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中，袅袅檀香正燃得正盛。

皇后正在内殿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有多久了，她都未这般仔细端详过自己的容颜了。镜中的人，洗尽铅华后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面容虽然还得上美丽动人，却不再似二八少女时那般肤若凝脂了。

“你也觉得很累吗？”她低低地问镜中的那张脸，却听不到半分回答。唯有那张脸上慢慢浮现越来越多的寂寞之色。

她望着镜中消瘦的自己，轻声低喃：“皇上有多久没来到这里了呢，你也记不起来了吧。”

淡淡的叹息响在坤宁宫内，随风慢慢散去，消失在空气中。

“娘娘，安贵人在外求见。”贴身的宫女巧英进来看到皇后这副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忙定住心神，低头恭敬道，却还是掩饰不了心中的惊讶。

皇后望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嘲弄一笑：“瞧这点出息，没事就喜欢大惊小怪。叫她候着吧。”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昔日的淡定自信。

稍微打扮一下，她又是母仪天下端庄大方的皇后娘娘。

安贵人正在外殿等得有些无聊，却听到宫女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她忙收敛了心神，恭敬的行礼。

“妹妹不用客气，起来吧。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吗？”皇后的声音淡淡的，在自己人面前，她卸下了所有伪装。‘

安贵人依言做好，却不敢看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是温声道：“妹妹今日去御花园赏花，看到沐贵人一个人在那，身边并无一个随从。她出言不逊激怒臣妾，臣妾本来也没想跟她一般见识，但是妹妹想到她身边并无随从且表现的有些反常，却总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才斗胆来向皇后娘娘告知。”

皇后点点头，思索了片刻道：“本宫知道啦，不知道妹妹可有什么猜测吗？”

安贵人摇摇头，一脸的迷惑：“妹妹愚钝，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皇后眯了眯眼：“沐贵人又不是第一次反常，妹妹可还记得宫宴中那一声杯坠声吗？”

安贵人点点头：“自然是记得，只是妹妹记得是沐贵人自己不小心所致。”

皇后冷笑：“不小心，你将沐紫萱想的也未免太蠢了。”

安贵人受到皇后嘲讽，一时讪讪道：“臣妾确实愚钝，所以才来听从娘娘教诲。”

皇后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精光：“行啦，这件事情必有蹊跷。本宫自会派人去查，你今日表现的却是不错。”

安贵人面上一喜：“臣妾多谢皇后夸奖，定当为娘娘效劳。对了，娘娘.....”

她有些迟疑：“玉答应她.....”

皇后看到她吞吞吐吐的样子皱了皱眉：“怎么了，怎么说话这般吞吞吐吐。”

“玉答应她怀孕了。”安贵人终于怯怯道。

“什么？”皇后的惊叫响彻了整个坤宁宫，带着难以揣测的怒气。

安贵人和坤宁宫的宫女都吓得不敢出一口大气，整个坤宁宫只有皇后一人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半晌，她终于恢复平静，望着安贵人定定道：“多久了？”

安贵人被皇后的气势震得有些惊颤，只好低下头：“回娘娘的话，玉答应说，昨日太医告诉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皇后先是一愣，而后突然哈哈大笑：“很好，很好啊。”她虽然笑着，安贵人却觉得比方才更加压抑了。

笑了一阵子皇后的声音已是恢复如初，温和的声音中听不出方才任何的震怒：“妹妹。你去告诉玉答应，本宫定会替她多多向皇上求情恢复她位份，另外替本宫恭喜她好生养着，拿本宫这里的一支千年雪糁给她补身子吧。”

安贵人有些不可置信：“娘娘您不怪玉答应她暗地里违逆您没有喝下安胎药吗？”

皇后笑笑，眸子却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表情：“怎么会呢，玉答应好歹也是我的堂妹，同为莫氏人，姐妹间又会生什么气呢？只是本宫有些伤心她这般的大事居然瞒了本宫这么久。”

安贵人这才心里一安，面上忙解释道：“玉答应其实老早都想告诉娘娘您了，她只是有次反胃没有胃口喝皇后您的补药，却不想她自己居然一次就怀上了。”

皇后点点头：“嗯，本宫明白了，安妹妹替本宫问候玉答应。”

看到皇后有逐客的意思，安贵人忙告辞。

却不知道她刚出门，皇后已经将坤宁宫摔得一片狼藉：“哼，莫如烟你好胆，居然连本宫都算计在内。咱们就走着瞧。”

慢慢踱回坤宁宫后殿，皇后脸上却满是忧伤。静静端详镜中的女子，皇后的凤冠在镜中显得分外耀眼，明珠高悬，也隐去了她脸上真实的情绪。

她还记得自己刚进宫时，看到皇上第一眼便为自己日后的夫君是这样一位美男子而欢喜。

她翘首以盼，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大婚。

顶着盖头的她慢慢在洞房那夜释放属于自己的美好。可是天都亮了，那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天子却还没有到来。

她起初也以为他是忙于国事，可是渐渐的。当后宫属于她的“姐妹”越来越多的时候，她这才明白她也只不过是他的女人之一，甚至有时候她都可以感受到他隐含的恨意。

她起初很是不解，后来慢慢地在同她的“姐妹”交手时候渐渐了解了。

于是，她的心渐渐凋零。

却总在午夜梦回时刻，想起他丰神如玉般的英姿。有时候半夜醒来，自己的枕头也已经湿成一片。

虽然皇上明面上待她极为尊重，但是她却觉得她离他好远好远，远到这辈子都无法走到。

“不管皇上有多少女人，我都只是他明面上最为正式的妻子，没有之一。”她淡淡的声音在坤宁宫回想。

沐紫萱此时却是找遍了御花园却也找不到云嫔和萧逸飞，正着急间却听到萧逸飞淡淡的声音传来：“贵人可是在寻在下？”

她一转头，看到萧逸飞站在他不远处。蓝色衣衫轻舞，空灵出尘，有如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