是滋味。无论是谁见自己的新婚妻子与别的男子相谈甚欢都不会高兴的,且还是自己的亲弟弟。沈家玉默然离去,突然想到多日未见的爹,来到书房敲门道:“爹。”
沈礼商听是沈家玉的声音,停下写字的笔道:“进来。”沈家玉推门而入,看向父亲突然间感觉他苍老了很多,不再向从前驰骋商场时那样精神奕奕威严八面了,不禁心中一酸,两眼发热哽声唤道:“爹。”沈礼商满面喜悦道:“家玉,你总算知道回来了,你现在赶紧回去向琴云道歉去。”沈家玉默不作声。沈礼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家玉,我们父子好久没有谈谈了,我们到外面走走吧,边走边谈。”沈家玉点头同意,两人走在走廊里,沈礼商问道:“家玉,你和天赐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两人见面如同陌生人一样?”沈家玉低着头道:“没什么,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沈家玉不说沈礼商也没办法,无奈道:“我问天赐他也是什么都不说,好,你们的事我不管。但是家玉,你打算怎么对待琴云呢?”沈家玉心中有愧,面带难色道:“爹,我……”沈礼商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风十七,可风十七如今已经是赵府的人了,家玉,你清醒清醒吧,琴云她温柔婉巧,清秀可人,德才兼备哪点不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辜负了人家。”沈礼商摇头叹息的离去,他实在是不明白沈家玉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家玉此时心情矛盾复杂,烦躁不已,一步一步又回到自己的住处,推开房门,见曹琴云在房里坐着一时间怔愣在那里。
曹琴云见沈家玉回来心中甚是欢喜道:“家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进来坐啊。”沈家玉依言进屋坐下,看着曹琴云心花怒放的样子,心道:“她不生我气吗?”曹琴云为沈家玉倒了杯茶,微笑道:“你的事刚才天赐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风十七,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也不后悔嫁给你,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如此冷淡的对我,逃避我,至少,我们还可以做相敬如宾的朋友啊。”沈家玉见曹琴云如此深明大义,宽洪大量,真是自叹不如,不觉有些惭愧道:“琴云,你和你的家人很不一样。”曹琴云奇道:“有吗?哪里不一样?”沈家玉答非所问,淡笑道:“我以后不会在冷淡对你了,对了,这些天你在家过得还习惯吗?”曹琴云点头温柔笑道:“爹和天赐都对我很好。”提到天赐沈家玉脸色就沉了下去。曹琴云看着沈家玉道:“事已至此,天赐到底是你的弟弟啊,你就不能原谅他吗?”沈家玉略带感慨道:“其实我并不恨他的,你说得对,毕竟他是我亲弟弟,以前我们是那么的要好,只是我心里总有个结,总之,我们是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要好了,不说这个了,琴云,我还有事要忙,晚上……我再回来。”说罢起身往外走去。曹琴云大喜道:“晚上……你还回来?”沈家玉犹豫了下才点头应道。曹琴云喜上眉梢,眼神含情,柔声道:“我等你!”
此时正值上午,阳光温和,百花初开,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沁人肺腑使人心绪宁静,温和无波,就如今天的阳光一样平静而温和。但赵府的人却是各怀心思,起伏跌宕。
风十七端着一杯茶脸挂着任谁看了都会妒忌的笑容,来到赵千军的书房。赵文氏随同秦雪、竹梅来找赵千军,正巧与风十七同时到达赵千军门前。赵文氏见到风十七,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抢先一步挡在风十七面前假笑道:“哟,真巧啊,妹妹也来看爷啊。”风十七温柔笑着,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仇人,而是多年的好友,柔声笑道:“是啊,我亲自泡了杯茶想拿来给千军喝。”
赵文氏突然变脸,冷声喝道:“大胆,竟敢直呼老爷名讳。”说着举手便想打风十七耳光。风十七焉能被她打中,一手端茶,一手准无误的握住赵文氏打来的手腕,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任你打骂而不还手吗?”赵文氏气得火冒金星,想抽回手,却抵不过风十七力气之大,谁知风十七却突然松开了手,茶水翻洒,踉跄的跌倒在地,满脸委屈泪水已盈满双眸,楚楚可怜的看着赵文氏哽声道:“姐姐,十七到底哪里得对不住您,十七向您赔罪便是,姐姐也犯不着动手啊。”赵文氏惊于风十七前刻还是气势凛凛,下一刻却一副娇柔弱女的模样,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惊得她呆愣那里,半天不能言语。赵千军听到门外吵闹打开房门便瞧见风十七跌倒在地说的那番话。赵文氏看看风十七,又看看赵千军,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瞪着风十七气道:“风十七你……”赵千军冷声打断道:“够了,赵文英,你要是没有半点容人之量,赵夫人这个位置,你就让贤吧。”说完温柔的扶起风十七进了书房,与先前的疾言厉色简直有着天襄之别。
赵文氏看着风十七进入书房时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肺都快气炸了,站在那里好半天才转身离去。秦雪、竹梅对望了一眼,竹梅对风十七的演技真是佩服万分,秦雪暗自好笑着,心道:“这下夫人可是遇到克星了。”
书房里!风十七一副伤心难过,内疚万分模样道:“千军,都是十七不好,你就不要气夫人了,以后十七保证不会再惹夫人生气了。”赵千军把风十七搂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心肠太好才会老是被人欺负,赵文英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你就不用为她开脱了,我不会再纵容她了。”风十七柔声道:“我不是为她开脱,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人因我而受到惩罚,千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嗯。”风十七撒娇道。赵千军看着风十七温柔婉巧的模样满心的温柔幸福,满足感,也就不怎么生气了,点头同意。风十七高兴的灿烂一笑,迷得赵千军七荤八素。风十七看着桌一堆帐本,问道:“千军,你在忙吗?”赵千军看着风十七宠溺笑道:“你来了,我就不忙了。”风十七起身离开赵千军的怀抱,调皮道:“我可不想做红颜祸水,你已经为我推了好多生意了,怎么还可以不看帐本呢?我先离开好了,免得打扰你。”赵千军连忙拉住她:“好好好,我看帐本,但你要留下陪我,就是站在一边不说话也好啊。”风十七无奈笑了下点头应允,赵千军这才安静的坐下来专心做事。风十七看着赵千军忙碌了好一会儿,上前道:“千军,我来帮你好吗?”赵千军抬起头,持怀疑态度道:“你看得懂吗?”
风十七不由分说的把赵千军推到一旁的椅子上,接过笔道:“我家可是开酒楼的,这点帐目还难不倒我,我看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赵千军也确实有些累了,便道:“那好,我休息一会儿。”赵千军坐下来,看着风十七认真看帐本的样子,不知不觉便睡着了。风十七停下笔来,看着沉睡中的赵千军,心中一片感慨,这段日子以来赵千军对自己是千般好万般爱,而风十七却依然时常想起沈家玉不说,还在利用赵千军准备报复赵文氏,不禁心中有愧,风十七拿了件衣服为赵千军轻轻盖上,叹了口气,又坐回去忙碌着。
赵千军这一觉睡得好沉,还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自己和赵千云无忧无虑玩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也不知睡了多久才悠悠转醒,见自己身上披着件衣衫,不禁心中一暖,抬头风十七还在忙碌,他走上前去。风十七见赵千军过来,未停手中的笔笑道:“千军,你醒了,等一下,我马上就好。”赵千军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风十七的侧颜,心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幸福感,忽然耳边响起了娘亲临终前的遗言:“千军……你记住……今生今世都不要相信赵千云,他不是你的亲弟弟……他是那贱人生的孽种……这世上谁都不能信,也不可信,你爹也不可信……”说完这句话就不醒人世了。赵千军心中痛苦道:“娘,你恨爹对你的不忠,我知道,我也很听话,我真的没有相信过千云,没有对他多说过半句话,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根本就是陌生人,而不是兄弟。我不相信千云,不相信那些妻妾,生意伙伴也都不相信,可是从今以后我却愿意相信十七,用我的一生来爱她。”
“好了,终于完工了。”风十七合上帐本收拾好,站起身来道:“千军,饿了吧,从早上到现在你还一直没有进东西呢。”赵千军温柔的执起风十七的手,摇摇头道:“我不饿,到是你,辛苦到现在累不累?”风十七柔声道:“是有些累,可也体会到你平常有多忙,有多累。”赵千军微笑道:“习惯就好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表情上却饱含许多的无奈。风十七满腹疑问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忙的,有好多事你都可以交给二爷做的。”赵千军神情痛苦复杂,似是有难言之隐,他松开风十七的手,转过身去道:“你不明白。”风十七道:“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放手把什么事都交给二爷呢?这样你也不用太累了,是不放心他吗?你应该知道二爷绝无半点野心的。”
赵千军沧凉笑了下道:“我当然知道,千云要是有野心,凭他的才智干略,岂会到今天还没有半点行动?千云虽然天天无所时事,喝酒赌搏,逛妓院,花钱如流水,有时也做些欺男霸女过分的事,整个一个纨绔子弟,但我知道他自己不管做什么事都还是有分寸的,就算闯了祸,他自己也会处理好的,不用**半分心,所以我从来不约束他什么,整个赵府可以说没有人会管他。”风十七从身后拥住赵千军,轻声道:“我不问了,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你不恨二爷,不讨厌二爷,也不是不相信二爷,甚至还如此了解二爷,我知道,你不是不用他,而是不能用他,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能相信他。”赵府上下及外人都以为他和赵千云不和,赵千军也从来不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如今见风十七如此了解自己,赵千军感动不已,返过身来紧拥她入怀,满怀憾动道:“十七……”风十七阻止他下去道:“我什么都了解,好了,我饿了。”风十七撒娇道。赵千军一扫先前的阴霾,释然道:“走,我们吃饭去。”
赵府门大户大,停台楼阁,假山石桥,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偌大的赵府显得格外清静安宁,不时传来几声鸟雀声,能在这样的一座风景怡人的府院里喝茶聊天也是一种享受。
赵文氏、随青、桃子三人就在赵府的停子里坐着喝茶赏花。赵文氏这两天是满肚子火气,心中不爽到极点,连喝茶都觉得是苦的,她用力把茶杯往桌上放,气道:“这茶能喝吗?喂狗狗都不会喝的,竹梅,再泡一杯来。”
“是。”竹梅应道,上前拿起茶杯重新泡茶去。桃子满脸小人相道:“那个狐狸精真不要脸,天天缠着爷。夫人,我们就这么任由她占尽上风啊。”赵文氏本就心里不痛快,听桃子这么说更是气恼万分,无奈道:“那我又能怎么样,爷现在对她是信任有嘉,我说什么爷都只觉得忠言逆耳,听不进去,我又能如何?”桃子噘着樱桃小嘴,绞着纤纤玉指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可惜却是头脑不清,心思不正之人:“随青姐,你怎么半天不说话啊?你到是想想办法啊,平时不是就你最有办法吗?”随青轻喝了口茶,依旧是雷响不动,天塌不惊,高深莫测的姿态,邪笑道:“静观其变。”赵文氏斜了她一眼道:“想了半天就是静观其变啊,你不如直接说你也没辙,不就得了。”桃子见随青没办法,她腾得起身一副英勇就义道:“实在不行我就和她单挑。”随青差点没被茶水呛到,翻了个白眼道:“最好收起你的愚念,单挑?你信不信人家一拳就能把你打出洛阳城去。”桃子孩子气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嘛?”随青一副胸有成竹道:“就是‘静观其变’。风十七得庞,我就不信,她们几个会没有反应,看她们还能忍几时。”桃子听罢像得到金元宝一样,双眼发亮,道:“对呀,随青姐你真是厉害,还是你想得长远。”赵文氏问道:“随青,那你想她们会怎么对付风十七?”随青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竹梅这时重新泡好茶端着走了过来:“夫人,请用茶。”赵文氏伸手接茶,不料手一滑,茶水洒了一身,赵文氏“哎呀”一声,伸手就给竹梅一个耳光,骂道:“你死人啊你,这么没用,端杯水都会洒掉,养只狗都比你强,最起码还会叫两声呢……”赵文氏满口恶毒,无所不用其极的骂着竹梅。竹梅双手紧握隐忍怒气,就在她忍受到极限想要出手与赵文氏拼个鱼死网破之时。秦雪急忙上前一步挡在竹梅身前,用手帕帮赵文氏边擦茶渍边道:“夫人您消消气,何必与我们下人一般见识呢,打我们伤手,气我们伤身,回去我帮夫人好好教训她便是,不要因为我们而坏了主子们的雅兴才是。”秦雪一番话,说得句句是理。赵文氏的气立时消了一大半,挥挥手道:“算了。”又瞪了眼竹梅道:“没用的奴才,至于这雅兴,我也没了。”
不远处的风十七恰巧这时路过,看着竹梅气的想豁出一切与赵文氏拼命,而秦雪适机挡在竹梅面前巧言辨解,避免了一场好戏。她忽然想起上次打自己的人中就有此二人。风十七别有深意一笑,扭头向身后的水秀问道:“知道赵文氏身后的那两个丫环吧。”水秀点头表示知道。风十七道:“我要见她们。”水秀落漠的表情似没有感情的木偶般,淡淡道:“要是她们不来呢?”风十七道:“那就是你的事了。”说完不再停留,往自己住处走去。水秀看着今非昔比的风十七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深吸了口气,转了方向去找秦雪,竹梅二人。
秦雪,竹梅走在回廊里,竹梅愤怒不已的气道:“秦雪姐,你干嘛挡住我,我真想撕掉赵文英那张乱咬人的嘴,要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开口骂人。”秦雪摇摇头,真是拿竹梅这牛脾气没辙:“你呀,这种牛脾气真应该改一改,你若真打了赵文氏,消了一时之气,以后呢?赵文氏不整死你才怪。再说,若是真打起来,你以为我们能讨到便宜吗?三主子、六主子看夫人打我们如看戏,可如果你打夫人,她们可不会袖手旁观的。”竹梅知道秦雪说得处处都对,可还是一肚子气难以下咽:“赵文氏根本就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在她身边就算不被她打死我也迟早会被她给气死的。”秦雪漠然一笑道:“谁让我们是丫环呢!命是如此,也只有忍着。”竹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道:“我才不怕呢!惹我急了,我就跟她同归于尽。”秦雪突然停下脚步转向竹梅大凄厉的吼道:“你不怕我怕!”竹梅被秦雪突如起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愣在那里。秦雪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伸手拉起竹梅的手,双眸含泪,柔声道:“竹梅,我们从小就认识,相依为命,比亲姐妹更胜之,我不想你有事你懂吗?”竹梅睁着一双水灵般大眼听话的猛点头。秦雪欣慰一笑,牵着竹梅的手继续往前走。竹梅紧紧握住与她风雨同路十几年的姐姐,心中倍感踏实、温暖,就像在浪涛汹涌的茫茫大海里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
水秀见秦雪,竹梅二人过来,拦在面前,面无表情道:“我家主子要见二位。”竹梅万事都听秦雪的,看向秦雪听她的安排。秦雪放开竹梅的手,微笑道:“抱歉,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恐怕不适合见你们家主子,也没有必要见你家主子吧。”说完拉着竹梅越过水秀而去。竹梅好奇道:“秦雪姐,你说七主子为什么要见我们啊?”秦雪也在思索,一脸疑惑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夫人与她不和,要是让夫人知道我们见七主子的话,那我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所以没有必要,我们还是不要见她的好。”竹梅点头道:“嗯,秦雪姐说什么都有你的道理,我听你的。”秦雪挑眉笑道:“我要把你卖了呢?这么听话。”竹梅自信满满道:“我知道姐姐不会的。”
水秀弃而不舍每天都找机会拦住秦雪、竹梅二人,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话:“我家主子想见二位。”秦雪总是以各种理由回拒。这天下午,秦雪、竹梅没事回自己房间远远的就见水秀石像般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的住处。秦雪,竹梅来到水秀面前,水秀依旧是那句话:“我家主子要见二位。”竹梅忍不住叹道:“你可真有耐性,要是我被人家拒绝了这么多次,我早就甩头走人了。”秦雪真是服了水秀了,微笑道:“看来我们要是不去,水秀姐是不会罢休了。”水秀听出她口气有软化,知道她已经同意了,不禁松了口气:“我并不想为难二位,只想请你们去见一下我家主子,你们放心,我每次来都看了,没人知道的。”秦雪一摊手道:“姐姐带路吧。”
赵千军因为生意忙碌,不得不出去几天。风十七整天待在房里,沿墨画画,不经意间眼晴一斜,看到了手腕上的玉镯,陷入沉思,又想起沈家玉,风十七轻取下玉镯,如视珍宝的观赏着,突然发现上面隐隐刻着‘沈家玉’三个字,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风十七轻念道:“一定是家玉刻上去的。”这时水秀带着秦雪、竹梅二人到来敲门道:“姐姐,秦雪、竹梅来了。”风十七重新戴好玉镯,坐定道:“进来吧。”秦雪、竹梅随水秀进屋,水秀上前站在风十七身后。秦雪礼仪有施一下礼,问道:七主子找奴婢二人来不知所为何事?”风十七微微一笑道:“我不妨开门见山告诉你们,我想要你们为我办事。”竹梅惊讶道:“为你办事?”秦雪也没想到风十七找她们来竟是为了收买她们,不禁有几分诧异,随即恢复正常道:“奴婢先行谢过七主子的赏识,不过奴婢二人没有理由背叛夫人。”风十七一派自若,双手背后来到秦、竹二人面前,微微一笑道:“理由是吗?我现在说给你们听:其一赵文氏视你们如粪土,不把你们当人看,而我却会视你们如珍宝;其二,赵文氏认定你们是只会听从命令的废物,我却知道你们一个聪明绝顶,一个胆识过人。秦雪你冰雪聪明却过于心慈手软;竹梅你胆大妄为,却有勇无谋,你们二人合起来,那就是珍宝中有珍宝,怎么样?跟着我做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竹梅见风十七谈吐举止潇洒不羁,威严中带有温和,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扭头看秦雪怎么说。秦雪略犹豫了下,苦笑道:“主子说奴婢聪明,奴婢却说主子是独具慧眼,女中诸葛,从今以后奴婢二人愿凭七主子吩咐。”秦雪说着跪下施礼。竹梅一听喜上眉梢,她早就不想跟赵文氏了,一听换了主子,心下开心不已跟着跪下,开心叫道:“七主子。”风十七一听秦、竹二人愿为自己做事,喜道:“请起,快快请来,不必多礼。水秀。”水秀心神意会,转身去柜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来给秦、竹二人。风十七道:“这些银子你们先拿着,你们暂时还是要待在赵文氏身边,如有需要我会让水秀通知你们的。”秦雪接过银子道:“谢主子赏赐,秦雪知道了,没事的话奴婢就先回去了,免得夫人知道了,以后不好办事。”风十七点头道:“嗯,你们先回去吧。”
秦雪、竹梅离开风十七的住处。竹梅满脸敬佩折服道:“主子好厉害哦,一眼就看出我们两个人的长处短处。”秦雪听着竹梅不动脑子的话摇头笑道:“主子是厉害,但也不是一眼看出来的。而是主子心思敏捷,仅凭着几次的接触观察出我们来的。”竹梅满脸不解道:“观察?什么时候?我们并没有与七主子接触过啊。”秦雪暗自想着道“可能就是夫人陷害七主子,让我们打七主子的时候吧。”竹梅点头道:“对,有可能,记得当时夫人事先吩咐过我们要狠狠的打,尤其是向她的肚子打去,为的就是要打掉七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夫人也真是恶毒。”竹梅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顿住脚步叫道:“惨了,我当时下手那么重,七主子会不会记仇啊?”秦雪摇头笑道:“放心,七主子要是记仇得话就不会找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