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千金红颜 秀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fei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常西月静静听着倚窗而坐的年轻男子自酌自饮的诗句,精神显得有些恍惚起来,不知不觉又灌了好几杯酒进肚里。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客栈里忽然涌进了来了很多客人。
客栈里来很多客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现在晨间刚过,而进来的这些客人个个锦衣金冠,显然都是非富即贵。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常西月本来都是准备要走的,偏生进来的这一批人,竟然还要清场,而且是嚣张跋扈的赶人。一时间,本就稀落的客人更是一扫而空,只剩下刚才吟诗的男子与自己。
而常西月偏偏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人,所以,她就又大大咧咧的坐了回去,并悠闲的喝着小酒。
清场的兵士见窗边还坐著名男子,浓眉一挑,非常不悦的走过去说:“喂,你什么人,耳聋了吗?没听见我说这里被我们万国候大人全包下了吗?还不赶快给我滚……”说至一半,突然没音了,就像正在嗷嗷大叫的烈犬突然被屠户一刀给解决了般停止了吼叫。但是那人却站得好好的,唯独没有声音,像具石雕。
万国候已经由十几人簇拥着坐入了主位。他身边一名护卫得到示意转身走向那名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兵士身边,看了他一会儿,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伸手在那名兵士腰间轻轻点了下,那兵士才得以自由,满脸惧怕看着窗前年轻男子,再不敢招惹他,转身去赶另一名还在此客栈的客人常西月。
而那名男子自始于终都自顾自的喝着酒,就仿佛整个客栈只有他一人似的。
那名护卫默默的看着窗前那男子好一会儿,见他并无敌意,这才刚要转身回万国候身边,另一边,方才那名士兵却又成了石雕,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便又被人点了穴道。
这次,万国候的脸色也变了,他的人,两次被人点中双穴。第一次,他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第二次,在他特意的注视下仍旧没有看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这样的高手,如非敌人,他不想招惹。于是温和的开口说:“算了,这两位想必是江湖异士,不喜受朝廷约束,只要不与本朝为敌,就随他们吧。相信凤凤姑娘也不会介意多两个人观赏她曼妙的舞姿的。”
万国候语音刚落,整个客栈瞬间安静了起来,就像是突然消了音般,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因为,他们都忘了要呼吸。
客栈门口,一袭紫衣少女缓步走进。
半抱琵琶半遮面,妙步生姿目生辉,
微微一笑倾天颜,可叹世人惊天妒!
凤凤玉颜微垂,恭敬行礼:“民女凤凤见过万国候大人。”
仿佛,被这天籁娇音终于唤回了神智,万国候双眼发直紧紧盯着凤凤,连声:“快快请起,”此刻,才终于回过神来,微微轻叹,“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倾天佳丽,难怪世人原掷千金也要听一曲凤凤姑娘的曲子。”
“凤凤不过是一介民女,只会作曲弹唱,今日能得日里万机的万国候大人一句赞美,实乃三生有幸。”温言软语,却句句礼道周全,顿时,哄得万国候笑容满面。
身为女子的常西月,也忍不住为那万众人群中的凤凤惊叹,如此的美人,简直美得有些不够真实。转头看向窗边的那名男子,仍旧默默的喝着自己杯中的美酒,对周围一切,浑然无觉。那双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窗外,常西月几乎有一种错觉,他觉得那名男子人虽然在此间客栈里面,然而,他的神却根本不知在什么地方?
万国候紧紧盯着正堂中央的凤凤良久,才再次开口,声音缓慢隐约有淹危险的意味,但脸上仍旧是笑容满面:“三生有幸?如果真如凤凤姑娘所言,为何本候爷三番几次请你,你却一再回拒?”
“凤凤被众人誉为千金红颜,千金一曲,千金一舞,千金一面!此三金凤凤对大人全然免去,大人却还怨凤凤不识抬举。”妙目微垂,更显我见犹怜,“大人见凤凤便要照凤来楼的规矩千金一面。而如今是凤凤约大人在平来客栈一聚,自是无千金一说,如果大人不高兴此约,凤凤这便回去便是。”说完,竟真的转身准备离去。
如此妙语,如此妙解,如此妙人,万国候哪里还能生出半点脾气,立时换上初时笑容,忙起身近前拦住佳人,轻声柔语:“本候爷错怪你了还不成吗?”见凤凤仍旧垂首不语,僵持着身子没有回转的迹象,他语声更加柔软,“还在生气?”
满客栈人虽然多,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成不变,显然,对于万国候此举已经是多见不怪。而另外两人,完全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凤凤这才抬首,抿唇一笑,那笑容恍若春莲乍开,令人心神惧荡。只听她说:“如此,还请大人坐好,凤凤这就弹曲子给大人听。”早已有人施桌布椅,凤凤在堂中央款款坐好,轻抚琵琶,妙目有意无意间飘过常西月与窗前那名男子身上,便再无分心。玉指拔动,优美的旋律顿时流泄而出,激荡而绵长,温柔而荡气,仿佛集所有情绪于一曲,这一曲似凑出了人间千种错杂感情,然而,深沉与温柔,国仇与家恨,刚毅与柔软相并而生却不显矛盾……如此妙曲,婉如天音。
众人无一不是听得心神恍惚,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就连镇定如山的常西月也再次陷入沉思。
一曲弹罢,久久,竟无人回过神来。而凤凤自顾起身,清亮的眼神抹上层坚定的色采,彩衣轻旋,再次开口说:“今日如此尽兴,凤凤再为大人献上一舞如何?”说完,也不等万国候回应,便径自旋身翩翩起舞。
那曼妙的舞姿,漫天的彩带,犹如孔雀开屏,昳丽无方,耀花了众人双眼。
凤凤舞姿卓绝,在漫天的彩带中旋身七转,最后一转,她手中彩带突然绷成直线,笔直的延伸向万国候。当采带临近万国候半尺之距仍无见停时,众人才察觉出不对劲来。两边贴身护卫,立时挡在身前,慌乱的呼喊声起起落落……
“保护大人……”
“刺客,抓住刺客……”
……
唯一不动如山的当然只有常西月与窗前的那名男子,他们只有微微的惊讶罢了。实在难以想象,如此绝色佳人竟会是杀手。
而此刻的凤凤,双目再无柔光,有的只是坚定的杀意。玉腕微沉,轻轻一拧,挡在万国候身前的两名护卫一左一右便被扫飞了出去。而她本人,腾空而起,凌空落下的位置是万国候头顶正上方。手中倏然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借着身子的落势,直插向万国候头卢顶心。脸上,露出一种快意的笑容。而四面八方向她刺来的利剑暗器,她全然视若无睹,她眼中,只有万国候,她誓死要杀的万国候。
万国候恐惧的睁大的双眼,生死一刻间,他脑中一片空白,忘记该有的反应。直到有人奋力一扑,将他扑倒在地,而凤凤那把匕首便顺势刺在那人的背上。万国候这才恢复神智,愤怒使他面目扭曲,狠狠的喊着:“抓活的,给我抓活的……”
失去良机,凤凤再无杀万国候的机会,被人群群围攻,片刻功夫,便已成为群人脔肉,再无分毫反抗机会。
万国候推开众人,片刻前是深情,片刻后是仇恨,转变之快,像翻书一样。凶狠的瞪着瘫倒在地的凤凤问:“你好大的胆子,说,是谁指示你来刺杀本大人的?”
凤凤凄美一笑,嘴角血斑斓,像破败的残花。她仰首看天,说:“是上天派我来杀你的,是老天派我来为那些因你而死的姐妹来报仇的……”仿佛止不住的狂笑,边笑边肆意指责,“哈哈……连老天都看不惯你的行为,让我来替天行道,将你除去……哈……可惜,天未开眼……”最后,声音变得悲戚而愤恨。
万国候脸色阴沉如冰,静静看着眼前连狂笑的都显得绝美倾城的凤凤,嘴角扯出一抹狠绝的弧度,一字一顿说:“千金美人,好一个千金美人。多少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想得到你的人很多吧……”他语声微顿,接下来的话更加危险,“相信这里的所有男人都非常想与千金美人恩爱一场吧……”
仿佛被一道闪电刷过,凤凤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恐惧占满心头,看着渐渐逼近身前,一张张狰狞的脸庞,挂上明显色欲的笑意,她无助的摇着头,渐渐后退,却退无可退。
人群的后面是万国候残酷而得意的笑容,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好看的戏,看到满意之处,脸上露出欢悦的笑容。
惊叫,肆笑,秽语,撕裂的声音,交织成一幅最不堪入目的场景。
临床而坐的年轻男子,浓眉紧紧皱起,想狠狠的别过头装作视而不见,然而,那婉若鬼泣的惊叫他如何能闻而不入耳。
当凤凤身上最后一件丝衣被那群恶魔一样的人扒掉的时候,那名男子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手中酒杯应声而碎,当他刚要起身的同时,只觉一道白光闪过,像流星降世,璀灿无比,令所有人目光一花,白光静止,凤凤周围的十几名男子在瞬息间,像被冰雹打落的树叶,全部调零,无一生还。
万国候震惊的看着常西月,她手中拜血宝刀仍如初时白光耀眼,无丝毫血迹,那是何等的速度,才能刀不沾血的杀人。
整个客栈静止的异常,只有凤凤急促的呼吸紊乱的起伏着。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防备的凝视着手持拜血宝刀的常西月。
常西月眼神如冰,冷冷的扫视着地躺着的十几具尸体,愤怒的骂:“全是一群禽兽,”目光更冷,看向正前方的一名士兵,那名士名顿时像被针扎到般大退一步,然而,下一瞬间,常西月如鬼魅般的身影已近身前,但见她素手一扬,身上的衣服不受控制的离身而去,随风而起,空中几个飘扬,轻轻的盖在狼狈不已的凤凤娇躯之上。
万国候终于找了自己的声音,忍不住的怒意:“姑娘,此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插手我们原天的事。”
常西月恍若未闻,竟直走向凤凤,蹲下身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仅只一眼,她已经知道凤凤已经无救,她无力挽救什么,于是开口问道:“你最后的心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