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黑石峪阻击战(上)
布尔村地处格鲁曼王国的西北端,起源于大陆最西方艾尔王国延绵万里高耸险峻的落日山脉到这里也趋于平缓。但即使是这样,山势所过之处仍然是崎岖难行,尤其是在飞马城与布尔村之间的那条唯一的道路上,本来东西走向的山脉最后的一段陡然一个转折,生生将这一小块国土与王国的大部分领地阻隔开来,反而离国内山峰林立的艾尔王国更近些,若不是还有一条狭长的山谷可供通行,这里就真的要成为一块飞地了。
只是这段山谷委实崎岖,再加上布尔村又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所以这条山谷日常是没有什么行人的,尤其过段时间就是沙暴肆虐的季节,即使是那些贪财的小商贩们,也是不会轻易出门的,这段山路就更显得冷清了。
这道山谷也十分突兀,本来高耸如接天屏障般的山脉如同被什么不可想象的神秘力量从中间斩开,形成一个两段小中间大的梭形山谷,两边的岩壁陡峭得仿佛花岗岩堆砌的城墙般,行走其中,感觉十分压抑。尤其是再过十余天,等到狂风四起,吹入逼仄的山壁间,就会发出如同鬼号般凄厉的尖啸声,那些被山风侵蚀的石壁也会伴随这些吓人的声响,落下夺命的石块。如果有行人不幸刚好就在山谷里,即使侥幸没被落石砸死,也会被那些吓人的风声逼疯。
在这条恐怖山谷开端的谷口处,山势尤其险峻,不大的裂缝仅容数人同时通过。因为这里遍布着黑色的石头,人们便称这里为黑石峪。而在山谷两边的山峰上,隐隐约约有些人影晃动,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显得十分突兀。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都给我老老实实的爬下,要是被那些布里顿人发现了,大爷我扒了你们的皮。”一个声音懒洋洋的骂道。
“村长,那些布里顿人怎么还没来?”旁边的一个胖子闻言赶紧趴下了,但是还是有些沉不住气,拨开草丛向东边望去,赫然就是小胖子吉姆。他没有选择奇袭飞马城和在山谷下狙击敌人这两项高风险的任务,取巧的跑到了埃里森的身边。
埃里森叼着一根草茎,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微阖双目惬意的望着蔚蓝的天空,漫不经心的答道:“耐心点,那些草包一向眼高于顶,恨不得拿鼻孔接鸟屎,这次我们捅了他们的屁股,若是不来把我们杀个精光,以后还怎么管教我们这些贱民。”
吉姆不满的嘟囔了几句,显然是信不过这位痞子气四溢的村长,自从决定跟布里顿人明刀明枪的干的时候,别人都是斗志昂扬,只有他除了在战前会议上正经了一把,就愈发的懒散。
埃里森察觉了这个小胖子不满的目光,细薄的嘴唇一咧,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嗯,人不可貌相,原以为泰勒兄弟和那个本森跟自己一样猥琐,想不到一开战就陡然变成热血少年,争先恐后的跑到前面去拼命了。倒是这个小胖子平时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却死皮赖脸的跟着非战斗人员的大爷我身边,既不要脸又怕死,倒是值得好好栽培一下,没准以后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视为流氓事业继承人的吉姆打了个冷颤,奇怪的望向天空,只见温暖的太阳仍然高高的挂在空中,金红色的边缘环绕着一层层瑰丽的光晕,四周若有若无的寒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空气沉重而压抑,在素以严寒著称的北方冬天里,穿得厚厚实实的吉姆身上竟然有些燥热了。
吉姆奇怪的摸了摸身上仍然残留的鸡皮疙瘩,解开了衣领处的几粒纽扣。
“来了!”躺在地上的埃里森陡然翻了一个身,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本涣散的瞳孔反而凝聚成针尖大小,目光湛湛的望向飞马城的方向。
吉姆手搭凉棚,稍稍遮蔽了一下刺眼的阳光,也向那个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片刻之后才见滚滚灰尘从地平线腾起,一条黑线以极快的速度从远方奔来,气势十分骇人。
吉姆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数千重骑冲锋的模样,一时瞠目结舌,呆呆的望着远方,却听耳边一声冷哼:“布里顿纵横天下的骑兵也堕落了,还没有看到敌人就这样纵马狂奔,一点也不知道积蓄马力,这样遇到敌人后还怎么给与对方雷霆一击。”
吉姆惊讶的望向埃里森,想不到在自己眼中十分精锐的军队,在埃里森看来竟是这样不值一哂。埃里森注意到他的目光,咧嘴一笑,自得的用拇指指了指自己:“他们可比当年与大爷们战斗时差多了。”
吉姆嘴角一抽,此时埃里森的脸上又是一副欠抽的痞子相,尽管说着豪言壮语,但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让人恨不得脱下自己好几个月没洗的臭鞋,狠狠的甩他几个耳光。想到自己刚才心中对他还隐隐有些钦佩之意,吉姆不仅一阵懊悔,恶心得差点将早饭吐出来。
说话的功夫,那些骑兵已经迅速接近了谷口,也不派斥候侦查,速度不减的呼啸而过。这下连埃里森也有些吃惊了,大呼小叫的喊道:“不过就是要杀我们几个贱民嘛,用得着这么心急火燎的吗?”
话音未落,他又嘿嘿的低声笑了起来。
吉姆被他诡异的笑声弄得毛骨悚然,搓了搓满是小疙瘩的手臂,可怜又畏惧的望向埃里森。
埃里森自顾自的笑了一阵,才解释道:“他们这么无所顾忌的急行军,一是由于轻视我们,另外八成是昨晚偷袭我们的那群草包里面有什么重要人物,要不就是城主的小舅子私生子之类的人物,所以这群城主忠实的狗腿子们才会这么着急。”
埃里森又嘿嘿的笑了两声,直到吉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有复发的迹象时才继续说道:“这样也好,既然是找人,那么必然会马不停蹄的四处奔波。姑且不论他们要找的人是否还活着,昨晚宰掉的布里顿人的尸体都被一把火烧成灰了,还找到个鬼呀!这样肯定会消耗掉他们不少的体力和时间,连老天都要帮我们。光明神在上,我就在继续信你五分钟吧!”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又收敛了起来,转头望向飞马城的方向,喃喃的说道:“四天吗?嘿嘿,四天怎么够!卡尔,就是死,我也要将这支军队拖在这里。咦,我说死了吗?原来我也会说那些热血笨蛋才会说的话,原来我还没有猥琐到骨子里嘛!”
看到埃里森从正气凛然如同川剧变脸般瞬间就熟稔的转换到自己熟悉的猥琐表情,吉姆不禁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这人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