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每天在“一起摇吧琴行”待上一两个时辰，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她坐在长木椅上练习简单的曲子，张老师总会笑她心太急，需要一个过程才能学会弹唱。

清脆悦耳的古筝，有节奏的架子鼓，嘶哑狂躁的电吉他，悠扬的笛声，还有沉稳柔美的钢琴，这些交错的声音掩盖了她不成调的曲子。偶尔抬起头看看橱窗外，一群刺青男子凑在一起抽烟，烟味弥漫整个琴行，她只是觉得或许自己也和他们一样狂妄不羁，喜欢这样的潇洒。

那个抱着红木吉他的女人穿着米白雪纺长裙，一双透明平底单鞋；一头亮而卷的中长发披肩而下，细而弯的高挑眉下有双长睫毛的大眼睛，乌黑而深邃；挺拔的鼻梁，透出高雅的气质，一张完美的红唇微微颤动，一直在练习一首小情歌。纤细的手指不停上下拨弄琴弦，对面那个年轻男子大概是她临时老师，很细心，慢慢弹唱每一句，每一个音符，每一个瞬间都是黎曼心之所向的浪漫。

那个女人从胸前的小包里拿出一根烟，男子帮她点了火，她学着他吸烟的样子，吸入口里的烟像烈酒，将她的喉咙烧得火辣辣地疼，才抽一口，就抢得眼泪直流。

黎曼停下手里的联系，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烟也是这样难受，可还是将辛辣的浓烟吸进了肺里，任其腐整真个胸腔。

她这才想起为什么卞小飞戒不掉烟，顿时豁然开朗。

她说，吸烟虽伤肺，但不吸便伤心。心比肺重要，所以戒不了。

那女人一连抽了四五支烟，那迷人的红唇吐出形状各异的厌倦，学坏，真快！

“嘿，黎曼，你发什么呆呢？”张老师从楼上下来。

“没什么，老师.....”

“嗯，什么事？”

“可以教我弹唱么？”

“再练习练习吧，咱们不急。”张老师正要出门。

“等等，老师，有烟么？”她站起身，放下吉他，尴尬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什么？”老张似乎没有听清楚。

“可以给我一支烟么？”她笑声道。

“小小姑娘，要这玩意干嘛？”

“突然想起了我男友，想他模仿一下他抽烟的样子。”

“你见过他抽烟的样子吗？”

“没有。”

“想一个人不一定要去重复他做的事呀。”

“可是我很想，很想试一试。”

“给你。”老师很不情愿给了她一支。

她跑去柜台随便找了个火机，点上，久违了多年的味道仿佛又回来了。原以为，再也不会沾惹这玩意，现在又开始沉沦不听话。

她手里的烟慢慢燃尽，她给卞小飞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暂时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重复了三遍，留下的是一片盲音。她将手机摔重重地在桌子上，灭了烟，将吉他装在袋子里，背在身后，跳上273公交，回C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