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清晨时屋檐叮咚。

“雪梅，那片竹林是哪个院子？”杜若站在廊下，雨淅淅沥沥，布下细碎的珠帘，虽玲珑剔透，却带来丝丝寒气。料峭春寒当时如此。

“回姑娘，那里是听竹院。”雪梅答。

“那是谁住的院子？我想去拜访下。”杜若心道，这雪梅话少，一问一答也不知多句话。只好继续问。

“那里一般没人去，你也不用去拜访。”杜若率先瞥见黛色的衣带，韩辰渊难得的轻袍缓带，“作为宠姬，总该有点自觉。”

“哼，不劳少将军提醒。”

韩辰渊并不介意杜若的冷脸，雪梅有眼色的退下。杜若未曾阻拦，“昨日夜里听竹院有人弹琴。”

“听竹院早已没人居住，看来将军府的护卫该好好训训了。”韩辰渊并不愿告诉她自己就是昨日弹琴之人。

“我看也是。堂堂将军府，随便一人就可以进来弹琴。”杜若猜测是他不愿告诉自己，反正自己要在这里呆上很久，不至于找不出个人。

“陈远停职在家，却敢设宴，而且对象居然是你我，你说这是为何？”

杜若看着韩辰渊戏谑的眼神，轻慢的语气，“跟着韩少将军，杜若再不济，也不会丢了命。”

“我看你一身内力被封，好意提醒，却未想你这丫头这么不识好歹。”

“难道你现在会帮我解了？”杜若瘪嘴，转了话题“反正都解不了毒，话说这帝都我还好好逛过呢。”

韩辰渊挑眉，“既然你这么想出去，若是雨停，带你去玩玩儿，倒也不是不可。”

“你会这么好心？陈远停职，你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杜姑娘明显不信，不过能出去走走的确是好的。

“停职一个月而已。”不知为何，杜若总觉得此刻的韩辰渊，像隔了一层雾，看不真切。

过了晌午，雨便小了，韩辰渊如约领着杜若出了门。

“这是去哪？”杜若勒着马缰。

“寒山寺。”韩辰渊扬鞭，打马走了。

“喂，姓韩的你不等等我！”

寒山寺，位于洛水城北雪峰山腰，雪峰山顶终年积雪，故而山腰的寺庙起名为寒山寺。往年皈依者众多，自孝武帝，在寒山寺被僧徒刺杀后，屠杀数千僧人，周朝僧人骤减，而寒山寺也变得清冷，史称“庆元佛乱”。

到寒山寺时，只有个小沙弥解了缰绳。杜若显然是知道“庆元佛乱”，只道是僧人何辜？

“韩公子今日主持不在。”另一个僧人对韩辰渊很是熟悉。

“韩某今日在后院小坐片刻便可。”

“如此，公子且去，小僧去替公子泡壶碧螺春。”

“有劳。”

杜若见那二人说话，懒得插嘴，只是细看着整个寺院，对韩辰渊道，“这里有些年头了。我去转转，我一会儿去后院找你？”

韩辰渊颔首。

寺院古朴，古寺古树，处处透着苍凉。寺院红漆褪色，可见是数年未曾修缮。古佛依旧慈悲，相较那年僧侣血溅阶前，更多的是悲哀。

杜若到后院时，天色逐渐变暗，已然黄昏。

“世味如茶，不知少将军品了几何？”杜若径直坐到韩辰渊对面。

“尽在茶中不是？”递上一杯。

“没想到你竟然懂茶。”杜若嘲讽，武夫。

“本公子也只以为江湖之中打打杀杀之人，只会牛饮才是。”韩辰渊毫不示弱。

“哼。”杜若见嘴上占不到便宜，也不多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

“喂，姓韩的，这寺庙晚上有空房的吧？”杜若指着后院一排房屋。

“等的人来了。”韩辰渊答非所问。

杜若一听，正疑惑这话莫名的熟悉，却是骤然风起，以杜若的本事，就算是内力被封，也能察觉出不对劲，阵阵梅香扑鼻。

“姓韩的，你无耻！”杜姑娘破口大骂，韩辰渊有仇家寻仇，拖上自己做什么？

韩辰渊不动声色，四面墙上片刻不到便是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