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群英宴（下）

我一边吃饭一边听，心中感叹这‘天之骄女’真是性情中人，只为自己而活，有多少世人能够真正做到像她那般随意自在？

正想着已有一人跃至殿前，声音柔媚酥软：“小女年幼曾拜师学艺，得高人指点，对独孤前辈的云霓出岫舞了解一二。”

我忙抬头一看，说话的竟是青音阁的绿佛手，此刻她百媚千娇的样子与前日在擂台上心狠手辣的摸样简直判若两人。

三皇子见有人接他的话茬，忙问：“敢问姑娘芳名。”

绿佛手向圣上盈盈一拜，道：“青音阁柳如眉。”

三皇子带着些期许望着圣上道：“既然柳姑娘想为圣皇献艺，还请圣皇遂了姑娘的愿。”

圣上饮尽杯中酒，道：“请！”

柳如眉的舞姿成功的吸引了在座所有男人的目光，包括当今圣上都是一副回忆往昔沉迷其中的神情，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我一边看着正在转圈的绿佛手，一边感叹这女人倒是什么都会，由心发出几声啧啧啧声表示赞叹，哪知这绿佛手误解了我的意思，眼放精光舞着剑便往我这边刺来。

我身体后仰堪堪躲过她的剑尖，哪知她剑柄一转，打在我的左手上，我左手拿着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引得周围一片轻笑。而绿佛手倒是舞姿翩迁的立在金殿中间朝我娇媚一笑。

我脸涨得通红，气不打一处来，饭桌掉筷是极不雅的动作，好歹我算是大家闺秀，竟被一个女蝎子如此羞辱，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我望向邻桌的师父，她老人家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神色，朝我勾起一笑。白茜亦对我稍稍点头，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我问身旁的九安：“我脸上有没有吃剩的饭渣子？”

九安快速的看了一下，肯定道：“没有。”

我暗自整理了一下衣裙，抽出玄冰扇，手下一撑便跳到了绿佛手身后，朝她小腿踹去。绿佛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首一看是我，眼中顿生恨意。我亦毫无畏惧的瞪着她，边跳边向她做丑脸示威，我堂堂右相千金还怕你不成！

于是一场舞剑风雅之事变成了刀光剑影的比武，许是众人看着不对，忙派人将我与绿佛手拉开。

圣上扶须笑道：“刚才还未看清后者是谁，一看那要打人的架势，原来是长渊的二丫头？”

我成功的在绿佛手眼里看到震惊之色，向她翻了一个白眼，转而向圣上甜甜一笑道：“柔儿见过圣上。”

圣上看了我一会儿，一手指着我，打趣地向太子问道：“言沛，你可还记得她？”

太子忙起身答道：“记得，她是老师的小女儿。”

圣上道：“几年未见，你爹只说你出门拜师学艺，竟拜入了无极门下，此番武林大会以一敌十取胜，颇有女侠的风范啊。”

我笑道：“圣上谬赞了，是师父教的好。”

圣上向师父的坐席望去，师父难得的露出一抹绝色微笑，两人遥遥举杯一饮而尽，并不说话。

许是三皇子见绿佛手一人站在殿前颇为尴尬，向圣上道：“老师的小女儿自是优秀，不过要论舞剑嘛，儿臣觉得青音阁的柳姑娘更胜一筹。”

圣上道：“柳姑娘身姿轻盈，到有一分云霓出岫舞的颜色，赏吧。”

绿佛手得了赏赐，不甘心的回到自己的坐席。我刚回坐席坐好，圣上突然向薛岚问道：“长渊的大丫头是给了裕王你做正妃吗？”

薛岚起身答道：“是，右相长女乃微臣正妻。”

圣上嗯了一声，思索片刻，向太子问道：“言沛觉得柔儿怎样？”

我暗自一惊，难不成圣上当众就要将我指给太子？后背冒起一阵冷汗，安慰自己要沉着应对。

太子望了我一眼，回道：“儿臣觉得柔儿甚好！”

我暗暗骂他，你有毛病吧，你小时候不是看见我就要躲起来，怕我打你嘛，现在又说我很好？

“前日长渊还来找寡人，问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当他的二女婿，”圣上点头笑问太子：“言沛，我将柔儿指与你当太子妃可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万万没想到圣上竟真的当众提及此事，一时愣住，先前想的所有对策全都不翼而飞。我下意识地傻傻望向薛岚，他却保持着刚刚回话的站姿，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太子脸上微微一红，望了我一眼道：“儿臣......儿臣不知。”

圣上略带责备道：“你怎跟小时候一样，见了柔儿就没辙了。”接着又向我打趣道：“柔儿，你觉得太子可否做你爹的二女婿？”

选择权到了我自己的手里，我应该说不愿意，可是一想到昨日薛岚宁可去写奏折也不来看我，现在他又不能做不能说不能忤逆圣意，我还有什么好期盼的，一念至此，心灰意冷漫上心头，我竟有些泄气，起身张口便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柔儿自己做不得主。”

薛岚依旧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倒是白茜拉拉我的衣袖，轻声提醒着我：“阿柔，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却听顾策在一旁坚定道：“你不能嫁给太子！”

在场所有人都望着顾策，我亦纳闷的瞪着他，不懂他在这个时候闹什么情绪。

顾策略一沉吟，起身振振有词道：“婚姻大事自当是父母做主，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日师父在此，二师姐应当先问过师父才是。”接着他向师父躬身请示：“还请师父示下。”

师父她老人家抿抿嘴唇，似乎是在品尝最美的佳酿，眼神扫过顾策，一副懒得管闲事的表情，嘴上却冷冷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殿前又是一阵哗然。

我说不上喜悦伤悲，只是深感被他人左右，心里极度不舒服。

圣上竟没有动怒，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只是笑着对太子说：“看来柔儿的师父觉得你还没有资格当右相的二女婿，言沛，你该下点功夫了。”

太子低着头答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对柔儿用心的。”

我郁闷的喝着酒，心里怪爹布这一局棋，暗自想着等会找机会一定要出去透透气，不然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一时英雄豪杰皆向圣上敬酒，我趁没人注意，从金殿侧门偷偷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