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万
黎星似乎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位许老板的到来而感到意外。也对,位于三尸宗最顶端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很不可想象的事情。
白非打量着义父口中的许老板,白白胖胖的脸上红光满面,一双小小的笑眯眯的眼睛,挺着个大肚腩,身着丝绸长衫,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做买卖的老板,暗忖道,难怪义父叫他许老板呢。
可是只有明白的人才知道这位许老板,许颉,乃是三尸宗的宗主,不说他身处万人之上掌管着整个三尸宗,也不说在他手下像鬼阎罗这样的高手不计其数,单看刚才用来制服饿鬼虫的那一指,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是多么的可怕。而且,他的不传秘技灭魔指乃他生平绝学,江湖人称“一指灭神魔,二指灭天地”,可见其厉害霸道。
“好说好说,不敢在你李长老面前献丑,”许老板带着惯有的商人式笑容,回答道。
一股恶臭袭来,只见被鬼阎罗摔倒地上的饿鬼虫使劲抽搐着满是黄色粘液身子,光秃秃发的头上开始冒出黑色的烟,白非只觉得胸口一阵难受,有些想吐。
此时鬼阎罗也因身受重伤而筋疲力尽,艰难地走到宗主面前,行了个大礼,许劼既是他的老板,刚刚又救了他的命,所以他使出全身力气高唱了一句“感谢宗主救命之恩。”
许劼没有理会他,转向黎星,突然眼神却变得有些锋利起来,继续说道,“黎星,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本来无冤无仇,今天也不想跟你结仇,你暗中偷养饿鬼虫的事情我们三尸宗可以既往不咎,但是,鬼阎罗是我门下之人,生死都必须由我定夺。”
许老板的意思很清楚,今天他非带走鬼阎罗不可。
黎星与鬼阎罗素日里并没有什么瓜葛,私底下还算得上朋友,他心中的恨,不过是恨鬼阎罗一口精血坏了饿鬼虫的化生,坏了自己百年的计划,更是毁了自己强大的第二元神,所以才对其见死不救,以发泄自己的怨恨和愤怒。可是鬼阎罗若真是死了,黎星也明白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况且饿鬼虫也已成对自己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现在要是阻止许颉带走他,自己也只会无端树了一个劲敌,倒不是自己没有把握可以胜得了许劼,而是若此刻与三尸宗主扯上纠葛,无论谁胜谁负,恐怕都得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即便自己赢了,从此三尸宗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后患无穷,而自己的计划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受伤或者分心的。更何况许劼知道了门下人竟然违背禁令私养三头犬,还会轻易放过鬼阎罗么。
当即便答道:“许老板,鬼阎罗是你的人,你带走便是,与我何干。”
许劼二人腾空而起,倏忽间翻上了屋檐远去了。
对于这些修真大佬们的事情,白非似乎不以为意,因为他并没有开口询问。这点,在黎星很满意,因为他现在也不准备跟白非说明,以后白非会遇到各种人各种事,遭到各种挫折,他会慢慢明白这个世界的真实样子。
“义父,饿鬼虫它变身了!”事实上白非是被地上的饿鬼虫所吸引,已经没有经历去思考别的事情了。
刚才还是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饿鬼虫,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无论是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对一条没了五魄的虫子做任何事情。化生失败的饿鬼虫中了许劼的一指灭魔指,立刻碎了精元,散了灵魄,刚才的黑烟就是他千年修为毁于一指的证明,黑烟散尽,剩下的就是空壳,饿鬼虫的愤怒、痛恨、贪欲,都随着那道黑烟烟消云散了。不止如此,他还被强制退化回了原型,变回了一条半尺长的虫子。
黎星看着地上的饿鬼虫,“畜生,活该你没有这个命。既然你已经再无可能变成天宝,就让我来结果了你!”
“义父,您是要杀死了他吗?”白非看着饿鬼虫,有些不忍,他毕竟只是一个7岁的孩子。
“非儿,饿鬼虫来自于界外饿鬼道,虽可以将其重创,迫其退化,但他是杀不死的。刚才灭魔指破了他六魄中的五魄,他有一魄至始至终都还封印在饿鬼道中,我们是无法将那一魄也一并打散的,现在义父要将他放逐回饿鬼道,使其永远不能回我们人道。”
“不要啊,求你了,我不要回到那种地方,我要留在这里。”饿鬼虫一副想哭的样子,张口说道。话说饿鬼虫在外形上虽然只是一条虫子,可也有自己的智慧,千年以前因机缘巧合才来到人道,相比饿鬼道的穷山恶水,人道简直就是天堂,经历过人间的繁华享乐后,任谁都不想回到那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白非也懂。看着可怜兮兮的饿鬼虫,白非想起自己,从前衣衫褴褛,食不果腹,还要受人欺负,雨雪寒暑,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默默忍受,可是自从进入丐帮以后,再也不愁吃穿,有大房子住,还有义父关心自己,凭良心说他也不想回到从前。想到伤心处,白非不禁有些怅然。
“义父,要不,饶了它吧。”
黎星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就明白了白非的想法。略加思索后,对着饿鬼虫伸出右掌,掌心发出红色的光,说来也奇怪,经过红光照射的饿鬼虫在一瞬间便变成了一只人头蛇身的小怪物。圆圆的脑袋,同样还是光秃秃的,只是头皮中央多了一个金色的“卍”字,而脸也除了比一般人小得多之外,已经与一般人的脸别无两样了,要不是脖子下面都是蛇身,它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和尚了。
看着惊呆了的白非,黎星解释道:“义父只是给他施了一点法术,好让他改变他那恶心的样子,要知道饿鬼虫本无形体,可变成任何形象,现在这样子虽然还是怪物一个,总比那恶心人虫体好看多了。义父给他下了一个佛家咒语,以后他就不会做恶了,但是可以与人般可以说人语,今天你既救了他,也是与它有缘,以后就让它跟着你吧。”说着,转向已是人头蛇身的饿鬼虫,不怒自威,“畜生,你可愿意?”
“我愿意,以后我一定尽心效忠小主人。”饿鬼虫竭力伏倒,对着黎星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身,向着白非爬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黎星又叮嘱了白非几句要勤于练功之类的话便转身出了丐帮。
白非凭空又多了一个小跟班,而且还是个人模蛇样的小跟班,觉得又有趣有惊奇,好在自从进入丐帮后奇事连连,便也不以为意,只对饿鬼虫下令不得作出伤人害物之事,又给它改了个名字叫小万,取其透顶“卍”字之意。
接下来的几天,白非还是照常上学,修炼,闲下来便跟小万玩耍嬉戏一番,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小万除了吃得多一点之外,也听白非的话,人畜无害,而丐帮的人对小万的态度也从起初的恐惧惊奇渐渐转变为习以为常。
一天半夜,白非正闭着眼盘腿坐在床边修炼,他也预感就在这几天他就能突破凝气三层,因为体内的能量流正在蠢蠢欲动,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条鲤鱼使出生平最后最大的力量要跳跃上龙门一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也是千辛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