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针锋相对 变
两个人都在微笑着说话,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都夹带着比刀还峰利的杀伤力。两句话下来,他们脸上本来就很虚伪的笑容都渐渐的僵下去了,剩下的是,暴风雨来临时阴霾,整张脸都是黑的。
而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很强烈的劲风,黎书逸本能的把身子往旁一则,用刀柄荡开袭向自己兵器。但是,那条龙蛇一样的软鞭随便一缠,轻巧的便荡开了自己的兵器,黎书逸身形微微往后退开半步,心头却骇然大惊的看向门口看似来势缓慢却瞬间已经进大厅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另一只手还扶着一名看上去病得仿佛随时会倒下去的少年。但是,她扶着那名少年,却丝毫不影响她出手进攻。但见她手中的软鞭,越过黎书逸等人,突然绷直了急速向关莫飞刺去,就像是一柄奇形怪状的细剑疾索向正堂关莫飞的咽喉。
关莫飞伸手以指夹住迎面而来的软鞭。两人像是拔河般相互僵持着,但是,那条软鞭却是静止的,由此可见,两人的武功旗鼓相当。
大厅所有人都因这一突然转变,屏住了呼吸。只因为,在场几人,哪一个不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顶尖高手,可如今,突然冒出来的红衣少女腾挪闪转仅仅瞬息功夫,已经与武林中两大高手相交,虽不见赢,却未落任何下风,更何况,她身边还扶着一个病怏怏的少年。
虚靠在那名女子身上的年轻男子,很费力气的微抬眼皮,虚弱的说:师妹,算了,我们回去吧。他语音刚落,那少女手中软鞭突然‘啪’的一声从中断开,红衣少女身形微晃了晃小退半步,她气愤扔掉手中断鞭,直爽不羁的声音透着丝丝冷傲说:下次想求医,直接来我们血曼谷诚心诚意磕上三个响头,本姑娘心情一好自会为你们看病,用不着掳走我师兄来威胁我,告诉你们,本姑娘最吃不得的就是威胁这一套。
关莫飞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掳走血曼谷施夜师兄的定是黎书逸的人。至于,他们最后为什么又去逆鳞城求医,他不用想也知道。要血曼谷的人看病,有两个天塌了都不会改变的规矩,一是,要他救的人,必须有一人愿意替他想救之人死。那等于没有救人。二是,来求医之人必须以七种罕见的奇药做交换他才肯救人,而那七种药材,其中有五种是要十年才开花结果的旷世奇药。所以,很多人宁愿选第一种办法来救人。更多人,宁愿去求在逆鳞府的天下第一神医华裔,也不会去血曼谷。
眼前这名少女显然是误会自己是黎书逸了,他却不解释,只是说:都说血曼谷施祖施夜两代神医,不但医术举世无二,武功更是出类拔萃,性格……更是天下少有的古怪,今日一见才算是真正明白‘古怪’二字的含义。他语声温和平静,说至最后却不无讽刺冷嘲之意。
施夜也不生气,反而大方的承认道:你想说我们父女俩脾气古怪,孤僻冷漠,不近人生,不讲道义,不求医德,嚣张跋扈尽管说。我们血曼谷的人从来都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人,没有人会在乎外人说什么的。说完,她扶着纯阳转身想离开,边说:纯阳,我们走,今日他们人多势重,这笔帐,就暂且记下了。
能把这么多的贬义词毫不客气的用在自己身上,这份洒脱心性,江湖中恐怕无人能及;能够看清敌我强弱,毫不逞强撤退走人,这份轻重,恐怕也无人能做得如此不羁。
但是,她想走的时候,偏偏却走不了了。在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迎头盖顶突然罩下来一个大大的铁笼。以她的身手,即使猝然不防,也是有可能的躲开的。但是,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受着伤的纯阳,那就万难躲开了。
眼睁睁的看着辟头压下来的铁笼,一下子,天仿佛黑了下来。施夜气愤的一句话都骂不出来,只是恨恨的看着关莫飞。纯阳虚弱的脸上充满了内疚,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关莫飞仿佛欣赏艺术品般看了眼那个牢固的铁笼罩,然后,他看向黎书逸,笑说:这个东西原本是准备给我用的吧。
黎书逸却摇了摇认真的说:你错了。以你关大盟主武功,这样一个破铜烂铁,岂能困得住你。这个铁笼,我是准备用来困山上的野狼的。
关莫飞脸上的笑容本来就很假,听完他这句指桑骂槐的话整张脸变得扭曲起来。
施夜这时候却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看着脸色难看的关莫飞,笑得岔着气说:真是好大,好壮,好有名气的一头野狼啊。
关莫飞冷冷的看向施夜说:可惜,现在被困的却是一只尖牙舞爪的母狼。
施夜脸上的笑容立即抽离不见,狠狠的瞪向关莫飞,似是恨不能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一样。
黎书逸等人却都低低的笑了出来。
段轻烟慕容所赋也很想笑,可是,他们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你们还笑得出来?关莫飞看着他们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黎书逸微笑着迎视关莫飞说:在你杀我们之前,我想,有一样东西,你一定非常想得到。那样东西,是江湖中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一个传说,可是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见过那样东西。他看了眼明显已经心动,联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惊异却又不敢肯定的关莫飞,十分肯定自信的说:想要的话,跟我来。说完,他带头往外面走去。
黎灏、黎京、项氐都显得有些不解,但仍是紧紧的跟随着黎书逸离去。
关莫飞看着黎书逸挺直的背影,沉静的思考片刻,终还是跟了过去。随即,关莫飞身边的八名带刀男子像是他的影子般也跟了上去。
偌大客厅,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似的,惟剩下被困于铁笼的施夜纯阳,段轻烟与慕容所赋,及门口两个看守他们的年轻男子。几人眼神流转,心思各不尽同。
慕容所赋刚往门口迈一小步,其中一名男已经拔剑而出横于面前。慕容所赋只得静静的退了回来。
铁笼内,纯阳虚弱的声音里充满愧疚:师妹,都是我连累了你,害你与我一起被困。
施夜难得温声的安慰说:纯阳,不许你再这么说,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誓言吗?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被人擒去而无动于衷,你以为我是我爹那无情老头吗?
纯阳无奈的责备说:师妹,不可以这么说师父。别忘了,他也是你爹。
施夜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说:他一天不让我们在一起,我就一天不认他是我爹。
他们二人情话绵绵,仿佛已置生死之外,段轻烟二人则在费神苦思。门口两人武功虽然不会太高,但对于段轻烟与慕容所赋这两个丝毫不懂武功之人,却是大大的难题了。
思量间,段轻烟突然身体前倾,毫无预警的倒了下去,慕容所赋急忙上前半扶起猝然倒地的段轻烟,急唤两声轻烟,红肿着眼眶冲门口二人呼救,门口两名男子却仿若未闻,慕容所赋只叫了两声,他与假装昏倒的段轻烟无声中交换眼神,再次开口,语声悲怆而着急:大夫,快请大夫,我姐姐这病一旦发作起来,如果不及时控制会通过空气快速的传染给其它人的。
门口二人对他人生死无动于衷,对自己身体发肤倒极为关切,听闻此言,其中一人忙跑进来探看情况,口中边惊恐的问:你唬人吗?什么病会有如此可怕?
施夜晶亮的眸子,带着一丝看戏的笑意,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们血曼谷,世代为医,段轻烟有病无病,只消一眼她便清清楚楚。她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两人明明显得生疏无情,不似亲蜜情人,更不会是姐弟关系,但是无声的配合却是相当默契,前者假装发病,后者立时便知该如何反应。
说话间,那人已经至慕容所赋身前,他刚俯下身,却见段轻烟双眸突然张开,同一时间原本虚弱无力自然垂落的玉手,不知何时握着根玉簪尖锐的向他咽喉刺来。速度之快,几乎让他猝然不及。但他,毕竟是习武之人,生死一线,他伸手稳稳的握住了段轻烟持着玉簪扎向咽喉的手,手劲之大,几乎想把段轻烟的手腕握断。但是下一刻,他后背一阵闷痛,身子不受控制的前倾撞向前这的铁笼,却是慕容所赋倾尽所有力气出手一击。
他们原本意思是来个突然袭击,先杀死一人,再以二对一,虽然胜算仍然不大,却也是有希望的。但是,无法意料的是,进来之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先是段轻烟突然袭击没有成功,再是慕容所赋奋力一击,更不凑效。那人只是吃痛的撞在了铁笼上,别说没死,就连晕倒都的迹象都没有。然而,时机已过,门口另一人见屋内生变,已是拎刀闯进劈头便向慕容所赋砍来。
撞向铁笼之人吃痛之余更多的愤怒,刚想起身,只觉劲间一麻,已是不能动弹。然后,他听见背一个很柔却很恐怖的声音说:你知道血曼谷最可怕的剧毒是什么吗?
意思很浅显,刚才那一点点的麻痛,显然已经是中了施夜的毒了。思到这里,他忍不住浑身冷汗直冒,奈何身体却像不是自己了般,分毫动弹不得。
另一名男子见自己兄弟有难,立时抛下了无丝毫反抗能力的慕容所赋,挥刀便削向施夜,刀峰一转一折,无丝毫懈怠,刀法也算高明。
纯阳见状,满目担心:施夜……。
施夜眼见明晃晃的刀尖刺穿而来,她微微一笑,螓首微偏,玉手闪电般伸出,已经是夹住了刺进铁笼的大刀,但见她两指微措,呛啷声脆响,锋利的刀尖已经断,且银光电闪而过,下一刻,已经是插在了那名握刀男子的心窝里。那名男子的眼睛瞪圆,仿佛至死仍不瞑目。
段轻烟慕容所赋见机不可失,不管不顾的拔腿往外逃去。
而施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玉手轻拍先前被自己制住的那名男子,温柔可亲的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讲到哪了?哦,讲到我们血曼谷最可怕的剧毒叫‘离魂’,它的可怕之处不在它能毒死人,而在于,离魂是毒,却毒不死人,它会使人体质变得极其脆弱,风吹即倒,微创即伤,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最后,死的人,通常都是活生生的被野兽生吃掉的……感觉到那人被骇得一阵哆嗦,施夜觉得恐吓见效,语声一变,冷肃道:想要解药,立刻给我打开这个破铁笼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