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 四
怿尘不想大虫扑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心中不觉骂了几声。瞧着大虫来势凶猛,怿尘握了握拳,这才发觉,自己与对方在力量上的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了些。怿尘深知不可与之硬拼,于是,他急忙闪身避开。怿尘闪动速度极快,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尽管这样,他侧身衣物终还是被虎爪抓下大片,露出紧贴身体的金色衣物。怿尘心道侥幸,若是动作稍慢了半分,抓下可不是衣物,而是他的血肉了,这时,他心中还不忘念道:“看来眼前这家伙不怎么好戏弄。”
大虫一扑落空,明显有些意外,在它眼中看似柔弱,又有几分神秘的东西,不曾想到会是这般灵活。不过,在它看来,那物虽扑捉不易,味道应该是极为可口的。
怿尘见大虫这一扑确实厉害,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跑。百兽之王的头岂是浪得虚名,怿尘速度自是不慢,比起大虫来,那还差得太远。怿尘只觉身后恶风追来,他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大虫已离得极近了。好在怿尘见到不远处有颗大树,他料定身后那大物在地面是厉害,绝对上不得树,但这段距离中,要保证大虫追不上自己,绝非易事。
就在这一动之际,让怿尘忽觉丹田中有股无匹力道,就如涨潮的潮水,一波胜似一波,而在他丹田之外,仿佛有一睹齐天的高墙,无论是那潮水如何汹涌澎湃,就是冲不垮那道齐天高墙。力困丹田,怿尘自然使用不得他,只好任凭他在丹田内冲击。
怿尘除了能感觉到丹田外有高墙阻隔外,身体上还有多处也有这般感觉,他的能力被大大的约束了。
大虫见一扑不中,转身再扑,不料怿尘已早他一步,往大树方向逃去。怿尘全身被约束,与大虫比拼速度,无疑是自不量力,他不过是方跨出几步,大虫次扑已至,怿尘感觉到头顶有一道疾风砸下,他知是大虫扑来,急着就地一滚,恰好躲过这致命一击。不料大虫这一扑还有后招,它不等怿尘爬起,单爪又向他胸口踏去。
怿尘先是觉得狂风铺天盖地的迎来,紧接着便是胸口一沉,却是虎爪已然落在他胸口,他方撑起的身躯就此被压了下去。
大虫双爪往怿尘胸口,张开血盆大嘴就往怿尘颈项咬去,让大虫出奇的是,他爪子锋利,平生捕猎其他生灵,伤在它爪峰下的不占少数,看如今他双爪就如扑在巨石之上,毕竟大虫非灵物,如何思索得出其中缘由。
怿尘胸口被大虫双爪压住,有如泰山压顶,只觉疼痛难忍,却未见有伤口。接下来出现在眼中的血盆巨口让他又是一惊。怿尘慌忙之中抓到一块石头,他想也未曾多想,提石便向那巨口砸去。
“嗷……”只闻大虫一声悲鸣,怿尘胸膛顿觉轻松下来,他急忙起身,见远方的大虫正怒视于自己,他对此不屑一顾,接下来又看了看胸口,见胸口衣物尽数撕乱,唯有贴身的那件金色衣物丝毫未损,他心中嘀咕着,这原来是件宝贝。
怿尘想到此处,心中浮出了一丝欢喜,他再次细细打量着远方大虫,见他口鼻一片血肉模糊,在原地咆哮不已,却不敢上前,亦不离去。
适才,大虫双爪按胸之力少说也有三四百来斤,当时小孩只觉得疼痛不堪,呼吸不便,当大虫双爪离开之后,一切皆恢复依旧。
怿尘不知,他乃是由溪月怀胎千日而生,怀胎期间,溪月食灵果无数,如今他的身躯,坚韧出奇,便是无半点修为,那也要强出常人许多,再加之,他贴衣物乃了千秋赠送至宝凤裘,当时乐千秋并未说明此物有何妙用,如今看来,此乃是护身的不二宝物。
若是寻常人被这大虫双足踏胸,就是有凤裘护体,折几根骨头是难免的。而怿尘不但未有余痛,甚至感觉而今的胸口有稍许舒畅,这不仅是他体质坚韧而已。原来,那方才如潮水涌来的力道被大虫这一踏之下,竟然开始向全身漫延,因此而使他心胸畅快。力道初时漫延,怿尘只觉身心爽快,可逐渐的这道暖流就如炉中之水,开始沸腾起来,不到片刻功夫,沸腾的暖流已遍布他全身的大小经脉,让他灼热难忍。
“啊……”怿尘仰天长啸,如此一来,似乎能减缓一些暖流带来的痛楚,这时若有旁人在,定会被怿尘身上的异象惊呆,此时在怿尘脉络中,就似流淌这一条条有色的光河,隔着远看,定会被这道风景吸引而来,若等他看清怿尘的面貌,相信那人此生都不会对美丽的风景感兴趣,因为在美丽的风景之后,有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孔,人见之,三月不敢眠。
闻听啸声,大虫蓦然后退一步。
怿尘目光突然落在大虫身上,大虫被他这一看,似知大祸将临,立马转身欲逃,只是它的身体已不听使唤。怿尘一个箭步便已到了大虫前方,还未等它醒悟,颈部便已被他按住。而后只闻一声大喝,大虫竟被硬生生的按趴下。怿尘一脚跨过大虫身躯,坐于其背,双腿用力夹住,一手紧按其颈,大虫就此动弹不得。接下,他提起不大的拳头就向虎头砸去,这一拳落下,便闻大虫悲鸣声大作。想是那大虫痛的厉害,开始求饶了。
此时怿尘筋脉中的暖流有如黄河泛滥之水,冲风破浪般,使其身体欲将爆裂,若不将这力道发泄出来,这些暖流大有可能穿体而出。此时在他耳中岂会听得到大虫的悲鸣,手中力道确是越加的重了。
悲惨的虎啸声连绵不绝,四周鸟兽皆以惊走,一时间,寂静的山中喧哗无比,好不热闹。虎啸声随着时光的推移而逐渐弱小下来。一刻之后,虎啸声已阑静,只有怿尘击打在虎头上的噼啪之声。如此,又过了一刻,怿尘出拳节奏这才缓慢下来,那支配他扛鼎拔山之力的暖流出现短暂时刻便开始收敛。待这些暖流消失而去,怿尘只觉体乏无力,全身酥软,一个力不从心,竟从虎背上滑落下去,他背靠着虎躯上,大口喘气,不知何时起,已是汗出浃背。
足有小半个时辰,怿尘这才扶着大虫身躯站起,他拍了拍大虫,得意的笑道:“看你还凶不凶,天下万物,可不是任意你吃的。”
说罢,怿尘摇摇欲坠走向石丘,如今他已精疲力竭,一阵狂风就能将其吹倒,好在这山中狂风少见。好不容易,他这才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行到石丘上躺下。经过这番打斗,睡意已无,与大虫的打斗让他清楚了自身实力最为重要,方才若不是丹田内突然生出的那股暖流,恐怕早就成了大虫的口中美味了。只是那股暖流带来的痛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要是有选择,未到生死关头,他并不希望那股暖流生出。他此时已然清楚那股暖流乃藏在他潜能最深处,可他方才试了多次,那股暖流丝毫不受他的调配,或许,要在他有性命之忧时才会激发暖流的出现。
怿尘乱想了一番,也得不出一个结果,干脆也懒得去思考这些深奥问题,毕竟他的记忆不过只有半日而已,且如今他的思维仍停留在十岁左右。
怿尘望着漆黑天际,蓦然发现在西南方出现了一夺人眼目的明星,这如墨的天际,除那颗星外,再无它物,实在是显得奇异难言,却不知它是如何在众星不得明的情况下而显现出来。他看着这颗星,蓦然间生出了奇妙之感,就如血肉相连那般,亲近十分。
怿尘不知,也正是此时,修真界中好几位得道之士也正看着那个星,他们虽在不同方位,各有所思,却都是愁眉不展,其中就又两位正是在石干峰崩塌第二日出现的那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