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 五
墨黑的天空中忽然出现的明星就如是夜里的灯塔,为那些迷茫者指引前进的方向。
怿尘凝瞩目转的望着西南明星已有许久,很显然,他已入了神。怿尘不知何因,只要看这那颗明星,温馨之感就似潮水般的将他包围,他甚至能感觉去,在那明星只是有人正在召唤他。他心中想着,难不成我父母就在那颗星上。
儿时想法,确实足够天真,但却很美好,美好到毫无瑕疵,但真实世界中不允许如此天真的想法,当然孩童除外,而怿尘如今不过十岁左右,正当天真无邪之时。
忽然,怿尘眼前只觉一亮,原来这是那颗明星闪了一记,天上诸星,无不闪烁,若是在寻常人眼中,这一闪动并算不上甚。然,怿尘望着明星已然出神,周身万物皆化作虚无,在他眼中独有那颗星存在,这时那星蓦然大亮,对他而言,与晴天霹雳无异,当下他只觉眼中一阵刺痛,他赶忙闭上双目,用手搓了几搓,这才缓缓睁开。
当怿尘双目再开时,发现那颗星与之前相较,黯然失色了不少,就如少了油的灯那般,逐渐黯淡下去,转眼之间,天际又恢复了墨黑。
见东南之星,忽明又忽暗,怿尘不觉沮丧,就在方才,他正幻想着在明星中遨游,然而,他脑中美轮美奂的画面却在刻间已化为了粉碎。
如今的怿尘不知何去何从,方才的明星就是那黑夜中的明灯,为其指明了到达那完美彼岸的通道,可它这一消失,一切又归于迷茫之中。
怿尘毕竟尚幼,存不住心事,沮丧不过片刻便以抛开,在他的脑子有浮现出了新的美好蓝图,那是一片星光灿烂的天空,自己行走在星光铺垫的大道上,正在一步一步接近那颗明星。此时的怿尘已折腾半夜,早已是身疲体乏,在那美妙的幻境中,他的意识模糊起来,这种模糊境界不知保持了多久,却是一道巨吼将他惊醒。这声吼叫,怿尘从未听过,显得极为沉闷,有如一记闷雷,拖得极长。
怿尘脑中顿觉清醒,那璀璨的星辰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蓝天白云,原来天已大亮,待怿尘看清周身事物时,足足呆了一刻之久,这才“咦”了一声。
在怿尘周围,石丘没了,被打死的大虫也没了,周身景物皆已大变,他想,人们口中提起的参天巨木应就是形容他眼前这一切。
怿尘极目望去,能见到的树木不过三株而已,此倒不是此处树木稀少,而是它们实在太过巨大,将怿尘视线尽数挡住,见不到其他事物而已。怿尘初略估计其中最小的那颗树,恐怕也要数人牵手才可围之,这到底是何处,竟能孕育出此等巨木,怿尘在心中疑惑着,此地不光树木巨大,就是随便一颗草,也要高过他的腰,此时他身在草丛中,渺小如蚁。
到底是自己变小了,还是世界变大了呢?怿尘心中忽然有了这个奇怪的想法,但不论事实怎样,自己确实要显比以前小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怿尘深吸了一口气,他清楚记得自己是躺在石丘之上,不知为何就到了这里,方才惊醒他巨吼声他也还记得,那也是从未听到过的,尽管他将以往事情忘记,可那些常识却已在他脑中根深蒂固。
方才那道吼声,怿尘能准确的判断出离自己很近,可他已环顾四周几回,除了大树巨草外,再无它物。那吼声让怿尘感到了未知的危险,本能告诉他,要早早离开此处,弄清发生什么事情,那才是上策。
怿尘不敢再作逗留,急忙往身后而去,他身后的地势逐渐高起,那是座山峰,爬到最高处或许能看清一些东西,怿尘如此打算着。
在荒芜之地行走的困难可想而知,何况,此荒芜非彼荒芜,树上飘落下的叶子也能将怿尘砸伤。好不容易,怿尘这才爬高了二十余丈,此时他眼中所及之物宽广了许多,原来他正处于一座大山山腹之上,适才他停留之处,不过是一方平坦之地罢了。
这时,低沉的吼声再次响起,那声吼叫就如雷劈人耳那般。这次怿尘听得真切,吼叫声中带着一丝惶恐。这声吼叫方落,同一方向又响起了另一类叫声,这叫声听着极为尖锐,若将之前的那道吼声比作闷雷,那么这声吼则是炸雷。
那两道如雷般的吼声如吵架般的响了一阵后,成片的树枝动摇出现在怿尘眼中,这不是风力所致,树枝的动摇只在一个区域,而这个区域在缓缓朝着怿尘方向移动过来。
“咔嚓。”怿尘眼前的巨木忽然折断,巨木倒地的巨力震的大地都在动摇。倒地的枝叶突然有蓦然出现了条大道,那条大道是被一物撞击而成,那物所过去,枝叶纷纷压倒,如此才有了眼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此时怿尘已然看清开道的那物是甚,那是一头似牛无角的野兽,奄奄一息的躺在树枝中。看到此处,怿尘已然知晓事情的原委了。这应该是两只野兽搏斗,方才那颗巨木就是在他们战斗中撞倒的,不过瞧那野兽身体,与怿尘相比确实要显得高大,不过那巨木会被它们撞倒,着实让怿尘有些难以置信。
似牛野兽极其吃力的撑起庞大身躯,却始终没有站起身来,它不甘的低吼着。低吼声中,又一野兽出现在怿尘眼中,那是一头双足着地,体覆鳞片,独角巨尾的野兽,其体型要比似牛野兽还有大了几分。
怿尘从似牛野兽的叫声中听出了绝望,从独角野兽眼中看到了兴奋,怿尘不知自己为何能读懂这些不以言表的东西,可他就是知道,似乎比言语的表达更能体会其中感受。
独角野兽缓缓行到似牛野兽身前,低头,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深红的血液如泉涌的从独角野兽的齿缝中渗出,转眼间,那里已沦为一个血湖,似牛野兽的身躯还在不停搐动,而独角野兽则是仰天长啸,它似在显露自己的威望,又似在召唤同伴。
适者生存,这是怿尘在苏醒前的漆黑世界中产生的意识,因此怿尘不会去分辨出二者之间的是非,只是有些同情似牛野兽的遭遇罢了。
怿尘不再去看那副血腥画面,转身继续前行。因吼叫而产生的未知危机已成为了现实,怿尘心中得到了踏实,接下来他要弄清的,就是此地为何处。
好在如今已近顶峰,用了两个时辰,便已至。更幸的是,顶峰并无巨木,对其下事物一览无遗。原来此峰较高,一眼望去,能见许多山头皆臣服脚底,呈现在怿尘眼中的是好一派洪荒光景。
怿尘沿山峰边缘而行,他想看清更多的东西。当怿尘行到西南方向时,呆住了。他仰首而望,见一通天巨塔直入云端,不见其顶在何处,估测不出其高几万丈,更别说他全貌如何。
以怿尘如今方位看过去,可见塔身遍体玄黑,其上布满怪异图文,与大小不一的方孔。怿尘足足惊呆了一刻,这才眨了眨眼,心下叹道:“那是个甚么东西。”
怿尘能见到的巨塔不过云端之下的,无法测量其上还有多高,不过就他如今眼中所见巨塔的这份气魄,足让他心生敬意,若说世间无真神,这座塔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大地微微颤抖起来,怿尘极目望去,只见远方播土扬尘,定眼一看,原来是漫山遍野的生灵正从巨塔方向仓惶奔逃。而与此同时,远方天际出现了黑压压一片,有如妖云滚滚而来,片刻间,无数飞禽从头顶飞过,遮天盖日,一时,苍茫大地之上,黯淡无光。
万兽奔腾,万禽展翅,何等壮哉,但怿尘清楚,等这壮观过去之后,应该不会有好的事情到了,故而他也无心去欣赏这惊天异相。
不多时,怿尘便已知缘由,是末日的来临,那驱赶着万灵逃亡的是山崩地裂的景象。瞧着远方一座座山丘凹陷而下,怿尘叹息坐地,万灵可逃,可他肋下无翅,足不生风,如何逃。望着眼前天崩地裂的景象,他心想:“难不成我就要葬身于此,可怜我还不知自己姓氏。”
没隔多久,怿尘就已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山峰也在摇晃,那些还来不及逃生的生灵此时皆着悲鸣,从悲鸣声中,怿尘能听出,它们在求饶。
向谁求饶?怿尘不知为何在自己将要离世之时会有这样的疑问,既然万灵接着求饶,自己岂能无动于衷。蓦然间,天际升起了一轮绿日,这一刻,天地皆被碧绿笼罩。只是这一切怿尘无法看到,就在绿日升起时,他只觉眼前一黑,就此昏迷了,当他再次醒来之时,发现他身处于另外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