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萧袼有没有爱过萧鄞的母亲，就像那曲《越人歌》，可正如叶氏所说，萧袼不肯放她离开，他若是不喜欢她，又为何不肯？可他若是喜欢她，又为何迎娶静安公主，当真只是因为她的眸子长的像静安公主？

当萧家家主，萧袼终于出现在背光的簇簇锦帘之后，萧鄞将手中的横笛刚刚斜插在腰间，站在他母亲的身前，看着她像是睡着一样的脸，隐约透着满足的笑颜。他只是眼睛红了片刻，就很快恢复过来。

萧袼的声音传来，他甚至都不愿走进来看一眼到死都还爱着他的妻子，说的话里没有任何感情：“明日，你就动身去卫国，萧家不能毁在我这一代。”

萧鄞怔了怔，转身走了出去，站在他的面前，没有看他父亲一眼：“我不会去，我要为母亲守孝。”

萧袼冷笑几声：“死都死了，就是守着，也不会活过来，明日我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去卫国。”说完拂袖而去。

空空的房间很快安静了下来，窗外的蝉叫得越发厉害，就像一曲无望的悲歌，唱完了叶氏凄惨的一生。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站在窗户外面，里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父亲说了那样的话，别说兄长会伤心，就连我听了，也很伤心，姨娘在世时一直待我很好，她是个温婉静雅的女子，我喜欢吹笛，可是母亲却很讨厌我吹笛子，姨娘知道后，便偷偷让我跟着兄长一起学习，而且送我们各一支翠玉横笛，两支笛子一模一样，姨娘说，这代表我和兄长的手足之情，我不能让兄长伤心，所以便代替他去了大卫。”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然后她猛的被抱住，萧璟抱住她的脊背，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让她的肌肤有一点点发痒，即便这样激动，这个拥抱也没有让她有丝毫不适：“青歌，对不起.....对不起.....”。

卫青歌张大着什么都看不到的眼，定定的看着远方，然后忽然唇角一勾，那张青白而憔悴的面孔上忽然就现出了一种因为绝望然后洞察的神色：“是你让我知道了，原来我瞎的不只是眼睛，还有这颗心。”

萧璟沉默了下来，只是紧紧拥着她，过了不知多久，他低声的问：“青歌，我带你走，天涯海角，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他说到最后有些仓皇哽咽。

卫青歌觉得恍惚。

还记得那时候她问他：“既然如此，你不愿留下，那我和你一起回齐国好不好？”

他却回答：“青歌，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你是大卫的公主。”

“聪明如你，阿鄞，你当真不晓得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他的手指拂上她的发梢，说：“从今日起，你会好好的走下去，然后遇上你要嫁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生下可爱的孩子，然后陪着他们长大，你会长命百岁，寿终正寝，在此之前，我都不会在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阿鄞，他们说，情爱就像是一串梦，梦醒了，一切亦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我把那个梦当真，结果不小心睁开了眼睛，果然，一切皆空，想要闭上眼，再续时，却再也不是同一个梦了。白云苍狗，反反复复，我不过是想和你在一起。”那个时候，她的愿望仅此而已。

若是多年之前，他能在她面前伸出手，问她，要不要和他走的话，那么结局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