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回圣龙中土
今年6月的夏仿佛比去年又要来的早了一些,好像是争着为温室效应埋单似的,东口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高亢嘹亮的汽笛轰鸣,排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车流,正以堪堪可以与蜗牛一教高下速度缓慢”爬行”。令人疲惫的高温,让人发狂的酷热,还有那穿梭不停的人,哦我的天哪,请太阳大爷您高抬贵手,底下您那尊贵的头颅吧!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今个又吃了一早上的灰尘,以往那粗壮的腰板挺得直直,像是在炫耀着什么,而现在披上“黑纱”,那身段就显得庄严而肃穆了。
那些仍旧伸着脖子强迫自己蹒跚前行的人们没有注意到梧桐树上那粒刚刚被咬开的蛹。在那干枯的暗棕色的蛹旁,一个幼小的生灵凤凰涅槃,完成了蜕变。
它的翅,占到了自己身长的7|8,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展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水汽,从它每一个艳丽的细胞中钻了出来,让它身上醒目的黑色斑纹显得雾气朦胧,两条圆润笔直的触角微微颤动,带动着泛着黑珍珠般光泽的眼球。含苞欲放的它,宛如降临尘世的仙子,美丽不可方物,令人心中绝无亵渎之感。
双翅蓦地一抖,它便决起而飞。灼热的阳光让它在空中打了个趔趄,它焦急地寻找它生命中的绿色!
终于,在挨家挨户的寻找中,它找到了一棵榉树。榉树浓密的头发让阳光穿过它时躲躲闪闪。这只蝶安心地停在树的肩头,心满意足地蔑视着生命的蒸发。
“咳,”一声轻轻的咳嗽声表明树下还隐藏着一个人。那是一位坐在石凳上,不时翻动眼前报纸的老头。时间在他的脸上雕刻出岁月的痕迹,然而干瘪的双颊遮不住他双眼的清澈,枯黄的双手那么修长,盖不了它们年轻时的灵动。花白头发下,一只丰满的耳垂微微一动,老头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合上报纸,他静静地盯着庭院的大门。这以外的一切,哦,就连这古色古香,生机勃勃,青翠满园的庭院,也在一瞬间失去了他的宠爱。
不消片刻,只听大门“咣”地一声巨响,被狠狠地推向两边,一个娇小洁白的身影从中飞出,刷地一下跳进了老人的怀抱,嘴里开心地叫到:“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哈哈大笑,一把将他的小孙女儿抱起,在她美玉般白净的脸上狠狠“吧”了一口,才道:“小瑶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那个被称作“小瑶”的小美女亲呢地用自己滑嫩的小脸在爷爷的下巴上蹭了蹭,娇声道:“乖啊,清瑶当然很乖,今天班里写作文,我又是第一,老师直夸我有写作天赋哩!”
“好,好!我家清瑶就是比别人强,哈哈。”老人乐得直点头,面上颇有几分自豪,忽又神秘一笑,道:“那,海泉小家伙呢?不会又抄袭了吧,哈哈。”
“扑哧,”听着自己爷爷说得搞笑,小清瑶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示意爷爷放自己下来,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对老头说:“他这回才不敢呢,上次他去抄满分作文,连副班长杜晓诗都护着他,哼,我偏告诉了陆叔叔,嘻嘻!第二天就见他脸肿的跟个包子似的,哼,自作自受!”
听着孙女话中的微微醋意,老头嘿嘿一笑,正准备对她旁敲侧击,小小调笑一番,便听见一声暴喝自门外传来:“杨清瑶,你还我清白!"
嗯?爷爷用暧昧的眼光扫了孙女一眼,眼中尽是戏谑之意。孙女脸上微红,心中先是将陆海泉骂了个狗血淋头,才既尴尬又恼怒地低声对爷爷说:“爷爷,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唉,其实这次作文我口头教了他许多句子,他都一一记下,只是那些句子都是一篇满分作文里的,是我故意背好了整他的,他不晓得,所以才......"
她还未说完,便已经可怜巴巴地望着爷爷,显然对于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么一个比较靠谱的爷爷身上.
爷爷额头也是狂冒冷汗,心里嘀咕女人不好惹,同时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叫你这小子偷我闺女的心,报应!
"呔!你这八婆,原来在这里!啊......,杨,杨爷爷好!"只见一个蹬着白色耐克球鞋,穿着细长牛仔裤,套着比自己身体还大两号的俊俏男孩一脸怒气冲冲地跑到他俩面前,待看见杨老头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态度顿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脸上恭敬的神色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我说海泉呐......"杨老头故意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略显粗糙的大手搭在正皱着小脸的孙女头上,略带歉意地说:"这次的事情我方才听说了,是小瑶的不对,不过她还小,不懂事,我呢,让她给你认个错,行么?"说着,他还真把杨清瑶的头朝着陆海泉向下略略摁了摁,以示真诚.小清瑶则是噘着鲜红的小嘴,老大不乐意.
还小?不懂事?我--靠啊!清瑶今年都8岁了,算起自己从5岁时被她偷了零用钱算是第一次被他欺负,到现在都三年了快.其间所遭受的非人待遇以及不公歧视让自己不间断地说,三天三夜恐怕都难以说完!最可恶的是每次这家伙犯了事儿后总是蹭到她那个神奇的爷爷这来,害得自己恨在心,口难开,直欲呼天抢地,洒泪西去.陆海泉额上青经隐现,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小魔女,贼老头,我就不相信我陆海泉堂堂8岁好男儿,还治不了你们老弱病残?海泉愤愤不平地想到,面上却又努力开始装出谦和之极的笑容,道:"不,这没什么,其实今天我来这里,不光是为了找清瑶,最主要的还是想听听杨爷爷您对写作文的看法."
小魔女一听此言,切了一声,道:"我爷爷是大作家,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教你作文,那是小题大做,你那半吊子作文,由本小姐管就行了.麻烦我爷爷,痴心妄想!"
"你!"海泉剑眉倒竖,就要发作,杨老头眼看形势不妙,急忙出来打圆场:"清瑶,你胡说些什么?!人家海泉作文不好,虚心请教,哪像你,胜过别人一点点鼻子就翘到天上去了,仅凭这点,海泉就比你强上许多,你可得好好学习."
杨清瑶闻听此言,也发觉自己语言过重,但让颇具大小姐脾气的她再向陆海泉道歉,她也做不出来,只是心里愤愤,抱怨爷爷人前人后表里不一.
倒是陆海泉叹了口气,道:"爷爷,其实清瑶不说我也知道,我的文字功力很浅薄,比起清瑶不说,和我爸放到一起,那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海泉还是很诚实的,这是他的优点呐!杨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傻小子瞎说什么,你爹当年要不是我指点一二,那作文水准,比你还差呢!哦,哦,不对,是没有你好.其实我的肚子里也就藏了点古时候的传说,上不得台面."
"传说?"本来都都拉着脑袋的两个孩子顷刻间兴奋了起来.杨清瑶拉住爷爷的手,道:"爷爷,以前你怎么么说过什么传说?你说过最长的就是<一千零一夜>了,哼,还是足足讲了一年多才说完,我不管,这次你一定要讲!"
老头爱怜地摸了摸孙女的头,柔顺的青丝被系成了一束马尾,显得清新秀气.老者将目光推向那个被遗忘的榉树,眼神变得涣散,喃喃道:"不和你说,那自是有原因的,这个故事很长,很复杂,你们不一定听得懂啊!"
童话是儿童的杀手,看来这句话错不了啊!对于孩子们来说,怎么能放过一个听故事的机会呢?只见陆海泉二话不说请老人坐下,手上更是忙个不停,左手捉起小扇,对着杨老头轻轻摇动,右手提起茶壶,让茶水顺着一道美丽的弧度跳进茶杯,就差直接为杨老头奉上了.让杨老头和杨清瑶看得一愣一愣的:嘿,这小子献殷勤的手法怎么如此的娴熟?而且很眼熟,再想想他那个在白道黑道上都很吃得开的老豆,不难想象,这是优良基因在作祟啊!
老人很满意,叫他二人寻了凳子,便在这榉树下摆好了架势,看样子说不得又要做一回说书先生了.他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构思简短的开场白,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圣龙传说,发生在一个完全不同与你我所在的世界,被人们称作圣龙中土,那里没有汽车和飞机大炮,但却有可以与它们威力媲美的神奇法术,说起这些异术的由来,倒又要从一场旷古悲壮的正邪大战说起......"
榉树上的那只蝴蝶积攒好了气力,拍拍翅膀,准备振翅高飞,迎着阳光的生命,仿佛在述说一个全然不同世界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