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青山，水，是绿水，不过，前方却只是一条羊肠小道。

黎星喝住马，心知前方已是北疆十八族的边界，只能下马，带着白非踏上这小道。

一路上，鸟语花香，溪声潺潺，若不是后来跳出一只野狗煞了这风景，白非倒也愿意在这小道上一路走下去。

这只野狗不大，甚至比乡间常见的土狗还小，若是放在平常，二人是绝不会在意的，可是它脑袋中间的毛发却长成了一个“寻”字，更重要的是，它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一红一白，同样没有眼瞳，可是盯着人看却极其的渗人。

“前辈，好久不见了。”

黎星突然往前踏出一步，恭敬地作揖道。

那狗瞧了一眼黎星，随后盯着白非，眼神中似有疑惑，白非见黎星对这怪狗如此恭敬，又见它如此盯着自己，也只好恭敬地作揖。

怪狗走到白非身前，细细地闻了闻，盯着白非的眼睛突然现出黑瞳，一道奇怪的影子出现在它的眼中，白非瞧得清楚，怪狗虽然盯着自己，可是它眼睛中的倒影却不是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非心中疑惑，一时也想不出头绪，而这时，黎星却一掌拍来，击在那块新生的脊骨上。

这一掌，力道极重，可是拍在白非身上，白非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痛，倒是一道痛苦的声音从白非体内传出。

“果然是了。”

黎星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左手再次一掌击去，这次，怪狗先挡在了白非身前，眼睛瞧了一眼自作主张的黎星，随后盯着白非。

“当年你逃出族落，今天又想借助别人身体回来，世上没有这等好事吧。”

怪狗口吐人言，冷冷说道。

“果然还是没能瞒住你。”

白非体内传来一声叹气，随后一道黑影从白非影子上爬了起来。

“你们过去吧。”

怪狗慢慢地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那道黑影。

“多谢。”

黎星轻拍愣在原地的白非，带着他慢慢往前走。

出生乞讨，修行至今，白非也算经历过了无数的奇人怪事，可是却也第一次碰到一只会说人话的狗，一个竟然藏身与影子中的怪物，尤其是想到若不是那只怪狗提醒，或许那个怪物就会一直藏匿与自己影子中，一想到这里，白非便觉身后发凉。

也不知走了多久，黎星停了下来，而白非却依旧沉浸方才的事情上，一头撞了上去，差点将黎星撞倒。

白非尴尬一笑，而黎星却是一脸阴沉，倒不是因为白非撞了他一下，而是前方的人正戏谑地瞧着自己。

这个人，黎星认识，而且就算他化成灰也会认识，若是之前修为未损的黎星倒也不虚此人，甚至比此人还强，可是现在，他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

“苏自，今日我带儿子前来蛮族，参加蛮炼，请你带我们进去。”

最终，黎星只能放下身段，轻声说道。

“什么，我没听到。”

苏自嘴角一翘，让黎星再说一遍。

“苏自，我带儿子前来参加蛮炼，请你带我们进去。”

黎星心中虽恼，但咬着牙低声下气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苏自阴阴一笑，转过身慢慢往前走，黎星和白非会意赶紧跟上，这时，苏自却又突然转过身伸出一只手将两人拦下。

“你这什么意思？”

此刻的黎星虽强摁怒气，但是说话声音却提高了不少。

“什么意思？”苏自冷冷一笑，“你说什么意思，你当年跟着你那疯颠颠的老爹来我们这里时就应该知道我们蛮族不欢迎外族的人，尤其是不欢迎你们这些修罗族的。”

苏自眼睛一挑，盯着黎星，当年他不如黎星，娶不了自己爱的女人，他认了，现在对付一个半残的黎星，他要讨回之前丢掉的所有脸面，他要让黎星在他儿子面前丢光所有的脸，让黎星在他儿子心中伟岸的形象轰然倒塌，让白非知道黎星不过尔尔。

“冤有头债有主，之前的恩怨只在我一个人，与我儿子无关、、、、、、、”

“啪！”

苏自一巴掌打在黎星脸上，随即又是一巴掌。

“你敢打我父亲！”

白非见黎星被打，怒不可遏，提拳就要冲上去，不想，身体却开始不受自己控制。

“这一巴掌，是你儿子想要打我。”

“这一巴掌是你当年抢我风头，害我丢了脸。”

“这一巴掌是你夺了我的爱人、、、、、、、”

“莹莹从来没爱过你！”

黎星听到自己的爱妻，脱口说道。

“该打，嘴巴这么贱，难怪该打！”

苏自脸色更沉，巴掌甩得更重，黎星口中的莹莹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姑娘，若非黎星当年出现，他与她本该喜结连理，恩爱地活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般睹物思人阴阳两隔。

“够了，够了，够了！”

也不是是谁的声音，飘渺传来，却又飘渺而去。

“逝者已去，何必将爱生成恨降在另一个人身上。”

“老祖，你不懂！”苏自依旧一巴掌一巴掌打在黎星脸上，直到打了九百九十七掌后才停了下来，“跟我来！”

整个脸犹如猪头的黎星心中暗叹一口气，轻轻拍了一下白非，拉着依旧还有怒气的白非慢慢跟在后面。

突然，白非只觉脑袋一空，清醒过来时，前方景色与之前已然不同。

这里土地平坦宽阔，房屋整整齐齐，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边，苏自抬起手却又放下，而黎星看着苏自，脸上竟有一丝不忍。

最终，苏自转身而走，而黎星则带着白非走向众多房屋中的一座。

“这里是我们的家。”

黎星走到一座破旧的房屋前，过了许久才慢慢说道。

屋子许久没有住人，里面的灰尘已堆得厚厚一层，看样子若不打扫一番是住不了人的。

半天后，一个粗布麻衣的老者走进屋内，看着忙碌着的黎星和白非并不说话。

“白非，你先跟阿公走，我屋子打扫好了再去找你。”

黎星看到老者，站起身对着白非说道。

白非见活儿已经差不多，告别一句便跟着老者走出门外，此刻，若是有人抬头便可看见夕阳犹如一颗红色眼睛般盯着这里的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