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秋三思
张洋等几人在回到教室还没听林风哭着把事情讲清楚,秋三思就走了进来。秋三思是林风他们班的班主任,马上快要六十岁了,是一个脾气挺和气的人。他原名不叫秋三思,但是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啊,凡事总是要三思而后行,所以大家伙就背后叫他秋三思,有时候被他听到了也并不生气,总是乐呵呵的接受,所以大家就称他秋三思,而他的本名,大概学校里的学生是没有几个知道的。
脾气好和秋三思,今天注定是联系不到一起的。进来后,看着乱糟糟的教室,冷冷的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一切。教室里那些早到的学生自然是注意到了站在讲台上的秋三思,混乱的教室基本上已经平静了下来,秋三思才一把拍在了讲桌上。怒气冲冲的说到:“你看你们这些人啊,有着教室学习,却不知道珍惜,有着大好的时光,非得浪费了是不?”
教室里的人自然是没人去反对他说的话。林风还在抽噎着,心情还不能平静。他那抽噎声,如果是在乱糟糟的教室自然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现在这已经可以算寂静的教室,却显得那么明显。这自然被秋三思听到了。
说完上一句话,秋三思就把眼光对准了教室的后排。“你们长本事了是不?回家了一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刚回到学校就打架,好啊,还是打的你死我活的。现在给我出来,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就给我打死一个。”
小胖很委屈,他感觉今天特别的不顺,这么多事就冲着自己来了。
林风那还没恢复平静的心情,突然间又被秋三思的话给激了起来。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泪花的喊到:“打死一个就打死一个,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自己多厉害?”说着就要往讲台上冲去,却被张洋等几个人拉住了。
小胖感觉到今天自己似乎不是那么委屈了,现在的林风简直是一个吃了药的疯狗,只要关系谈不上的,见谁都要咬上一口。
秋三思的肺已经快被气炸了,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全身颤抖着。本来已经安静了下来的教室又混乱了起来。
秋三思扶住讲桌,稳住了自己后,拿起黑板擦敲在了讲桌上,大声的说到:“吵什么吵,在吵的就给我滚出去。”刹那间,混乱的教室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怒势而立的林风,还有拉住他的几个人站在那里。
急喘了几口气后,秋三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到:“林风,你长本事了?你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你想想你家里人把你送到学校里是来干什么的,你想想你自己到底都是学到了什么,你觉得你这样做能对得起谁?如果你学我不教你,是我的错,如果你捣乱我不管你,是我的错,可是,可是你又都干了些什么?平常上课不认真听讲,现在又打架斗欧,你,你……”
秋三思越说越急,最后一句话因为喘不过气恰住了。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秋三思已经平静了下来说到:“你觉得你这么做对不对?”
林风却是突然哭了,大哭了起来,他对秋三思还是有一种依恋的。在离开家后,离开自己的爸妈后,班主任就像是长辈一样。虽然对自己平时严格了一些,但是那也都是为了那些学生好。
哭声断断絮絮的说到:“老师,扬杰他,扬杰他死了。”
林风的话,让那些刚进教室的不知所以然的学生轰然大动。扬杰死了?这几个字却总是让人觉得那么的不真实,昨天还有说有笑的扬杰死了?死,这个字对于这些学生来说,是那么的遥远,是那么的陌生。
秋三思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在治安调查完后,秋三思就知道了今天跳楼自杀的那个学生就是自己班上的扬杰。这也是他今天暴躁的原因,扬杰虽然不是一个好学生,虽然经常调皮捣蛋了些,虽然平常总是爱玩多了些。但是,他也是秋三思他的学生啊。那个昨天放学回家的时候还和自己讲道理为以前那些请假的事情辩论,今天就这样自杀了。
秋三思努力让班级平静下来,然后说到:“林风,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总觉得生死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对于像我这样的老头就看的开了,或许那天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你得想开点,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的活下去,你说是不是?”
林风还是哭喊着:“扬杰他昨天还好好的,还和我在一起,还会说,还会笑。还说我胆小,可是他今天怎么会死了呢,他怎么会死了呢?”
秋三思看着站在那里的林风,心里也是酸酸的。他知道林风和扬杰的关系很好。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显得那么无助的林风。叹了口气,对着张洋说到:“张洋,你和林风一起去我办公室里吧,在那里开导开导他。”
张洋拉着无神的林风走出了教室,秋三思对着讲台下说到:“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了吧,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一代人啊,都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的学生,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停顿了下,缓缓的看过坐在教室里的所有人,然后继续说到:“当年的我们那时候,我记事的时候啊,那时候刚解放啊,虽然天天吃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就拿那些树叶充饥啊。冬天的时候,就连树叶都没有,只能驳那些树皮熬汤喝。那些树皮还不敢驳干净,要是驳干净了,那些树啊,就会死掉。但是我们还是拼命的去干啊,因为我们相信,以后的生活会更好。我们每天都在努力,没有车拉,就一点点的背,没有馒头吃,就喝凉水。”
秋三思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两道泪水不自觉的从那苍老的脸颊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过来,用那粗燥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两下后继续说到:“你看你们现在,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白面馒头,你们还嫌弃不好吃。凉水不喝了,该喝什么雪碧,可口可乐了。而且在这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教室里,还不认真学习,你们对的起你们自己的祖辈吗?这些都是他们吃苦受罪熬出来的,给你们积累了下来,可是你们呢?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到:“我知道你们这些学生啊,能吃饱穿暖就不知道去为什么而努力了。一个个都自以为是,你们都好好想想吧,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有那些是你们创造出来的?有那些东西里面有你们汗水的结晶?都好好想想吧,你们究竟以后要做什么。”
秋三思的话说完了,仿佛片刻间他又苍老了十年。教室里一片宁静。无力的身影摇摇欲坠的走出了教室,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
只是谁也没听到,他嘴里念叨着:“鬼楼啊,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