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慧极必殇,情深不寿(四十三)
飞瀑之下,水花四溅,记忆清晰的可怕,那时候,她问他:“阿璟,你还是喜欢我对吧。”那是去年她曾问过的问题,问完之后,她便与他一起回到了大卫,住在了邬山上,过着所谓平静的生活。
萧璟看着她,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的回答:“是,我还是喜欢你,萧璟越来越喜欢卫青歌了”。
她愣了愣,然后失笑,极轻的说:“可我不喜欢你,真的不喜欢你了。”
萧璟点点头:“嗯,我知道”。顿了顿,豁然笑开:“不过没关系。”
他说,没关系。即使她不喜欢他了,也没关系。
而萧璟则沉默,安静的听她述说:“我的一生,自及笄那年遇见你,我就把你当成了整个世界。”她回头,看向他的方向:“我什么都看不见,宫娥太监对我好,只是因为我的安危决定着他们的性命,从小到大,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可我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遇上你,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是信任吗?我没有眼睛,我对你的信任,就是把你当成了我的眼睛,你能看见,所以,你一定能了解双眼的重要。可我没想到,骗我的,会是我用生命去相信的眼睛。”
“如此一来,还不如做一个老老实实的瞎子,起码,还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不至于给家族带来血雨腥风,我就是因为祈求的太多,太过贪心,所以才会命运多辄”她这样说。
她侧过头去,看着他,忽而微笑,她走过去,两人距离不足三步,她停下来,直直看着他:“但我没那么坚强,我一个人,走不出这片荒芜,扛不起这重担,而你喜欢我,阿璟,你欠我这么多,终归是要偿还的,我知道你不是个无耻的人,但是卫青歌是,这个女人想卑鄙的利用你的爱,让她顺利的报仇,就像你那位可敬可爱的兄长一样,他不是也利用了你的手足之情才得到了如今的一切么?既然都是至亲至爱的人,那么,你是不是应该让我利用利用,如此,才算公平?”
萧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伸出手,拉住了她冰冷的双手。
她说:“这个女人现在不爱你了。”
“嗯。”他点头,微微握紧。
她继续说:“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爱你了。”
“嗯。”他还是点头,又用力一点。
“她只是利用你。”
他已经将她双手握紧。
那些话就像她亲手扔向他的刀子,且每一枚都命中目标,带出森然的血,他失血过多似的灰白神色,声音却依然平静:“就像你说的,若我真的欠你这么多,那么,让你利用,也是合情合理的吧,只要你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只要你能成为以前的卫青歌,即便是要我的命,我萧璟也会双手奉上。”
慢慢的,慢慢的,她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不晓得是眼泪还是鲜血,从本来已然干涸的双眼中继续潺潺流出,渗进土壤里,她浑身寒冷,只能念着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的名字,她浑身都在发抖,半晌,颤抖着肩膀,像一头孤寂的小兽,痛苦地哭出声来:“你为什么这么傻,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这么傻?”
可她询问的人早已不在,眼前一片漆黑里。仿佛,那是她所渴望,然而萧璟没有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