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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 作者: 可乐平子 字数:3379 更新时间:2011-07-16 10:23:00

第三章 柳馨

满脸鲜血的陆蒙像极了凯旋归来的勇士,咧着嘴骄傲地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战绩,在一片惊愕声中,昂首挺胸地走进徐记的铺子,打了二斤酒,哼着小调自顾自地走了。

未走几步,迎面便撞上一人,只听得啊呀一声,眼下便多了一个浑圆的小肉球,那团肉球缓缓伸展开来,竟是一个八九岁光景的小女孩,生得粉嘟嘟,圆滚滚,甚是招人喜爱。

小家伙不服身上沾染的尘土,踮着小脚伸出粉嫩的小手便往陆蒙青肿的右眼拂去,嘴中诺诺的说着,“陆蒙哥哥,你这是怎么弄得啊,一定很疼吧?”

“谁用你管!”陆蒙右手用力一挥,扯得小姑娘一个趔趄,险些再次摔倒。

小姑娘遭了冷落,却也不生气,双手有些局促得背在身后,生怕惹恼了陆蒙,却又担心陆蒙伤口疼痛,便撅着嘴轻轻地向陆蒙的眼角送气,企望能够缓消疼痛。

陆蒙心中烦躁,并未领情,脚下一侧,闪了过去,便又自顾自地走开。

小姑娘见了陆蒙远去,才感觉到手臂有些疼痛,翻转了胳膊才发现今早新穿的素花小衫被刚才跌的一跤蹭破,手臂也蹭破了皮,殷红的鲜血浸红了衫子,这才咧着嘴朝着陆蒙远去的方向小声啜泣,教人看了心疼不已。

“馨儿小姐,这是哪家不长眼的孩子惹了你?”闻声赶来的一名老妇忙不迭地将小姑娘抱起,轻声询问,小姑娘也不答话,只管轻声哭泣,不知是伤口疼痛,还是陆蒙冷淡的举止伤了小姑娘的心。

脸上的伤口结了痂,遮住了早已青红肿胀的双眼,陆蒙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几乎是凭着记忆,陆蒙跌跌撞撞走回屋内,惊动了等待多时的陆否。

“打个酒也要这么长时间,你又到哪里去疯了……”

陆否抬起头,却发现陆蒙满面伤痕,惊得老人连忙起身去找止痛的草药。

“爷爷,不碍事的,只是在打酒的途中跌了一跤,洗一洗就没事了。”陆蒙不敢将自己打架的事情告诉陆否,只得撒谎。

陆否将他一手养大,怎能不知道他在扯谎,却也没有戳穿,只是帮忙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这才和颜悦色的问道,“说吧,因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这一问不要紧,陆蒙几年来所受的委屈都因此迸发出来,眼泪如潺潺的流水,顺着青肿的脸颊流淌不息。

看着默默不语,只顾流泪的孙子,陆否是又气又急,“这孩子也真是的,真似个闷葫芦一般,受了什么委屈你倒是和爷爷讲啊!这样不言不语,你想急死我啊。”

任凭陆否一旁怎样威胁恐吓,就是撬不开陆蒙铁锁一般的嘴。看着闷葫芦似的孙子,恨得牙根发痒,却也没有一点办法,只得悻悻地走开,任由他哭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哭得有些累了,泪眼朦胧中看到焦思趴在窗前朝自己招手,陆蒙有些不解,但又耐不住好奇,一步一挪地走至床边。

“说说吧,小伙子,因为哪家的姑娘和人家打架啊?”焦思用粗糙的手指刮了陆蒙鼻梁一下,疼的陆蒙直皱眉头。

“我没有,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跌倒了磕的。”陆蒙哏着头拒不承认。

“男人嘛,一生中所追求的无非是女人和权力这两样东西而已,连皇帝老儿都说爱江山更爱美人,何况我们寻常百姓,我看你也非什么争强好胜的莽撞孩子,一定是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失了面子,才和让你难堪的孩子大打出手,结果技不如人,反而被暴打了一顿,我说得对不对?”焦思在陆蒙头上胡乱拍了一下,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芒。

陆蒙听罢,好似被人踩到尾巴一样,啊呀的一声向后跳了很远,“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你这小鬼心里想些什么我用脚趾都能猜的出来,还会费什么心思跟踪你,再说了,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去跟踪你啊?”焦思不徐不疾地说道。

“想不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回面子啊?”沉默了一阵,焦思突然开口说道。

“可是那个王虎大我整整三岁,而且人高马大,平日里只是口上占得些便宜,若是真与他打起来,只能落得今日这般下场的。”陆蒙听到焦思的话,有些沮丧地踢着地,不好意思地说。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有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焦思闭着双眼,双臂环在胸前,故作神秘地说道……

风暴过后的大海深沉而宁静,暗蓝色的海水轻轻拍打着岸边陡立的礁石,发出呜呜的低鸣声。高高矗立在海边的一块巨石之上,突兀的竖立着一只竹制的大伞,阴凉之下的一条长椅上赫然躺着大病初愈的焦思,正斜睨着眼睛,对着礁石下浸泡在海水里的陆蒙指指点点,嘴里不时发出训斥的喊声,身边的猴子也张牙舞爪地对着陆蒙乱叫,似乎在嘲笑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可怜的陆蒙站在水中犹如水上浮萍般摇摇晃晃,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这激荡的海水卷走,哪有时间和闲逸的焦思辩解,只得低颌诺诺称是。

魔鬼式的训练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以来,陆蒙打心底里恨透了焦思,恨不得趁他不注意,将他浑身的骨头敲碎拿去喂了野狗。他哪里像是一个会武功的高人?整天只知道将自己泡在水中,自己却在岸边悠哉游哉地乘凉纳爽。

“好啦,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收工回家!”焦思也不管仍在水中挣扎的陆蒙,自顾自地牵着猴子走了,留下陆蒙一人挣扎着从水中爬出来,扛着藤椅和竹伞跟在后面,压弯了的脊背倔强地挺着,脸上却显现出极其恶毒的表情……

吃过晚饭,陆蒙拖着酸痛不堪的身子爬到床上,闭着眼睛只想好好地大睡一晚,却听见耳边传来呼哧呼哧喘息的声音,睁眼一看,焦思的那只猴子正趴在自己的面前喘息,嘴中的口水差点流到自己的脸上。吓得陆蒙打了滚,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焦思坐在不远的椅子上诡异地笑,肩膀不停地耸动。

“这是做什么?白天我可是累了一天了,难道晚上都不叫我歇息吗?”陆蒙一阵恼怒,几天来憋在心中的不快瞬间爆发,像一头被激怒的幼狮,双腿在床沿一蹬,犹如炮弹一般冲着焦思射了过去。

焦思身形未动,待陆蒙冲至身前,右手在胸前轻轻画了个圆,便将陆蒙连头带尾的挡在面前。一个重心不稳,陆蒙啊呀一声,便狗啃屎一般摔在了地上。

“咦,怎么会这样?”陆蒙爬起身来,却不像刚才那样气急,愣怔地看着焦思。焦思也如才识得陆蒙一般上下打量着,两人便大眼瞪小眼静物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不会这样?”焦思首先打破了沉寂,反问了一句,“你认为这几十天的训练一点作用未起吗?那你也忒小看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教你在海水中锻炼吗?胜人之道在于胜己,在海水中锤炼自己的身体,犹如铁匠锻铁,借助于外物在强大的压力下将体内的杂质排挤出去,身体便得到了升华,我道中人称武圣的阳易,便是在海水之中练得了一身的横练,任你寻常兵刃砍在身上,也会毫发无伤。”焦思褐色的瞳仁之中发出奇异的光彩,好似发现什么奇珍异宝般看着陆蒙。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陆蒙被他瞅的浑身发毛,胆战心惊。

“嗯,看来明天我们要加强训练了,你这小鬼的潜力还不止这些呢。”焦思并没有答话,自言自语般说着,“明天早点起床,看来我要特殊为你定做一套习武的方法了。”

“啊,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算了!”焦思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杀猪般的声音,急匆匆地走出房间,朝着陆否的方向走去。

“陆老先生,今天……”焦思才想说出刚刚所见的事情,却被陆否制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种事情迟早是要发生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陆否没有理会一旁的焦思,眉头紧皱,好像在思考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

“既然早晚都会发生,我也就不必隐瞒什么了,你可曾听你父亲讲起你焦家世代侍奉的主人陆氏家族?”陆否最终还是下定了主意,手指的关节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抬起头问道。

“嗯,听说过,可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父亲临终前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今后有幸碰到陆家子嗣的话,一定要好生侍奉,不得做出有悖先辈祖训的事情来,难道……”焦思说到这里,不禁微微怔住。

“是的,你猜的没错,陆蒙便是陆家的后代。”陆否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地回答,“当年侍奉陆家的六家中,陆蒙的祖父陆天坤最器重也是最亲近的便是焦思文,也就是你过世的父亲。陆老爷子将你祖父当做自己的亲生兄弟一般对待,可三十年前的一场突来的变故,却令他主仆二人反目为仇,你父亲冲动之下竟要一剑刺杀陆老爷子,结果可以想象,其余五家人义愤填膺,一致声讨欲将你焦家满门诛杀,可陆老爷子念在你父亲和他的交情至深,出乎意料地并没为难你焦家,只是将你焦家全部逐出咫尺岛,并宣布你焦家永世不得入岛半步。你父亲有心悔过,但犯如此大错,无力挽回,只得拖家带口,离开咫尺岛北上,听闻定居在天照森林旁的徽州,此后便没了消息。可怜你与你的弟弟刚刚满月,你母亲身前身后各背一个,一家人离开岛时凄惨的情景到现在我还难以忘记,我有心为你全家求情,可是看到陆老爷子那决绝的样子,也只好作罢。”说话间,陆否的眼睛不经意间瞥过焦思身边的小棕猴,猴子安静地站在焦思的身边,没有了往日的张牙舞爪。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