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见不平
傅子禹伤了,而且伤得不轻,心也被打击得不浅。
跟马贼交战的时候是群战,个人武力的高强其实并不能上左右大局,傅子禹可以凭借身体条件胡乱出招,尚可勉强抵挡,但一对一面对鬼九时,他终于体会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傅子禹忍不住想起前世的这句话,自己也许武功不高,但并不表示他比别人弱小,在这个世上,比武功还要高明的是心计,即使你一身强横武功,有时候可能斗不过对手蛇蝎人心。
傅子禹一连在床上躺了几日,行动不方便,吃喝拉撒都是丫鬟小青帮忙,这让习惯了懒散的他很不适应,扭扭捏捏的,不少闹出笑话,小青一直都是傅子禹的贴身丫鬟,早已习以为常。
伤好之后闲来左右无事,本想找李延范滕二人出去溜达,结果发现二人不在,只好独自一人出了府。
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不觉间到了西门,只见城门口人群拥挤,停滞不前,傅子禹好奇,侧身挤进去。
人群中央站着两个男子,样子似在争执,旁边立着一干城门守卫,领头的是一个身材较为挺拔的年轻人。
“李柄,你血口喷人,这明明是我的玉镯,怎么成我偷你的了?”说话的男子脸上没有胡茬,白皙干净。
“我说柳生,这明明是我的玉镯,你见财心动起了歹念,趁我不在家便悄悄偷走,好在今日老天有眼,让我又遇着它,不然我都不知道是你小子偷的,哼。”李柄的眼高鼻子蹬地道。
柳生气得脸色通红,“笑话,我一个读书人,平日读的都是圣人书,怎会有偷盗之念,分明是你见我这玉器值钱,妄加污蔑我,好浑水摸鱼。”
李柄不理会柳生,对城门守卫的校尉道:“大人,我能证明这镯子是我的。这镯子之上有…”
“李柄,这玉镯你……你曾见过,当然知道这镯子上有三个斑点,大人,这分明是李柄投机取巧,想讹诈我这玉。”柳生不等他说完打断道。
这校尉名叫谢权,方上任不久,不料却遇到这等闹心的事。
谢权有点哭笑不得,“既然你二人都知道这玉镯上有三个斑点,那这镯子到底是谁的?”
“大人,是我的,是柳生偷我的。”
“大人,冤枉啊,这镯子明明是我的,李柄他说谎。”
“这……”
这时周围的百姓围得越来越多,聚得满满的,议论纷纷。
傅子禹心中一笑,挤到众人前面,道:“我知道这镯子是何人的!”
众人纷纷举目,谢权看见一身青衣的傅子禹站在人群面前,一脸淡淡的笑,说不出的儒雅飘逸。
“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办法?”谢权问道。
傅子禹微微点头,闲庭信步走到柳生李柄跟前,从柳生手中拿起那块玉镯,打量一会儿,大吃一惊道:“咦?这不是几日前县令大人家遭贼匪被盗的那支玉镯吗?”说完又仔细瞧了一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突然喝道:“说,这玉镯是你们中谁人偷盗的,朗朗乾坤,放着良民不做偏偏做贼,难道不将王法放在眼里吗?岂有此理。”
傅子禹厉声严叱,说完转头偷偷向谢权眨了一下眼。
事情忽转,谢权此时也是雾里看花,不明所以,看见傅子禹眨眼,瞬间明白了。
他走上前,假装细看了那玉镯,良久才道:“不错,这玉镯果真乃县令大人所失,县令大人不想惊动百姓,前日故命我等秘密盘查,我说刚才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李柄原本还将信半疑,如今见校尉大人证实之后,人忽然间没了精神,差点站不住,急忙道:“大人啊,这镯子不是小人的,乃柳生所持,我只不过见它值几个钱,便想浑水摸鱼据为己有,请大人明鉴啊。”
柳生听到他家的祖传之物忽然之间变成了赃物,一时之间也是怔然不语。
谢权踱步走到李柄跟前,故意提高了声音,道:“果真如你所说,这玉镯不是你的?”
李柄哪敢承认是自己的。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李柄话刚说完,只见谢权官威斗现,沉声唤道:“来人啊,将李柄拿下!”
“是。”说着守城的几个卫兵瞬间将李柄捆起来,这一切都发生的突然,周围的百姓奇怪异常,互相转头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谢权看在眼里,轻轻一笑,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事情是这样的,其实县令大人家根本就没有遭贼,也没有什么镯子丢失,刚才只不过是这位公子的一个敲山震虎之策,旁敲侧打,这才现出李柄的真实面目。”
周围人恍然一悟。
谢权转身,面向傅子禹,拱手道:“今日多谢公子出手。”
傅子禹微笑摆手,道:“大人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好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冲这一句足可瞧出公子心胸宽厚,哦,对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傅子禹。”
“莫不是城南傅员外郎的公子?”
傅子禹点头,“大人知道在下?”
谢权点头道:“县令大人这几日常在我等面前夸城南傅公子好见识,不料今日一见,才知公子不但端的好见识,还机智了得。”
傅子禹心中大汗,道:“大人过奖了。”
“公子不必称我什么大人,不过一城门卫校尉罢了,叫我谢权便行。”
“那我便尊你一声谢大哥,大哥也别唤我什么公子,叫我一声子禹便可。”
两人客气了一番,然后相视大笑。
这时候没有了热闹,围观的人都散了,只剩柳生还在不远处,朝傅子禹这边看过来,似乎有话想说。
虽说方结识,但日后相聚机会多,傅子禹也不愿继续打搅谢权,辞了他向柳生走去,临走之时谢权拉住傅子禹,说有机会日后一起喝酒,傅子禹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
柳生待傅子禹走近了,恭身谢道:“今日柳生在此谢过傅公子相助。”
傅子禹扶起他,笑道:“柳公子不必客气,小事一桩罢了。”蓦然,他向右边望去,看见一个很高的汉子在有意看过这边来,见到傅子禹看他,冲他笑了一下就消失在人群中。
“公子?你在看什么?”柳生的话让傅子禹回过神来,他收拾心神,看见柳生一副书生打扮,奇道:“李柄怎会无端诬陷公子,这从中定有来由。”
柳生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傅公子说得没错,李柄与在下乃同住柳家村,是个无所事事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前个月家父过世,只因家境贫困,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才将家父安葬入殡。之后家里揭不开锅,无奈之下想到拿这祖传的玉镯典当,换点银两度日。昨日,李柄路过我家,当时在下正举棋不定该不该当此玉镯,不料他见财心起,闯进来跟在下抢,镯子在争斗之时掉在地上,他瞧得清楚,故能知道镯子上的斑点,还好昨日在下奋力抵抗才不让他得逞,谁料他贼心不死,今日竟跟着进城,到了这城门趁人群众多诬陷在下,要不是傅公子出手,后果在下不敢想象。”
傅子禹知道了怎么一回事,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柳生无用的地方在于他太书卷味,不知道变通,对付想李柄这种不用心思考的人,动个脑子便行。
当然这些不能当着柳生的面说出来,思索一番,傅子禹道:“柳公子,这玉镯乃祖传下来的,万万不可说当便当,坏了祖训。这样,我家布庄正好缺个算帐的,不知公子可愿意?”
柳生本就贫困潦倒,听傅子禹一说,欣喜道:“使得使得,多谢傅公子相助。”
傅子禹见柳生书生味十足,大感不自在,领他到吉祥大街的布庄,安排妥当之后才转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