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银幕般的六凌飞雪激荡而缠mian的旋舞满天,皑皑圣白的积雪使天地间仿佛连为一体。这是一幕由天宫制作而成无限宽敞的空白画卷。
雪幕深处,一袭素衫白衣的妙龄女子拔开雪雾渐渐清晰出来,盈弱的身躯仿佛一团微弱的幻影,任何随意一击,都能将她击的烟消云散。
极度低温下的雪片像无数的细冰利器,随着寒风的汹涌不断的射向雪中少女。少女肌肤被风雪僵冻的刺红皲裂,仿佛结了冰的玉润陶瓷快要裂开般。
段轻烟伸手轻轻抖掉覆盖在身上的积雪,步步艰难的踩着深埋至膝的雪花,‘咔哧咔哧’朝着正前方被漫天鹅雪模糊了线条的一间破草屋走去。蓬乱的飞雪遮面洒下,却盖不住她平凡的容颜上像冰刀錾刻而成深浅分明的浓浓的悲伤。
那是无数的人对失去亲人特有的感情表达方式。
那是对至亲至爱无限思念缅怀却只能在梦里几度相逢于精神上的折磨。
段轻烟微颤的眼瞳看着终于呈现在眼前的草屋,几乎被飞雪淹的草屋。多少千丝情怀,陈年琐事,以无比汹涌之势狠狠的撞进了她胸腔里,突然暴长的剧痛让她眼眶氤氲水雾,一滴泪珠随风飘进疏密繁阜的飞雪中,瞬间凝结成冰粒。
段轻烟眨了眨因泪水与风雪交织而无比刺痛的双眼,恍惚间,她看到敞开着漏尽风雪的窗口攀爬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如清水荡漾的黑眸,因欢喜而显得彻亮生光,冲着段轻烟开心的挥舞着小手,不断的唤着,姐姐,姐姐……
段轻烟全身一颤,刚踏前一步喃声唤了句怀亲,窗口的小男孩儿却突然间如暴碎的泡影般无痕无迹。所有的风雪凌厉的袭进窗口,寒风忽远忽近的徘徊四周,一切是那么的静逸,又是那么的狂肆。风雪作舞更加肆虐。段轻烟恍神间,窗口间消失的小男孩却换成了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少年脸上温煦的笑容,如烈阳般可以温暖一切。他同样冲屋外的段轻烟招手,平稳而欣喜的说,姐,你回来了……
就仿佛时间在眨眼间迅速的风云变幻,转瞬间十年的光阴岁月就这样在眨眼间过去了。
段轻烟仿佛想要捉住窗口那个亦真亦幻的少年身影,她奔前几步,伸出手轻唤怀亲。然而,窗口那个一脸阳光温笑的少年突然间又如水中蜃影被人一触,未起任何涟漪便消失不见。段轻烟僵在半空中的手,片刻间已密积一层皑皑绒雪,她如被定格在风雪中的冰雕般,久久不动,双颊滑下的热泪瞬间被无情的冰雪所取代。
整个世界沦陷在一种极白的光芒中。
回过神来,段轻烟失神的缓缓走进草屋,推开腐木斑驳的木门,顿时间,满屋的霉气冰凉的袭面而来。
同一时间,屋外的风雪趁机大量汹涌而入,吹得木门吱呀作响。空寂里唯听漫天风雪在狂舞作曲,冷风猎猎,寒雪纷纷,声声刺骨。
屋内的桌椅,茶具,箱柜像是被时间抽去了所有鲜亮光泽一样,除了灰暗,便是腐物。也被时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残碎的瓷片,翻倒的箱柜,沿地几不可见的血迹,仿佛五年前那一幕命运的转折曲又无声的在这间屋子里重演了一遍,惊心的恍如昨日。
那是颠覆了段轻烟整个人生的转折曲。
段轻烟走进屋内,轻抚着杨木据成的桌面,泪水再次决堤。她抬手轻试泪水,袖袍中琅玕石顺势滑落出来,‘叮’的声脆响,刚好砸在地面瓷杯的碎片上,清脆的裂响,犹如当年这个杯子裂时一样的惊心刺耳。她弯身拾起琅玕石,模糊的双眼呆呆看着手中玉石,刹那间,脑海里的回忆掀起狂乱的巨浪,彻底颠覆了她。
仿佛重重的跌进了久远的时空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