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看着她，声音没什么起伏：“夫人难道不记得，那日去山门处浇花，失足跌下台阶，或许是撞伤头部的缘故，因祸得福，虽失了两年的记忆，却能看见东西了，应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才对。”

卫青歌垂下浓密卷曲的长睫，遮住了眼中所有的神色，再未搭话。

记忆终于在这一刻完整的画上了句号，卫青歌的脸瞬间化作雪白齑粉，良久，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阿璟，原来是阿璟。”

我纳罕：“你见过萧璟？”

她望住我，缓缓道：“琳琅，我的心好疼啊，疼的快要死了。”展颜一笑，又道：“怎么会没见过呢？那时，我怎么就没发觉呢？”

.....

第二日，姑姑便离开了萧家山庄。

天空朵朵云层层叠叠的排开，到了晌午时分，便化作鹅毛大雪飘落世间，擦过枯木古藤，发出朔朔清响，然后停留在大地之上，不消一会，便已然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毯子。难得萧鄞有事去了书房，找借口打发掉下人，她顺手裹了狐裘披风第一次以正常人的身份可以自己走出小院，油纸伞下露出一双婉转灵动的眼在四周瞧了瞧，许是不晓得该去哪里，虽然眼睛是好了，可嗅觉却一点儿也没有退步，隐约有莫名的花香传来，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怀着这一好奇心，她顺着花香寻觅过去，蜿蜒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了所谓的花香原来是一大片的腊梅林，火红的梅花一团一团挤在枝头，寒风里瑟瑟发抖，雪的洁白与这样正的红色衬的极为好看。

她大概是喜欢梅花的，可不知是从何时喜欢起，总觉得莫名的熟悉，情难自禁的走了进去。正在赏花的兴头上时，却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持续了好一会，愈来愈严重，一声压过一声，似要把肺咳出来才甘心。她终究听不下去，向着声音走去，隐约重重梅树下，身披着厚重的白裘披风的男子眉间沾了白雪，微抿住唇角微抬头看着枝上盛开的梅花，手中执一竹篮，里面装着几支刚刚折下的花枝，咳嗽声又响起，他半握拳抵住唇角，慢慢的有鲜红的液体自嘴角流出顺着手掌滴落在雪地上，化成一朵朵的红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定是活不长久了。不晓得是怎么，卫青歌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男子手蓦地一松，竹篮跌落在地，花枝四散开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弯下身子去捡拾那些花，连她靠近都没发觉，将手里的纸伞挡在他身上，遮住了些许雪花，男子手中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他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从她的鹿皮靴子慢慢抬头一直上升看到她的脸，不知怎么，他的眼泪像是豆子一样的滚落，他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生怕她跑掉似的。看到他的样子，眸中微讶，转瞬即逝，空旷梅林里卫青歌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认识你。”接着，男子手中的竹篮又掉在地上，卫青歌将手中的油纸伞塞到他的手中，自己蹲下帮他捡拾那些花枝：“你就是阿鄞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萧璟吧。”说着起身将竹篮递给他，拿过油纸伞。

萧璟竟然一本正经点头，目光扫过来：“是，我是萧璟。”顿了顿，又道：“你....能看见了？”

卫青歌目光落在萧璟身上，半晌，哧笑了：“是啊，摔坏了脑子，摔好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