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天命 五
次日,怿尘一如往常那般,吃过早后饭便离了济世堂,可他却没去太平道场,而是到了一座名为秦府的大门前,在此府中就住着昨日李大婶所述详知竹府情况之人。怿尘再四犹豫,还是决定将竹府事情弄清楚,他确信乐千秋不会说那么一句毫无干系的话。
怿尘如今虽年纪不大,可也汉寿家喻户晓的人物,故而十分容易就入了府门,且见到了那位高寿的秦太爷。怿尘曾在入府之前打听过秦太爷的事,得知他是汉寿城中富贵之人,且还有八十八岁的高龄。
闻名不如见面,待怿尘见到秦太爷后,他这才知道,何谓白眉皓首,何谓悠闲自得。这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可打理得确有条有理,草地的庇荫之处有一痀偻老人坐于摇椅之上,老人身旁还有一茶几,其上放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而此时的老人正靠着摇椅上,微闭双目,轻哼小曲。
“好一个逍遥自在的秦太爷。”这是怿尘心中对他的评价,怿尘虽不愿去打扰这位老人,不过自己总不能白跑一趟吧,于是他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来由。怿尘如今可不喜欢绕着弯子去说事,也不愿太多去浪费秦太爷的时间,只是秦太爷会不会开口,就不好说了。
“你是说竹家啊!其实也没他们口口相传的那般恐怖,不过是因一些事故,死了几个人罢了,后来不知是哪个长舌头搬弄是非,说什么他家的富贵是因有仙神的保佑,后又因他家后人亵渎了神灵,故而又受到了仙神的惩罚,让他家后人,世代都要受妖魔谗害,那时我虽年纪尚幼,却也知晓那些不过是无耻小人的无稽之谈,不想还有不少人当真了,且还是越传越离谱,就因此事,城中恐慌了许多年,后知详情者逐渐死去,可此事风波却并平息,无论是知情者还是造事者,只要从他们口中说关于那是的点滴事情,便会被传成妖魔事迹,那些年中,整座城都被笼罩在恐慌之中。到最后,城中所有人都慌了,因此众人商定,日后再不许有人提起此事,如若不然,将其送进大牢,如此才平息那场恐慌。如今想来,已时隔八十三载了,哎,这时间还过得真快啊!”秦太爷言罢,长叹了一声,这声叹中,似乎包揽了他这八十八年的沧桑,怿尘忽觉一阵莫名感伤袭上心头,心道:“难道数十载后我也会变成这样子。
听了秦太爷的讲述,怿尘那是十分失望,他原本以为秦太爷不会轻易说出事情真相,可事实却恰恰相反。而他原本以为事实的真相会是如何如何的震天动地,不想不过就是死了几个人而已,更可恨的是,这位所谓的知情者,在事发之事不过是个五岁的幼童,他又能知道甚。
“五岁。”想到此处,怿尘低念了一身,而后跳了起来道:“那时你不过五岁,当了如今你却有八十八岁了,那竹老太太该有多少岁了,嗯,还有竹老太太又是竹家什么人,若是弄清楚一些,或许她的疯病就能治好也未可知。”
“嗯,这个……那个……或许,好像是竹家媳妇吧。”秦太爷吱吱呜呜了半日,当听到媳妇二字时,怿尘跳了起来,道:“什么,那她岂不是有百多岁了。”
“这……我实在不知啊!当时的竹家是大宅深院,我如何得知他家闺阁之事。唯一知晓的是在竹家出事之后,就留了她没走,且还是疯疯癫癫的,或许是她是位忠实的奴婢亦无可知,倒是她的年纪无人记得了。”
怿尘思索了片刻,也觉得秦太爷的猜测不无道理,何况当时的他不过五岁,又能知道甚,大半也是道听途说,或许竹老太太是后世的穷苦之人见了那房子空着,便住了下来也是大有可能的,只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他也找不出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因此也只好作罢。
待怿尘一离去,秦太爷身旁凭空多出了一人,此人皓首素袍,须眉交白,来去无踪,故而他出现在秦太爷身旁,对方还未发觉。
“最后那几句言语是谁叫你去说的。”这一言仿佛是在秦太爷耳旁响起,吓得他从椅上跌落下来,忙着磕头道:“上仙恕罪,小老儿一时感慨,这才多了嘴。”
望着磕头磕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太爷,玄幻真有些哭笑不得,他摆了摆,道:“罢了罢了,接下来的话可别说错了。”
秦老太爷连连道是,却不敢抬头,可时隔一刻,院中却再无动静。秦太爷试着仰头去看,发现院中空无一人,于是他赶忙站起,坐回摇椅,又摆出了那副悠闲自得的神情。
“禀告太爷,太平教,重阳真人,以及另外两位真人前来拜会。”一名小厮其向秦太爷作了个揖,这才说道。
“知道了,你去吧。”秦太爷言行举止虽尽显平静,可他心中却惊涛骇浪。
“不愧是上仙,竟能不卜先知。”此是秦太爷心中言语。
此时尚未离去小院的小厮十分疑惑,他虽年纪不大,可伺候太爷却有四年之久,此中,他可从未见到太爷有这般清醒的,再有就是他家太爷不闻世事多年,今日到底是个甚么日子,竟然城中两位风云人物前来拜访的。
小厮领着三人入得小院后便知趣的退了回去,自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就在他离开小院没多久,太平教的三人便跟了出来。小厮清楚记得,他们三人进去是喜笑颜开的,可出来时却是愁云密布。
“我看他们两个倒真是有的比,疯子。”此句言语也不知是谁抱怨的,不过在小厮闻听后,便一个劲的去挠头。
“这是这么回事?”小厮忽觉头大了。
关于竹府之事,怿尘与重阳子前后询问了一二知情人后,也不再有追查,因那些所谓的知情人他们自言他们所知皆是道听途说,毕竟那事离如今已有八十三载,又有谁还说得清楚,道得明白。若真要弄清竹府事情,除非竹老太太清醒过来,又或者是死人复活。
只是,关于竹老太太的疯癫之症,怿尘曾让舒赞去整治过,只是终未见效果。至于死人复活,怿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也确实,世间不存在真正死人复活此等荒唐之事,他知道的只有活人成死人。
其实怿尘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关系竹府之事,或许是因乐千秋离去时的那句话吧,他心中如此想着。
怿尘发觉,夜里的屋顶极不太平,几乎每夜都会有盗贼出现,此等现象虽在怿尘几次抓住举动中得到极好的减缓,不过怿尘还是觉得疑惑,怎就只见到贼出现,却又不曾听闻有谁家丢失东西的,反而却多了几件奇异的善事在左邻右舍中传颂。难不成如今的的盗贼都该了性,不做鸡鸣狗盗之事了?
再去道场时,怿尘不再要求重阳子教他任何法术,他知道,就是有再多的法诀也是无用,还不如不知的好,如此省的心痒难耐。
张宝离去一月后,大贤良师张角亲临了济世堂,此次前来,他不为其他,只为见怿尘一面。可惜的是,怿尘身上的封印他也是无可奈何。他也建议将怿尘带走,但怿尘执意不从,张角也就未加勉强,且态度恭顺,较张宝更盛,此中缘由,令人费解,不过结果却是一目了然。
张角在临行前有所交代,怿尘身上封印,日后自会解开,叫怿尘不必挂心,他如此交代,实与乐千秋所言同出一辙,这不免让怿尘开始猜测这二人的关系来,不过他想来想去,也没从他们二人间看不到有一点相似的。
张角离去后,一切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就这般,又是一年过去了,这年中,一切平平,无何大事可表,然直到这一日,怿尘觉得有些心神不定。在当时说来,心神不安此等表现,乃福祸之兆。然而怿尘在此道上并未遗下足迹,故而解不得如今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不安到底是福还是祸。虽如今在汉寿城中的太平道士中有不少人对此有所掌握的,可怿尘在这一年中对太平道教中的所有人开始疏远起来,因他看不透太平道教的企图何在,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听自己使唤,就连教主张角亦是如此。怿尘在太平教中看到的是一片茫然,是未知的未知。在虚无之境中产生的意识就有与未知相关的,在怿尘最初醒来时他甚至对未知会产生恐惧,如今虽不会如此,不过戒备是少不了的。
这日,怿尘心不在焉,无所事事,每隔一段时间他总会跑到屋外看上一眼南方,他总觉让他心神不安的缘由就在那方。
怿尘所望方向那是一片无望无际的大海,相传在大海彼岸就住有诸多仙神。当年秦王嬴政就曾派遣方士徐福出海访仙求药,然而结果如何却是众说芸芸。不过今日怿尘相望的方向与当初徐福出海时所在的方向不同,他看的是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