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胡颉颃兮共翱翔

层层叠叠的花瓣下面，黄羽的挣扎渐渐地弱了下去，气泡一点一点地从水底升起来，昭示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要逝去了。

兮亥手里反抗的力量逐渐消减下去，他猛然清醒，拉起黄羽的头。

他还没想要这样就杀了黄羽。

黄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身上全是潮红，缺氧更是让她全身都绷紧了。加上喝了不少桶里的水，她早就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差点就让你死掉了，你要是死掉了，谁来陪本王玩儿呢？”兮亥依旧抓着黄羽的头发，声音狠厉阴柔，黄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你……杀了我吧……”

现在的黄羽，死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你想死吗？”兮亥凑到黄羽的眼前，他柔软的睫毛几乎触到了黄羽的脸上，他的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慑人心魄，但是他的话却让人觉得如坠冰窖，寒风呼啸，“哪儿能让你死掉呢？你可知道你是本王最爱的人啊。你看本王都替你杀了橙羽她们那几个小贱人了，以后你还要接着照管雪舞楼。你就是最大的老板，再没有谁能欺负你了。”

黄羽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耀眼俊朗如沐春风的男子，为什么却是一个十足十的恶魔呢？想起那日兮亥在她面前虐杀橙羽她们，黄羽只觉得一阵反胃。

那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虐杀方式啊，甚至兮亥还在黄羽的面前，将蓝羽整个人的皮，都剥了下来！

“你这个……恶魔……”黄羽不敢再想，着一个多月一来，橙羽她们死时的情景，几乎都还在黄羽的眼前一直重演着，剖腹、人彘、千刀万剐……所有的酷刑，所有能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令人发指的方式，六个姐妹就是这样惨叫着死去的。

每时每刻，黄羽都在煎熬，她多希望自己也是跟着她们一起死了的，至少以后黄泉路上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珈蓝也死了，楚墨也死了。

玄衣他们肯定不敢再出来了，说不定他们也跟着珈蓝一起去了。

就这样了吧。

黄羽绝望地闭上眼睛，不会有人来救她了，与其等着被兮亥折磨而死，还不如现在给她一个痛快。

但是兮亥早就看出了黄羽寻死的念头，他只是看似轻轻地捏了一下黄羽的下巴，黄羽的嘴就再也合不上了。

兮亥看着黄羽花边一样娇嫩的双唇，小巧的舌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吻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兮亥扔开黄羽，就像是扔开一团破败不堪的抹布一样。

黄羽撞上浴桶，闷哼一声，愣是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

“垃圾！”兮亥恶狠狠地说，然后右手一挥，黄羽就被他从浴桶里抓起来扔到了外间的榻上。

兮亥独自躺倒床上，闭上眼休息。

外间冰凉的床榻和寒冬里骇人的低温终于让黄羽身体灼人的温度降了下来，她蜷缩在床榻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只要有一点声音，换来的都会是兮亥更加残暴的虐待，现在兮亥还只是这样对她，下次，说不定会让一群侍卫来享受她。

黄羽完全相信兮亥做得出这样的事来，甚至她有预感，兮亥一定会这样做。

只是黄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兮亥要这样对她，如果仅仅是因为她是珈蓝的人，那么她也应该和橙羽她们一样凄惨地死去，而不是在这里继续受这非人的折磨。

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很快，滴水成冰的冬天就让黄羽褪去燥热然后开始瑟瑟发抖，床榻上只有一个枕头，连被子都没有。黄羽浑身湿淋淋的，又在水里泡了一天，此刻骤然冷下来，她很自然地就开始发烧，并且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次日早上兮亥醒来时，就看到黄羽这样蜷缩在床榻上，抱着自己不停地发抖，面色潮红，体温极高，但是人却冷得不行，完全没有意识。

“来人，”兮亥丝毫没有因为黄羽这样可怜的模样而有所动摇，他打开宣明殿的大门叫来了侍卫。

“把这个女人，给朕扔到冷宫里去。”

“是！”侍卫们将黄羽抬出宣明殿。

兮亥看着黄羽的衣衫消失在拐角，莫名地心里一阵烦躁，他转身走进宣明殿，抬手就将宣明殿里的饰品到扫到了地上。

花瓶和琉璃的装饰物在地上砸出“乓乓乓”的脆响，仿佛只有听着这样的声音，兮亥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本王！”

本来妖进殿内伺候兮亥梳洗的宫女们听到殿内震耳欲聋的吼声，和器皿砸碎的声音，都不敢进去了，只好在殿外战战兢兢地候着，怕兮亥将怒火发到她们身上。

侍卫们抬着黄羽一路直奔冷宫，这个皇帝，根本不像是传闻中那个温文尔雅的北王楚罹，他的残忍程度远远超过皇宫里众人的想象，甚至是朝中大臣的想象。

但是他又确实是楚罹，确实是他们的君王。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在拼命自保，只求保全自身，再也管不了其他了。

至于后宫的那些女子，经常在无缘无故地失踪，以前楚墨的妃子嫔妾更是在一夜之间就被杀光了。

宫里人人自危，就算是这群侍卫有心放过黄羽，也不敢偷偷地做什么违背兮亥的事。所以，将黄羽仍在冷宫的地板上，侍卫们就赶紧往宣明殿跑，能有多快就有多快，谁也不像触到兮亥的怒火，引火烧身。

就在侍卫们走后不久，黄羽被冰凉的地板一刺激，终于又醒了过来。四处打量后，黄羽知道自己终于不在宣明殿了。

太好了，无论在那里，只要看不见兮亥，那就都是一片乐土。

黄羽自己挣扎着爬到一把虽然落了些灰尘但是仍然是完好的椅子旁，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自己扔到了椅子上，椅子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后，一切就都安静了下来。

想不到，自己的一生还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本来黄羽以为，遇到橙羽，并且跟她一起帮珈蓝或者说是帮自己打理雪舞楼就是自己一生好运的开始，总算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却不想，老天还是不曾放过她。

现在这样也好，她终于有机会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再也不用受任何痛苦了。

黄羽望向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覆盖了整个锦城，一片洁白。

原来黄羽是被楚墨的影卫藏在地窖里了的，这个地窖是影卫的训练场所，也是他们平日里住的地方，并且四通八达，可以让他们在任何楚墨出现的地方出现。

但是谁知道兮亥是这样厉害的角色，第一天就发现了地窖。

并且兮亥现在将楚罹关在了地窖里。

影卫的警觉性是非常高的，在楚罹被抓住的那一刻，影卫就果断地掏出了皇宫。因为他们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墨。所以在没有确定楚墨已经死了并且现任的君主不是楚家的人以前，他们是不会效忠于任何人的。

但是影卫没来得及转移黄羽，黄羽就被高子离抓住了。

后来影卫一直有人潜伏在皇宫伺机营救黄羽，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兮亥并非人类，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在兮亥的眼皮子底下救走黄羽。

就这样了吧。

黄羽倚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正在这时候，一个黑影悄然无声地站在黄羽身后，真的就像一个影子一样，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黑影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手刀劈向黄羽的颈项。

原本就虚弱的黄羽脑袋一垂，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黑影将在肩上，没有左顾右盼，直接飞上房梁，一道黑色的像布帘一样的东西在房梁上四散开来，又迅速消失。

再看时，房梁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黄羽坐过的椅子上还残留了一丝余温，眼看着有些生气的冷宫立刻又恢复了清冷。

宣明殿的侍卫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们匆匆赶回宣明殿向兮亥复命，兮亥只是阴沉地冷哼了一声就去上朝了。

侍卫们看着一片狼藉的宣明殿和洒扫的宫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就知道，兮亥定是又发了火，这次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撞到了兮亥的手里，估摸着是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了。

兮亥走远了以后，才有宫女小声地哭出来，估计是在哀悼她的小姐妹或者是自己未来凶险的命运吧。

侍卫们不禁感叹，幸好他们速度快，扔下那个不成人样的女人就飞奔回来复命，不然现在哭的也许就是自己的兄弟，或者更本不会有人为他们哭。

若是侍卫们知道他们口中不成人样的女人黄羽被人带走了以后，兮亥会怎么对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急着回来，一定会守在冷宫，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带走黄羽，哪怕是堵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