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
“承道!”王老师泪眼朦胧,她确信飞靴就是自己的大儿子承道,心里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李先生听王老师这么一说,也认真端详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五官跟那雕像确实很像。”李先生说道。
“你们认错人了。”飞靴低着头,忙活着。
“不,你就是承道。承道......这十几年你去哪里了?快,跟妈妈回家吧。爸爸跟弟弟都很挂念你呢。”王老师恳切又期待地说道。
“我已经说过你们认错人了,特别是这位太太,”飞靴望着王老师说道:“不要看见人就说是你儿子。”
王老师却不相信,但是飞靴不承认,于是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承道小时候的照片,“你看,这是在你十岁时候照的,这五官,这脸型,还有我的直觉,你就是承道。”
飞靴没好气地说道:“这张照片我已经见过,不就是你拿来做雕像参照的照片吗。”
王老师更激动了,“这样就对了,你能把雕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如此传神,那是你对这个人非常的熟悉,因为,你就是他!”
“这个世界上拥有相似五官的人有很多,或许你明天就遇上跟你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也许就是你的儿子,而我绝对不是你的儿子。”飞靴说道。
“不如我们去验DNA?这样就能让你相信你就是承道了,虽然不知道这十几年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你忘记了妈妈,忘记了家人,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不管怎样,你都是妈妈的宝贝儿子,所以,你跟我一起回家吧。”王老师凝望着飞靴的双眼,希望他能够跟自己回去。
“无聊!”飞靴没有再理会王老师,说完话后径自走进了里屋。
王老师看见飞靴走进去,也想跟着进去,“承道!承道!”
“砰!”飞靴把里屋的门关掉。
王老师被拒绝门外,只能在原地干着急,拍着那扇紧闭的门,“承道!承道!开门呀!你跟我回去吧!承道!”
“怎么了怎么了?”这时候,老头子回来了。
老头子还没有走进店里就听见女人叫喊的声音,于是,赶紧走进店里瞧瞧。就看见一个女人在拍打着里屋的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王老师转过身来,老头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庞。
王老师看见走来一位老人,这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师傅了,急忙说道:“老师傅,我在找我儿子,里面的人就是我儿子承道。您可以叫他开门吗?我有话要跟他说。”
“有话要跟他说?”老头子打量了一下面前依然成熟美丽的女人,“在这里说就好,这扇门的隔音不是很好,你在这里说,他能听见的。”
“可是,我想见见他,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我儿子了,您能帮帮我吗?”王老师恳求老头子。
“嗯......这个不好办,”老头子想了一想,“他个性很倔强,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其他人......我看谁也强迫不了他。”
王老师听见老头子这么说,更用力拍打着关着的门,“承道!可以开开门吗?你既然不想回家,那就先不要回家好了,但是,你也要给妈妈瞧瞧你啊,承道!承道!”
“你说他是你儿子,你儿子叫什么名字?”老头子问道。
王老师停下手来,“我儿子叫傅承道。”
“傅承道?他可不叫这个名字。”老头子指了指里面的飞靴。
“那,他名字......”
“他叫飞靴。”
“飞靴?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您肯定是在骗我。”王老师现在认为老头子欺骗她了。
“你不相信也没办法,他就是叫飞靴。”老头子无奈。
“承道!快开门!承道!”王老师继续拍打着。
在里面的飞靴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外面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难缠了。为什么说他是她的儿子?为什么只是凭借一眼就觉得自己是她的儿子?为什么她到现在还坚持跟自己见面?
他,在他离开家里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傅家的儿子了。他舍弃自己的名字,舍弃自己的身份,更是舍弃自己的家人。这一切,都是外面那个女人跟另一个男人造成的,是他们两个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让他宁愿孤单一人,也不愿再在他们的身边生活。
“承道!你就是我们家的承道,你就是十几年前离开家里的承道!妈妈每天都好想你,你出来跟妈妈见一下好不好?”王老师依然叫喊着。
十几年前?飞靴慢慢回忆起在他十二岁那年的一天......
“小狗怎么死了......”一个小男孩看着躺在地上小狗的遗体,伤心地说道。
“小狗生病了,医生说不能治好,承道啊,我们就让它安静地离去吧。”
“可是”,傅承道望着妈妈说道,“小狗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今天就死了......”
“医生说小狗的病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也许是怕我们看见了担心,所以一直在努力掩藏自己的伤痛。”
傅承道摸着小狗的遗体,“小狗......原来你这么伟大,谢谢你,带给我们这么多的欢乐。”
“承道,不要碰它!”妈妈抓起傅承道的手,急忙说道:“小狗死了,身体有病菌,不能乱碰的。”
“是吗?我只是想让它最后一次感受我的手温而已。”
“路姨。”妈妈唤旁边的女佣人过来。
“太太。”
“带少爷去洗手,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
“是。”
随后,路姨就带着傅承道去洗手了。
“来人。”
“太太。”
“把这个魔鬼替身的心挖出来。”
“是。”
“大师说了,承道那些奇怪的举动都是因为身边藏了一只魔鬼,这个魔鬼的力量很强大。本来还想做场法事驱走这只魔鬼,没想到它竟然逃了。现在发现它就隐匿在这只狗的身上,想要继续对我家的承道做什么坏事吗?把你的心挖出来,用碳慢慢烘干,直到成灰就不能再害我们家承道了。”
等到傅承道洗完手再出来,小狗已经被人处理了。
“小狗呢?”傅承道问。
“妈妈叫人把它带出去埋了。”
傅承道看见妈妈坐在客厅里,走了过去。“我以后要经常到小狗的坟墓前拜祭它。”
“嗯......承道的心地真好。”
夜晚,傅承道从床上起来去厕所。
“那个东西呢?”
“在这里。”
傅承道看见路姨跟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把手中的小盒子交给了路姨。
“是按照太太吩咐的做吗?”路姨接过盒子问道。
“先把心挖出来,然后用碳慢慢把心烤干,直至成灰。”男人说道。
傅承道睁大了眼睛,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好恐怖的感觉。
“嗯,不要让少爷知道了,明天就在花园里做一个假的坟墓吧。”路姨说道。
“知道了。”然后,那男人离开了。
坟墓?是谁死了吗?傅承道想到了那只病死的小狗,是小狗?!他们在说小狗?!傅承道又想起他们说过的话,先把心挖出来,然后用碳慢慢把心烤干,直至成灰!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死去的小狗?!
傅承道震惊!慢慢走回房里。
小狗,小狗,小狗......傅承道脑海里满满是小狗被挖心的而异常痛苦的样子。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对待小狗?!它是我的好朋友啊,为什么要这样做?!傅承道跑到父母的房间里。
“承道?”爸爸看见走进房里的儿子。
“怎么了?做恶梦,害怕,所以来找爸爸妈妈了?”妈妈笑道。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狗?!”傅承道大声喊道。
父母一惊。
“承道,怎么了?”妈妈走过去。
“你不要过来!”傅承道后退了几步,盯着妈妈的双眼,“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到底是怎么了?”爸爸担心问道。
妈妈看见儿子在躲自己,心下一想,难道是小狗的事情给承道知道了?于是说道:“承道,妈妈这样处理小狗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妈妈跟爸爸看见,看见你曾经做过一些古怪的事情,不,一些其他人做不了的事情。爸爸妈妈害怕,去请教了一位大师,大师说是因为一只魔鬼躲在我们家,更甚至是附在小狗的身上。大师说,用这样的办法,就能够驱走那只魔鬼了。”
傅承道不明白妈妈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魔鬼?”
“这个......”妈妈跟爸爸对视了一眼,妈妈说道:“妈妈现在很难跟你解释明白,这样处理小狗,是大师的意思,也是妈妈为了你啊。”
“太太。”这时候,路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盒子。
傅承道跑过去,一下子把盒子抢到手里。
“承道!不要打开,里面是只魔鬼,魔鬼会跑出来的!”妈妈喊道。
但还是迟了一步,傅承道已经把盒子打开。
“哐当!”一声。盒子从傅承道的手中掉了下来,里面的灰倾洒在地板。
“小狗......”傅承道哭了。
“只是一只小狗,妈妈明天给你买过另外一只,更可爱更漂亮的好不好?”妈妈哄着面前哭着的儿子。
“对,小狗而已,爸爸给你买,你想要多少?”爸爸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残忍!”傅承道大喊,“就算给我带了多少只狗回来,最后还不是给你们弄死!死了还要被你们折磨!什么魔鬼!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魔鬼!你们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魔鬼只是你们想要杀小狗的借口而已!”
傅承道喊得声嘶力竭,吓坏了房间里的父母还有路姨。
“承道……”妈妈轻声叫喊着儿子的名字。
爸爸慢慢走近激动的儿子。
“不要过来!”傅承道看见爸爸正要走过来,“你们赔我小狗!把小狗赔给我!”
顿时,房间里的家具漂浮起来。
“魔鬼!魔鬼!”妈妈看见周围飘在空中的东西,吓得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啊!魔鬼!”爸爸也惊讶得大喊。
“啊——”路姨吓得跑了出去。
傅承道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原来爸爸妈妈口中说的魔鬼是自己。在不久前,他偶然发现自己能够控制物体,能够让他们在自己得控制下随意移动,这样得发现让他兴奋极了。要是他再厉害一点,到时候告诉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会以自己为骄傲的。
但是,这样的幻想在这一瞬间破灭。他们,只是把自己当成魔鬼,当成怪物。如果他不是他们的儿子,那被挖心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你们才是魔鬼!我不要跟你们在一起!我不要跟魔鬼生活!”傅承道大喊,然后跑出去。
“承道!”妈妈想追出去,但随后,门口就被所有的家具堵住了。
“承道!”妈妈焦急喊道。
“我们快把这些东西搬开!”爸爸说道。
这,是傅承道最后听见爸爸妈妈说的话。
随后,傅承道离开了,离开这个原来给他温暖感觉的家。
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被唤醒,飞靴恨外面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