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纸窗光线照醒了床上娇小人儿。倦倚软塌，额角微微渗汗。

妃无笑起身猛地咳嗽起来，忙从怀中套出绢丝鸳鸯帕擦拭着红唇边的血迹。那地上也沾染了一些，见卿儿不在，匆忙下也擦了干净。

不知自己患了什么怪病，太医见了也只是哀叹着，只是故意隐瞒什么。

跌跌撞撞下铜镜前离镜虚扶。

卿儿端着水盆进来，看见妃无笑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水盆也在惊吓下打翻了，快步来到妃无笑身边搀扶她坐在铜镜前。

斟酌了妃无笑的苍白面，迟迟不语。

“卿儿......我感觉我要死了。”

“您可别瞎说，要是被皇上听见了，非得砍了卿儿的肩上头颅。”卿儿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求饶，以为是妃无笑说她照顾不周。

似是明了卿儿是误会了，扶她起来，让她给自己梳着一头柔软青丝。

“卿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最近难受的很。”

“您放心吧，也就是最近天气炎热，应是上火了吧。一会儿卿儿弄点儿甜瓜什么得，给您解解火儿。”卿儿望着镜中伊人的美貌，说的更是离谱。

“再说了......皇上可宠着您如手中宝贝呐。”卿儿这丫头长得五面玲珑，长了个乖巧面，有了双灵巧嘴，怪不得丞子邵让她来当自己的侍女。

脸上一抹红晕，别过头去，嘴角却是笑着。

“你这丫头，嘴皮子越来越贫了。”

梳妆罢，卿儿的化妆技术越来越高超了。牡丹、莲花、青花，蝴蝶、飞燕。铜镜里的人儿用胭脂盖过了脸庞苍白，总看着不虚弱了。

用过早膳，卿儿如常端来两盘子桂花糕。妃无笑上来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又软又酥，尤其是桂花的香甜。

吃了一盘子，看着卿儿每天都看着自己吃，心里有些内疚。把卿儿拽到自己跟前，往她嘴里也塞进一块桂花糕。

“使不得......”话还没说完，那桂花糕就活生生进了卿儿的口。

卿儿是宫娥，家境贫寒，自然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一下子眼睛就亮了，心下想着怪不得主子这么爱吃，原来这味道如此之美味。

“好吃么?”妃无笑可怜巴巴地望着卿儿，生怕她说不好吃。卿儿勉强咽下嘴中的桂花糕，一下子就乐呵了。

“嗯嗯，好吃好吃!”妃无笑见卿儿笑了，也不禁笑了起来。桂花糕那种甜甜的味道，是个人都会赞不绝口吧。

午睡小歇后，睁开瞳眸，便看见坐在木桌旁手中毛笔画着什么的丞子邵。看着他专心致志一笔一下地画着，心中更是好奇不已。

“女人，你醒了。”丞子邵望着睡眼朦胧的妃无笑，笑道。昨夜他终于说出了那不敢说出口的字，心中也舒坦不少。

丞子邵还是一如既往的称呼自己‘女人’。不过也熟悉了，叫叫也无妨，听着有些怪异就是了。

“你在画什么?”丞子邵收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画一个贪吃鬼睡觉的样子。”妃无笑恼怒，下床抓起那纸就细细看着。那纸上画着的并非想象中睡相极其不好看。出乎意料，那纸上，妃无笑带着甘甜的笑容入睡，睫毛搭下，青丝随意散落着，总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像吗?”丞子邵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面容僵硬的妃无笑。

“这真的是我?”

“当然。”

“原来我这么美啊。”妃无笑痴笑着又细细观望了那纸上伊人的身影。

“少臭美了，我把你美化了而已，女人你的睡相真是惨目忍睹。”

“没有!”画被丞子邵抢了过去，妃无笑试图抢回来，丞子邵却好像故意戏耍着妃无笑，妃无笑怎样抢都却勾不着。

忽然几滴鲜红滴在了丞子邵的白袍上，宛如冬日盛开的梅花。

那几滴红色赫然是妃无笑的鲜血，嘴角挂着残余的血迹。想尽力掩去，却被丞子邵拥入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柔，心中暖意更甚。紧紧把她抱住，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失去了踪影。

“女人你又咳出血了吗......”

“嗯......但是，但是卿儿说这只是上火造成的。”

“若只是上火那么简单就好了。”丞子邵轻声，却被妃无笑听入耳中。

若只是上火那么简单就好了。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丞子邵抱着妃无笑坐到榻边，把她放在床上，盖好锦被。

“我没事......”妃无笑只感觉唇上又一次的温柔。

“女人，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丞子邵的唇离，眼中带着几分自责。

妃无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丞子邵制止了。让她入睡，也许睡醒了就会忘记一切。

可当丞子邵再看见她眉宇间那抹怆然之状，顿时鼻子有些酸痛。

“女人，当我的妻子。”丞子邵不是疑问，而是坚定。

当他的妻子......妃无笑笑了，她渴望他的温柔，她逐渐喜欢他，爱上他。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轻轻点头，算是允诺。

丞子邵一喜。望着妃无笑缓缓闭上了眸子，陷入了梦乡。本来是高兴的，妃无笑答应成为他的爱妻，却无意中流下一滴眼泪，掉在她脸颊上。泪水潮湿，打在妃无笑脸上惹她略有些痒，转过身去。

她只剩下五个月的生命，我能给她什么?

妃无笑梦中甘笑，丞子邵心就越痛，万箭穿心也有之不及。

“丞子邵永生永世娶一娇妻——”

“吾妻无笑。”

梦中，妃无笑梦见了在那冰天雪地里的白袍男子。若不是有狐耳狐尾，妃无笑可就真是把他当作丞子邵了。

“你不是丞子邵，你是谁?”妃无笑迟疑地望着那仿佛与白雪融为一体男子，愣神。

白袍男子也愣了，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看自己。也罢，她忘了。在她记忆里，恐怕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和她没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

“我是......我是你的，”师父。他想说出口，却想起君莫声曾警告过自己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否则这小小人儿将魂飞魄散。

“我只是你的梦中幻影罢了。”那白袍身影挥袖而去，妃无笑回忆着，却怎样也无法想起这样的人。

只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