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货不可怕，最怕的是有货无处卖。

看着宋元忙得不亦乐乎，傅子禹头有些大。昨日自己确实想得过于理所当然，没有看透市场就闭门造车，自以为东西好就自然而然会有人买，而事实却非如此。

冰酪虽好，但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未必能接受得了。加上造价不菲，要想有好的销路更是难上加难。

傅子禹对南唐的市价不是很了解，记忆犹新的唯有宋齐丘的一段事，杨吴时他作为员外郎，曾向朝廷进言：江淮之地,唐季已来,战争之所.今兵革乍息,黎甿始安,而必率以见钱,折以金银,此非民耕凿可得也；无兴贩以求之,是为教民弃本逐末耳。当时市价，每匹绢五百文、绸六百文、绵每两十五文。宋齐丘建议把每匹绢抬为一贯七百文、绸为二贯四百文、绵每两四十文，都是不打折扣的足钱。

古代货币大体是一贯一千铜钱，即为一两白银，银两民间少见，多为官宦及大户人家之间通用，而黄金更是稀少。

如今一桶冰酪近一贯钱，若是用竹筒去兑换也就一百根冰酪左右，即一根十文钱，放在当时相当于四分之一两绵。试想，百姓是想买冰酪还是买绵呢？

小红见到傅子禹，兴奋道：“少爷，这等鲜美的冷食若是拿到怡情楼，肯定备受欢迎。”

宋离闻言眉头一皱，傅子禹却是忽然眉笑颜开。

对啊，去怡情楼的都是肯花钱的主，区区十文钱定不会放在眼里，待他们尝过冰酪的美味，定会留恋。

想到这，傅子禹情不自禁地用手拍了怕小红的头，“谢谢小红提醒。”惹得小丫头脸突地一阵红潮。

宋离提醒道：“少爷，怡情楼乃烟花之地，这恐怕不好。”

宋元却不以为然，“爹，管他什么烟花还是烟火之地，只要我们的东西能卖出去就行。”

“臭小子，找打！”宋离哪想到儿子竟然反驳他。

傅子禹伸手拦道：“宋叔，烟花之地又如何，我们是去做买卖，又不是消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宋离虽忠诚，心地也不错，人热忱，但就一个毛病，古板。他当然不能想象得到傅子禹乃现代人穿越，这等观念从未放在眼里。

小青小红得了傅子禹授意，下去准备。宋离见事情没得商量，只好摇头叹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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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情楼白天冷清，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客人。

孔妈妈见到傅子禹，身后还跟着小红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心中大讶，这傅公子真是奇人，逛窑子还自带姑娘。

傅子禹也不客气，随手塞给她二两银子，笑道：“孔妈妈几天未见，风采更甚从前啊。”

孔妈妈一愣，不由得娇笑，手挥丝巾，“我曾以为傅公子乃正人君子，今日不料竟吃起我豆腐，咯咯，公子说吧，今日前来有何事？”

“呵呵，正所谓无事不等三宝殿，子禹今日前来是想请孔妈妈帮在下一个忙。”

孔妈妈又是一愣，暗暗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二两银子，奇道：“不知是什么事情，公子但说无妨。”

傅子禹从小青揽的篮子里拔出一根冰酪，递给孔妈妈，“先请妈妈尝一口。”

孔妈妈莫名其妙，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细瞧之下发现竟是冰块，大讶道：“这是冰块，公子怎会有？”

傅子禹不回答，而是道：“妈妈先别问，尝一口再说，放心，没有毒。”

孔妈妈当然不虞有毒，张开嘴，轻轻地咬了一口，只觉得清脆冰凉。小红和小青在一旁则是看得紧张不已，若是她不喜欢那味道怎么办？倒是傅子禹一副定然自若的表情。

一会儿，孔妈妈睁开细迷的双眼，神采奕奕道：“这不就冰块吗？怎会含有西瓜的味道，还有一股酥酥的甜味，恩，味道真不错。”

傅子禹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没错，我在里面加了西瓜汁和奶，所以你才会觉得味道鲜美。”

“公子真乃奇人也，这等本事你从何学来？”

傅子禹打哈哈道：“这乃机密。”

孔妈妈会心一笑，打骂道：“既是机密，公子为何又拿着好吃的玩意出来，难道不怕秘密被外人知道？”

小红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急急道：“妈妈，公子是想将这这冰酪卖予来楼里消遣的客人，方才你也尝过味道，若是客人吃了肯定会喜欢的。”

孔妈妈道：“小红说这玩意叫冰酪？”

小红认真地点了点头。

孔妈妈回头看傅子禹，正想出口，却被他提前抢了先口。

傅子禹略微正了正色，道：“妈妈先将我拿来的这些奶酪拿去分给客人们吃，他们若是喜欢的话，我明日便另做。要是这冰酪一炮成名，外人都知道乃是怡情楼所有，不但响了你的招牌又能从中获利，妈妈以为如何。”

话虽说得好，但空口无凭。孔妈妈思量一番，命人将傅子禹带来的冰酪全部拿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见依然没有反应，小青担忧道：“少爷，这能行吗?”

小红也是附和，“是啊，时间都去那么久了，怎么现在还没反应啊。”

傅子禹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看，那不是来了吗？”

二人循声瞧去，只见孔妈妈春风得意一路小跑奔来，“公子的冰酪果然很受欢迎，客人都嚷着还要，看来事情的苗头不错。”

“那妈妈决定好要和我合作了吗？”傅子禹期望道。

孔妈妈为难道：“这……”

傅子禹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罗嗦，“你我五五分成如何？”

这是好事啊，有谁会不爱财，反正孔妈妈不是圣人，听得傅子禹这一句话，一张脸如开了花般，“公子岂不是亏了，我怎好意思接受。”

“那就这么决定了。”

“公子爽快，那我也不罗嗦，不然扫了彼此的兴。”

傅子禹与她商量剩下的一些事宜，比如果汁和新鲜的奶由怡情楼出，剩下的就交给他，而且要腾出一间空房。孔妈妈知道若是冰酪能大红，这点原料根本不花几个钱，欣然答应。

一番商讨之后，暮色已降临。

傅子禹三人从怡情楼出来，天色阴霾，黑洞洞的一片，他却觉得明亮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