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显露 四
方才就在怿尘抓住青年的脉时,他已然清楚,青年经络皆已错位,这才导致他如今这副模样。怿尘实在想不出几种经络错位的缘由,除非人为,倘若真是人为,那么此人定是高人,且非俗世中人,或许就如重阳子那般,他这才说了句“好手段”。
若是平常医者见了这等脉象,不知要往哪方面去想,偏怿尘在其他医学上见识浅薄,唯独在经络学问上见识非凡,这才能一针见血。既知是经络错位,此后之事就好办了。怿尘向舒韵说道:“师姐,麻烦你取银针来。”
舒韵立马放下手中空碗,寻来银子递给怿尘。怿尘并没有去接银针,只是是在舒韵耳边低语了几句,而舒韵则是连连点头。待怿尘交代完,就见舒韵行到青年面前,叫二大汉将青年扶起,去除外衣,此后便见她在青年各大要穴上开始下针。舒韵下针之快,让围观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就是乔治目中也露出一缕赞许之色。
不多时,青年全身要穴皆以布满了银针,舒韵忽然掉头将手中银子交给怿尘说道:“余下的穴位就交给你了。”说罢她满脸绯红的跑入后堂。
怿尘接过银针,在青年隐秘处出落下最后的几枚。此番动作之后,怿尘又反复交换着银针的位置,如此半个时辰,这才大功告成。这半个时辰中,济世堂中,一片悄然,完全感觉不到有围观者,然而在济世堂门外却是挤满了围观之人,只因此时他们的双眼已站住了主角,由不得嘴来撒野。
待怿尘拔下最后一枚银针时,就见青年手中微微动弹,紧跟着四肢也有了动静。
此中道理,旁人自是不知,只能将其称作神奇,但作为医者的舒赞、周心蓝、乔治却是清楚明了,方才怿尘做的,那是移穴挪位,属医道中的难点。
青年本想答谢怿尘,可四肢仍是麻木不堪,就是口齿也是模糊不清,故此只是向怿尘微微点了点头,怿尘对此微微一笑,算是回复了他。
没过多久,怿尘又以奇异手法解救了三位怪症患者。此时的怿尘正立着二人面前,此二人相貌相似,只是年龄差距几岁,都是四十上下的大汉,应是兄弟二人。他们皆是生的身强体壮,如此而论应不是体内之症。二人不仅相貌相仿,就连病症也是相仿,那便是察觉不出有何病状,只是任凭怿尘如何询问,二人就是不答,最后还是那位年长的大汉道:“我二人皆听不到,不知你说的是甚。”
怿尘这才恍然大悟,然来二人皆是患的耳聋之症,难怪自己如何说话也不见他们回答。既然知是耳聋,寻常缘由自然被怿尘第一时间排除,若是如此,也不会被乔治带到此处,其实一般的病症他也不知如何医治。
怿尘先是将那些奇方在脑子过了一面,将有关耳聋之症的全都筛选出来,而后思索片刻,这才向二人耳中打量一番,二人见了怿尘之前表现,虽耳不能闻,却也猜得出他是在为自己瞧病,故而十分配合。
怿尘瞧了一番,也没瞧出不妥之处,虽然怿尘视力要超出常人许多,逼近是看不透物体的。
此时,那位年长的大汉又开口说道:“也罢,他们虽以恶语威胁,不过我还是要说,他们在我耳中应是被灌入了什么,至于我兄弟情况就不知了,他说甚我也听不清楚。”
年长大汉之言提醒了怿尘,于是他再次细细观察了一番大汉耳中,此次果然看到一些蛛丝马迹,他发现在大汉耳洞深处边缘上有一些细微的银色痕迹,这些痕迹极为细小,若不是怿尘,恐怕寻常之人是难以察觉,很快,在怿尘脑子便浮现出了几行字,他于是说道:“师娘,借你金枕一用。”
周心蓝闻声便差舒韵去取金枕,不待片刻,舒韵便抱着金枕跑了出来。
“师姐,你将金枕放在地上。”怿尘说罢,然后又转身对大汉做了个趟的姿态,大汉会意,行到金枕前躺下。
众人见到此处,皆是大惑不解,今日见了怿尘使出如此多的奇异手法,他们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怿尘见大汉已躺下,于是又去细细观察稍微大汉的双耳,没瞧多久,怿尘蓦然后退一步,确是被吓了一跳。因怿尘又在青年大汉耳中发现了生命的迹象,且是十分阴毒的那种。怿尘急着说道:“拿一小块鸡肉来。”
此时的舒韵也不问缘由,急忙如厨房去取鸡肉。而怿尘又向青年大汉做出躺下的姿态。正好这时舒韵以取了鸡肉来,怿尘将鸡肉一分为二,分别放在青年大汉双耳旁边,并令其勿动。
时间在此刻恍惚静止,数十人中,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出来,更别说有人说话了。此时只能听到一道沉重的呼吸声,此来自于青年大汉,此时他已感觉到耳中似有动静。
就在众人快要等待不耐烦时,只见青年大汉耳中探出了一个漆黑的小头,怿尘急忙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众人张大的嘴随着怿尘的那个动作而凝固。漆黑小头向周围瞧了一番这才缓缓伸出,原来是漆黑的小蜈蚣,此蜈蚣与寻常有些不同,体型小了许多不言,且色泽也有所不同,身上甚至还闪着淡淡的光芒,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济世堂一片寂静,唯有众人那微弱的喘息声,今天所见所闻,就是他们想都未曾想到的事情,蜈蚣入耳,就是一想也觉可怖。
过了许久,蜈蚣这才爬出青年双耳爬向鸡块,怿尘知道时机到来,在他手中早就准备了几枚银针,之见他手指一弹,二条蜈蚣头部分被银针钉住,见了怿尘显出这一本事,众人又是大惊。
怿尘淡淡一笑,来到年长大汉前,见年长大汉耳下的金枕上流出了银白色物体,便问道:“你可听得到我说话。”
怿尘此言打破了寂静许久的前厅,只是他开口之后,却无一人答话,他们皆在等待着年长大汉的回答,这一刻时光恍惚有停止了,似乎隔了许久,只闻年长大汉道:“什么,能听到一些,但不清楚。”
这是青年大汉忽然起身,大声道:“我能听到了。”青年大汉满脸洋溢着笑容,失而复得的听觉让他如何不喜,他见躺着的兄长,激动抓住年长大汉双臂颤抖道:“大哥,我能听到了,你……你怎样。”
年长大汉拍了拍青年大汉道:“能听到就好。”
青年大汉一时未有意识到什么,只是不住点头,忽然,他想起方才年长大汉之言惊喜道:“大哥,你也能听到了。”
年长大汉微笑道:“能听到了,只是还不真切罢了,你还不快谢谢人家小神医。”
青年大汉一擦眼角道:“应该的。”说罢,他急忙跪在怿尘跟前,怿尘就是要阻止也来不及,年长大汉也要起身拜谢,怿尘急忙阻止道:“你多趟会儿,耳中水银才会尽数清除。”
年长大汉惊道:“什么,我耳中乃是水银。”
“若不是水银,为何会被金枕吸收出来。”怿尘笑着说道。
年长大汉一垂地面,怒道:“这帮人还真狠。”
之前由于众人皆在关心二人病情,并未将年长大汉之前言语放在心上,这时又闻他提起此事,众人这才意识到二人乃是被人害的。
舒赞最先问道:“听你之言,你耳中水银乃是被人强行灌入的。”
“没错,当时我虽双眼被遮,可还能感觉出。”年长大汉说话时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似乎他又忆起了当时情形。
青年大汉也道:“没错,就在前日晚间,我与大哥正当熟睡,不料闯入一帮人将我二人按倒,做了此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还了得,朗朗乾坤下,既有人如此丧尽天良。”舒赞拍案而起,言行举止中尽显怒意。
这时乔治上前道:“舒前辈不仅医术了得,一腔浩然之气更是让晚辈佩服万分,病人既然得以医治,晚辈就不在打扰,还……”
乔治话方言一半,年长大汉豁然起身,手指乔治,颤抖道:“是你,就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你……”
年长大汉显得十分激动,就连最后那句话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