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怎样将爱情安放于胸口。一直以来，我却一直假装坚强，所有的都可以放下不是么，哪怕，这样做，只有一个人可以获得幸福。

这也是我的自私吧。

隐隐约约能听见从别处传来的音乐声，屋里的光线已经渐渐暗下来，我和许霂面对面坐在即将黑下来的房间里，谁也不做声。

幸好此刻烤箱的“呼声”想起，让我在这有些低落的氛围里找到暂时逃离的出口，于是快速起身跑到厨房，可是行动却显得心虚和不知所措。

“啊！”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托盘从烤箱中划出来，却无力去端住它。客厅里的许霂闻声赶来，望着蹲在地上的无助的我，也蹲下来，拉过我被烫的手指。

“小孩子么，拿盘子不知道戴手套吗？！”

我总是这样的，在某种情绪的影响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我被许霂拉到水池边，手指侵泡在冰凉的水中，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你一直就这样照顾自己的么？”许霂的表情严厉看着我，我也注视着他，努力想记起他从前的样子。

“你已经变了，我也变了，我们还能回去么……”他的眼里有一丝惊讶闪过，“我真的不想你再因为我的原因改变什么了。”

“我不懂，你指什么。”

“你有自己原本的样子，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和追求，应该说，你好不容易才开始回到正轨，我实在不应该再扰乱你。”

“你不是负担，你是我想要用一生爱护的人。”

听到许霂这么说，我抬头看他，似乎有些许晶莹在他眼中闪动。此刻，只有自己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想跑过去抱住他，重回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知道么，唐果，一直到现在，我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和你一起，和爸妈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也许在你心里，我早已经是面目全非了，但是，你在我心里，甚至比从前更重了。这些日子我没来看你，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我还是希望能争取回来。即使我做过许多错事，也请你原谅我。”

胸口的疼痛愈来愈烈，这些日子我努力下的“决心”也在一点点动摇，这挣扎就像是牢笼，将我死死地扣在其中。要喘不过气来了，鼻子也算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努力撑着的坚强再在许霂面前坍塌，所以在他走到我身边之前，我迅速跑进了韩予的书房。

锁住了门，背靠在门后，我听见许霂走过来，轻轻地拍着门：“唐果，不要不见我，我真的想了好久才来见你的，咱们放下一切，离开这里不好么？我们可以回去，或者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怎么可以......你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亲，有了安定的生活，有了安安，还有……孩子，这些，你不能抛下不管的，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说完这些，门外没了回应，我知道我说出了太多的重负击中了许霂的最担心地部分，我害怕他在此时离开，又希望他回归真正属于的生活。我也在挣扎着，矛盾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让自己背离许霂。

仿佛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终于，许霂再次发出了声音。“我父亲已经知道安安怀孕的事了，要在后天给我们订婚。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如果……你还是坚持，我会接受这一切，不再来打扰你。”

一瞬间，我像是凝固了一般，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随即而来。心跳得好快，呼吸开始变得很费力，觉得好像要停止呼吸了，胸闷地厉害，我大口地呼吸着好像要随即失去的空气，恍惚间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声时，手脚已经没了力气，我倚着门背慢慢滑下去。

“唐果，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大概是听到了我沉重的呼吸声，许霂拍门的声音渐渐急促起来，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脑袋歪在一边，拼命地呼吸着空气，像是要窒息一般。

“唐果，唐果开开门，到底怎么了？唐果！”许霂开始使劲捶打着门扇，可是那扇门却死死锁着，将我们隔开两处。

感觉要昏死过去，却仍旧清醒地活着，听着许霂大声地呼喊。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许霂冲进来，紧紧抱住我。

“让她躺平，尽量使她情绪平静下来！”韩予也出现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纸袋，罩住我的嘴和鼻子，“唐果，来，慢慢的呼吸。”

我听了他的话，努力放慢呼吸，艰难地喘着气。

我的头枕着许霂的胳膊，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注视着我：“没事的，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哪都不会去。”

紧张的情绪慢慢放平，身体也放松了，呼吸渐渐缓和，像是终于被人从水里拉出来，重新感觉到了空气的存在。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许霂怀里慢慢缓过来，韩予一直陪在旁边帮我拿着纸袋子，看我没有了大碍，他便让许霂将我抱到床上休息。

“是过度换气综合症，以后尽量不要刺激她。”许霂还没来得及问韩予，他就说出了原因，“等她好点了，带她去医院做一下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症状。”

许霂显然是知道韩予讲的是什么，他表情有些凝重地望着我，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些许愧疚。

“什么是‘过度换气综合症啊’呢？”我看他俩的表情，更加不解。

“就是过度呼吸症，一般是因为急性焦虑引起的生理和心理反应。”韩予继续解释着，那种一直萦绕在心里的无助感，越是挣扎就越是沉沦下去的恐惧又一点点被唤醒。韩予意识到我微微转变的神情，马上转移了话题，“应该只是偶然现象，保持良好的情绪，就不会再复发了。”

“嗯。”我闭上眼睛，感觉许霂握着的手又紧了些。

可是，好累。

我转过去侧躺下，闭上眼睛，不再看唐霂。他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再看他，就默默地走了出去，韩予望了我一眼，也跟了出去。

于是房间里又剩下我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心里有中莫名的慌张，空落落的难受，我只好全部钻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在黑暗中抱紧自己。

“这次到来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总是在伤害她，让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无能。我应该回去，不再困扰她了。”许霂坐在韩予家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上，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那里应该是怎样的寒冷刺骨。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韩予站在许霂对面，抱着手臂看他。许霂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望着前面，眼神空洞无神。

朦朦胧胧睁开眼，韩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我醒了，他马上起身扶我。

“唐果，吃点东西吧。”韩予在床边支起了桌子，上面放了几样小菜和一碗粥。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亲切的中餐，我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想要吃的心情。

“看来这一次我的决定并不怎么正确，应该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个圣诞节才是对的。”他并没有在要求我吃些食物，也对，他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可能是最明白我现在是什么心情的人了。但是他还在努力，试图让我倾吐更多。

“抱歉啊，骗了你。”韩予突然向我表示了他的歉意。

“该说抱歉的是我，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都没过好节。”

“我理解，但希望你能明白，这是某些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今天这种情况，以后还会出现么？”我并没有直面他的问题，绕开了话题。

“如果你能调整好心情，避免太激动的情绪波动，就没有大碍了。”或许是料到了我会这样，韩予回答地并没有一点迟疑，“你休息吧，已经不早了，现在回去太晚，今天就在这儿睡，我先出去了。”

“韩予，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心爱的人就要订婚的消息。”韩予停在门口，转头看我。

“可是这一次的痛，却几乎要令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