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但为君故

三个杀手的现身，让珈蓝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唇角也禁不住上扬，“很好，你们是后来橙羽训练的吧？叫什么名字？可知道我是谁？”

橙羽的武功是珈蓝一手教出来的，而且，现在的橙羽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儿了，珈蓝相信她的能力。

三个杀手有些难以置信，珈蓝在她们面前的自称竟然是“我”。橙羽在训练他们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们，她并非他们的主子，他们的主子是给了他们活路的珈蓝，是一只万年九尾狐。既然选择了留在雪舞楼做杀手，就该做好要么现在死要么以后为珈蓝死的心理准备，他们是没有退路的。

所以他们知道珈蓝。

“属下冷月。”

“属下鬼手。”

“属下残弦。”

三个杀手依次报上自己的名号，叫冷月的跪在中间的那个杀手接着说道，“属下等日夜盼望着为主子效劳，还请主子不必疑心。”

珈蓝满意地点头，把雪舞楼交给橙羽后，她就没有再来过，算来已经是整整五六年没有见过雪舞楼里的人了。如今，无论是橙羽她们五个，还是她们五个训练出来的杀手，竟然还能这样信任她这个异类，这让珈蓝很是感动。从根本上来说，也是因为这些，让珈蓝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地维持着和人界的和平，战争真的对谁都没有好处。

“很好，冷月，你现在去府衙外，第一时间告诉我那边的动静。鬼手和残弦，你们去看着高子离，他一天跟哪些人接触，做了些什么，我都要知道。你们一定要非常小心，高子离生性多疑，并且武功高强，一旦发生冲突，你们什么都不要管，尽管跑就是了。”珈蓝一一嘱咐他们三个，不想有一点失误导致他们出任何意外。

冷月他们走后，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这打破了珈蓝本来想去雪舞楼，楚殇死的沾露院看看的计划。因为青衣不允许珈蓝再出去了，理由是珈蓝刚刚大病一场，还有就是，再过一个多月一点，珈蓝就开始进入灵力恢复期了，所以珈蓝要调整好自己的身体。

真是丢脸啊，作为妖界的王，因为处在返修期，居然被自己的属下“禁足”了。珈蓝有些无言以对，偏偏她还反驳不了青衣。这段时间确实是让他们都提心吊胆了，好吧，反正现在的情形再糟糕不过了，一晚上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了。

服侍着珈蓝用了些简单的调理身体的食物，然后等着珈蓝睡下了，青衣才轻轻关好珈蓝的房门。

这里只是锦城城郊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宅院，周遭也没什么人，背后是一片小树林，幽静也安全。

青衣在院子看着月亮发呆。

他只是想不明白，珈蓝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做事开始有了许多后顾之忧。以前的珈蓝，虽然也个谨慎的人，但是从来不会像近来这样，连基本的保持冷静也做不到。如果说，是因为楚墨的出现，让她心神动摇了，那么珈蓝，就不是珈蓝了。

夜色如水，透亮清冽，青衣却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珈蓝的心思，他知道，无非是想避免战争。兮亥那场大战，灭族的痛始终留在珈蓝心里。这将成为珈蓝永远的梦魇，所以珈蓝不想再重复那样的悲伤。

青衣真的不想珈蓝因为楚墨而卷进人间的纷争，她本该在雾隐森林里过着自己安稳平静的生活，说不定再过几千年或者几万年，珈蓝就可以羽化成仙，修成正果了。青衣丝毫不担心珈蓝会因为渡劫或者善行不够而不能飞升，珈蓝这几千年里一直秉承着自己善良的天性，做了不少的好事，雪舞楼里的人都是珈蓝救下的。不然也不可能在知道珈蓝是妖后，还能留在雪舞楼，如此维护珈蓝。

盘腿坐在花园中央一棵大树下，青衣开始屏气凝神，吸收月华。

就在青衣快要入定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阵异样的灵力波动。他霍然睁开双眼，那股波动的灵力在接近青衣所在的宅院。

青衣一个闪身，迅速用结界把珈蓝的房间包裹起来。根据气息的波动判断，应该只是一个千年左右的小妖，还不到可以打扰珈蓝的地步。

那小妖终于显影在院子里。

“你是哪里修炼的小妖？”青衣双后负在身后，月光下整个人仿佛与月色融为一体，发出泠泠的寒光。

那小妖显然是因为修炼到了瓶颈处，找不到突破口，所以急于寻找辅助修炼的东西，比如内丹，或者一个灵力充沛的除妖师的血液。

“找到这样一个美味的食物，见着有份吧，我只分十分之三。”那小妖是头公鹿，此刻也是化作人身，他看着青衣布下的结界，对青衣说。

青衣冷笑，“不自量力。”

“同为妖，虽然你修为比我高，但是现在我们妖界实力渐衰，你该不会违背王令，要杀了我，独享美食吧。”那小妖却并不见得多害怕青衣，似乎肯定了青衣不敢杀他。

“你当，在里面的是谁？”

没料到青衣会这样问，那小妖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笑着说，“不过是个血液里蕴含着庞大灵力的除妖师而已，她的血，可真是香啊。”

小妖一脸陶醉地闭上眼，深深地嗅着这种因为灵力散发出来的血液的香气，没注意到青衣已经脸色铁青了。

“轰！”

“啊！”

那小妖就这样被一团红色的火焰包围，惊呼声也淹没在火焰里，了无踪迹。最后，火焰燃尽，一颗金黄色的内丹飞到了青衣的手里。青衣拿着内丹，轻轻一捏，就是一团粉末。

“不过是个千年鹿妖，也敢对王这般无礼！”

说着青衣撤去结界，看珈蓝依旧睡着才放下心来。

不过，为什么珈蓝的血液现在就有灵力的气息了呢？现在距离百日才过了六七十日，不应该这么快啊。血液里灵力的气息散发出来，就证明珈蓝在准备着要恢复灵力了，所以先前因为返修而被压制的灵力会逐渐地显现出来。

青衣单独用一层青色的光辉把珈蓝包裹起来。虽然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妖有幸像珈蓝一样进入万年返修期，但是所有的妖都知道万年返修的相关事宜。珈蓝现在的修为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年，本来应该在一年后到达的返修期为什么提前？返修期提前就算了，可是现在灵力修复期也要提前了吗？那就不太正常了。

看来，明天他必须和玄衣他们联络一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珈蓝会不会有危险。现在既然珈蓝的灵力要开始恢复了，那么就必须吧珈蓝的气息压制起来。今天招来的只是一只千年小妖，下次说不定就是一群小妖或者除妖师了。

除妖师借助妖精的内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也不是什么秘密，好些除妖师杀妖的最初目的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森林里的妖才会数量堪忧。

睡梦中的珈蓝对自己身体的变化丝毫不知道，青衣给她的压制气息的那层光辉也在不久之后就隐藏起来。

睡梦里，珈蓝一个人在雾隐森林的深处奔跑，一直跑一直跑，她穿着他最爱的白色流纱裙，长发散落，面容是一如既往的精致。

珈蓝不停地在森林里奔跑，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促使她往一个方向跑。终于，珈蓝停在了一座简陋的小院前。

小院是最简单的茅草屋，院子里，衣冠楚楚面容英俊的男子膝上放了一把七弦琴，他专心致志地弹着。他的肩膀上，靠着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子的头，那女子一身白纱裙和珈蓝穿的一模一样。那女子闭着眼，陶醉在男子的琴音里，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珈蓝呆呆地站在院子外，隔着开满不知名小花的简单的篱笆，看着这对男女。

看着看着珈蓝的眼泪就掉下来了，那女子的面容和她多像啊，那男子也是，像极了楚墨。

珈蓝不知不觉就走过了敞开的院门，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她伸出手，想触一下那张像极了楚墨的脸。

可是珈蓝手快要触到那张脸的时候，一男一女突然突起头莫名地笑着看着她，然后就化成粉末消失了。

珈蓝震惊之际，眼前的景象纷纷转变，变成了她熟知的接天涯下的雾隐森林，珈蓝惶恐地转身，长发和白纱裙齐齐飞舞，挡不住她的心慌意乱。

果然，接天涯下，“楚墨”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琴不见了，他背着一把除妖师常用的桃木剑，身上穿着赤色的冰冷的铠甲。他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片大军还有无数个灵力高强的除妖师。

“楚墨”的对面，“珈蓝”的白纱裙也悄然变成了黑衣，她的身前只有四个属下。她一个人坐在一张精致宽大的椅子上，头微垂着，额发挡住了她的面容，看不到是怎样的表情。

珈蓝好想跑过去，站在中间问问他和她到底怎么了，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动不了了。

然后，珈蓝在旁边，看着原本坐得好好的黑衣女子在“楚墨”拿着剑上前一步的间隙里，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一个反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桃木剑已经在她手里了，并且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左边背部。

鲜血、惊呼、混乱……光线繁杂紊乱，珈蓝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