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岛上隐秘
“你知道这须臾岛在外人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座再小不过的小岛,但身处其中却发现奇大无比的原因吗?”法华突然问道,却不等陆蒙的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此岛名叫须臾,却不是胡乱叫的,古书《僧只律》中记载:‘一刹那为一弹指,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这座小岛本就不大,前人讥笑其甚小,言步行只要一个须臾便可穿其而过。然而几百年前,一位得道高人却依岛而立了一座大型的古阵,说来凑巧,古阵的名字也为须臾,自那位高人离去,这座小岛便了无人烟,须臾古阵也被那位隐世高人破坏的七七八八。直到苏施主阖家迁入,从中发现了诸多奇怪之处。”法华讲到这里忽然停下,大手向下一伸,忽的从荷叶下面提上一个和陆蒙年龄相仿的光头小和尚。
“四谛,怎地如此调皮,居然躲在水里偷听师父和陆家小子的谈话?”法华仿佛看到四谛就如看到无穷的麻烦一般。
“嘿嘿,师父,俺在水里摸藕吃,忽然听到有人在上面说话,所以才游过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跑到师父的地盘上来撒野,没想到是师父你老人家回来了,还带了一个玩伴给我,师父你对俺可真好,知道俺孤单一个人。”小和尚被法华提着颈,浑身上下用不上力,便身体一转,宛如八爪章鱼一般缠在法华身上,涎皮赖脸地说道。
“你这呆子,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想我法华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没想到到头来却收了你这么一个让人头疼的徒弟,真是罪孽,罪孽啊。”法华对这个徒弟甚为头疼,不论对他怎样横眉立目,他都完全无视,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四谛看到师父一副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嘻嘻一笑,哧溜一声从法华身上滑了下来。
“老和尚,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陆蒙看到法华和四谛搅在一处,竟然将自己晾在一旁,心中早已忿忿不平。
“呃,你不说还真把你给忘了。”法华左右开弓,将两个小子夹在腋下,似海鸟啄鱼一般向前腾跳,眨眼工夫便上了岸,放下两人,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地坐下。
“苏施主早年随丈夫两人迁入须臾岛,本以为小岛远离大陆,可以摆脱一切世俗纷扰,可是哪里知道这岛上有座须臾古阵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泄露出去,大批修习灵术的人蜂拥而至,幸亏苏施主的丈夫灵术高强,一般的术士根本不是对手。这样反而激起了两人的好奇心,与外来术士争斗之余将全部的心思花在了研究古阵上面。”
“那他们研究出来什么了吗?怎么不见婆婆的丈夫呢?”陆蒙不禁在一旁问道。
“你这孩子真是猴急,你听我接着说啊。”法华丝毫不介意陆蒙打断他的话,“虽然苏施主对于修习灵术一窍不通,但其好似天生生得七窍玲珑心一般,对这门古阵法颇有研究心得,终于在一场空前争斗中将残损的古阵全部修复,但那场惨烈的战斗却夺去了苏施主丈夫的性命,苏施主郁郁不得,遂立下诺言,终生再也不跨出须臾岛半步。”法华好似亲眼看到了那场惨烈的争斗一般,眼中透出悲戚的神情。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中苏施主已经在须臾岛上生活了十余载,但古阵带给她的惊奇却与日剧增,苏施主发现这古阵居然有缩地成尺的神奇之处!”法华讲到这里,声调明显提高了数倍,即使修习佛法数十余年,竟也控制不住此时的心情。
“你们不惊讶倒也情有可原,”法华看到两个小孩并没有因为他刚才提及的事情而感到诧异,摇摇头继续说道,“《维摩经不思议品》:‘若菩萨住是解脱者,以须弥之高广,内芥子中,无所增减。’意思是偌大一个须弥山塞进一粒小小的菜籽之中刚刚合适,本意为佛法无边,神通广大,这本为佛祖才会施展的至高神通。这座古阵所运作的结果只是缩地成尺,可向而知建造这座古阵的隐士有多大的神通!”
“那之前婆婆和您说的‘刹那境’又是什么地方?”陆蒙听法华这么一说,当真感觉须臾古阵玄妙无比。
“这座古阵的神奇之处实在数不胜数,其实那个地方我们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地方吧,只是它的入口处实在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原本在某一处,刹那间便转移到令一地方,所以苏施主便将其称作‘刹那境’。”法华谈起刹那境脸上一片苦涩,似乎心中十分畏惧。
“早年间一名拜访苏施主的女术士,在中洲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能在其手下走过十招的人不超过十几人,无意之中闯入刹那境,便再也没有出来,估计早已殉难了。”法华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那你这老和尚为什么要我进去寻死?”陆蒙听到这里不禁跳将起来,大声叫道。
“胡乱喊叫什么,你看我老和尚是那种人吗?”法华一把将陆蒙按在地上,“我们出家之人,蝼蚁之命尚且不伤,甭说你这条小命,没有十足的把握,老和尚我能叫你去冒这个险吗?你这小厮也把我法华想得忒不堪了!”
“那,那,你把那刹那境说得如此吓人,我修习灵术不久,怎能和中洲顶尖的术士相比?你这般吓我,就不许我发发牢骚吗?”陆蒙显然被法华生气的样子吓坏,但又不想露怯,只好诺诺地说道。
“你这贪生怕死的样子,怎及你祖父十之一二?”法华一生最是痛恨怯懦惧死之辈,看到陆蒙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来气,索性大袖一挥,也不管两人,大步向着塘边一处柴屋走去。
“你把师父惹怒啦!”四谛在一旁喊道。
“你这小光头知道什么!”陆蒙本就心中窝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突然朝着四谛的光头上重重一击,拔腿便跑。
“别跑!别跑!”四谛在陆蒙身后大叫。
陆蒙哪里听他的,四谛在身后喊得越急,陆蒙越是加快脚步向着前边胡乱跑去。
西下的太阳渐渐隐没,眼前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四谛的声音也慢慢变得模糊不清,最终消失。陆蒙只顾埋头向前跑,等到抬起头时,眼前的景色早已变得陌生。
陆蒙向后张望,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也没有了四谛的踪影。
“这样也好,就我一个人,谁也管不到我啦!”陆蒙自言自语地说着。
幽冷的月光惨淡的照着清肃的大地,陆蒙不愿停下,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隐隐约约听到一丝潮水拍打岩石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看不到一丝大海的迹象,只有海风吹来,携着一丝腥咸的味道灌入鼻孔。
陆蒙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自己感觉就像做梦一般,爷爷不合自己说一声就悄然离去,不明不白地跟着师傅来到一座远离中洲的小岛,稀里糊涂地被婆婆送给那个老和尚,老和尚却叫自己三个月后进入一个中洲高手都畏惧的刹那境。
一阵冷风吹来,陆蒙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随处找了一处空地坐下,却发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阴霾的天空将仅有的一丝月光都遮盖住了,原野在黑暗的笼罩下好似进入了寒冷的冬季。
陆蒙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一入岛跟着婆婆走的那段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岂不要被活活冻死在这里?
陆蒙想到这里,只好盘腿坐下,修习起焦思传授的灵诀,整个人顿时心神守一,外界的干扰逐渐退去,身上也不似当初那么寒冷,整个灵诀运转起来,浑身上下竟然隐隐蒸腾起白色的烟雾。
周围的冷风阵阵袭来,但全被陆蒙身体散发的白气挡住,难进分毫。
原野本就空旷,不知何时聚集起大片白色的光芒,犹如成千上万的萤火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聚集在一起,团成一团,一头扎进陆蒙眉心前悬着的灵珠内。
灵珠骤然吸收这么多的灵气,发出嗡嗡有如蜂鸣般的声音,在陆蒙眉心前不停地颤抖,忽然发出一声宛如银瓶破裂,水浆迸出的声音,灵珠竟然炸裂,但其中的牛乳般的灵气却丝毫没有泄露一分,反而凝作一团,流动着幻化成一把硕大无比的长刀。
正出于修炼阶段的陆蒙好似感应到一般,微微睁开双眼,双手执住刀柄,口中轻轻一喝,似举起万斤重物一般向前一切,刀尖顿时飞出一弯月牙似的白光,毫无声响地向前飞去,落在地上,撕开了一条寸尺深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