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贬入冷宫
熙诺全身一颤,毛发都快竖了起来。就在她真以为自己撞鬼之际,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地上两个影子清晰可见。她松了一口气,笃定站在身后的是人,应该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缓缓转身,虽然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是被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疯女人给吓了一跳,这哪还是女人,简直就像一个女鬼。
“你是在这里住的?你叫什么名字?”她试着问她。
疯女人歪着头又是一阵傻笑:“你是在这里住的?你叫什么名字....嘻嘻嘻...”
边笑着边奔奔跳跳走开了。
熙诺苦笑,无奈摇摇头,知道跟她无法沟通,只好自己去找空房间。“兰翠轩”三个字映入她眼帘,这是她曾经和皇上....不!应该是御风才对,一起携手查案的房间,那时她还不是蓝妃,她也还不知道他就是权倾天下的皇上,一切都那么无拘无束,当时的他选择信任她,才会陪她玩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只为一个小宫女,他们相遇了,认识了,可这也是她悲剧的开始,皇宫说到底就是一个勾心斗角,互相残杀的地方,今天她输了,输得彻底,输得一败涂地!
打开那扇破败的门,房内的布置一如往昔,而她和皇上却是人事全非。一想到殿上他那怀疑和冷酷的眼神,滚烫的泪珠就再也忍不住,淆然滑至腮边,她捂住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心早已被撕裂成一片一片,此刻死亡对于她一点也不可怕,而是一种解脱,恳求死亡将她带离这片痛苦的沼泽,她真的不愿意困在这个空间里继续去忍受看不到头的煎熬。
也不知熬了多久,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起来。在半夜的时候熙诺就熬不住卷缩在床上睡着了,怀孕后她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倦,折腾了一晚她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脸颊的泪水还未干就睡着了。
“娘娘....娘娘....”一个微细的声音呼唤着她。
熙诺艰难睁开眼皮,是依兰那张熟悉的脸孔。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坐起来问:“你怎么也被罚到这里来了?”
“奴婢不是被罚过来的。是太后派奴婢过来伺候娘娘的。”依兰笑着道。
昨夜凌乱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熙诺还是不明白太后这样安排的意思。如今的她相当于一个弑君未遂的犯人,不被立刻处斩或打入大牢已经很庆幸了,况且被贬入冷宫的妃子哪还有什么贴身婢女伺候的待遇,这个老人家究竟在想些什么!
“娘娘,起来梳洗吧,待会御膳房会送早点过来的。”依兰过来伺候她起床,一切都和在丽轩宫一样。
“不是....依兰,我都这样了御膳房怎么可能还会送早点过来,你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依兰噗嗤笑出声道:“这都是太后亲自下令的,奴婢哪敢自作主张,您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熙诺听完不置可否,她不想让依兰知道昨儿在龙心殿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人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太后做这些或许另有计划,经历这么多事情后,熙诺很肯定这位太后是一位能辩是非,明事理的长辈,她扶持了丹月国两代君王,是一位了非常不起的女人。熙诺打从心里敬佩她,但今天她这么做的原因熙诺一时还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现在再费这种神毫无意义,她此刻是砧板上的肉,如果要杀她随时可以动手何必还要费这种心。
洗漱完,熙诺推开房门走到庭院里。冬天萧瑟的景色在这里一览无余,地上全是枯枝和落叶,只有一个老尚宫在打扫,她看起来都快过不惑之年,但身体依旧很强健,扫起地利索迅速。
对于冷宫,她是一个新的房客,跟这里的下人打好关系很重要,于是她走过去问:“你好!我是昨夜被赶进来的,我叫熙诺,您是这里的女尚宫吧,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老尚宫转身,脸上铺满皱纹,尊敬地笑笑道:“原来是蓝妃娘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这里的人都叫老奴田尚宫。”
“到了这里就不是什么蓝妃了,你叫我熙诺就好。田尚宫,这么大的冷宫只有你一个奴才吗?”
“就老奴一个!这里没人肯呆,被贬入这里的嫔妃疯的疯,死的死,外面整天传说这里闹鬼。可是新帝即为后已经很久没有嫔妃被贬入这里了,您这是....”田尚宫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她。
熙诺干笑两声道:“犯事了呗。弑君!贬入这里还算轻的,或许再过几天我的人头都要落地。”她对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呵呵呵....若是真要杀了你,皇上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你打入冷宫这么麻烦,直接就明人将你拉到斩首台去了。娘娘不用丧气,老奴看你的面相也不是短命的人,事情或许很快就有转机。”
熙诺耸耸肩道:“承你贵言啦,蝼蚁且偷生,我当然也不想死,接下来的日子还要赖你多多照顾呢。”
田尚宫又发出一阵笑声,点点头说:“老奴守着冷宫三十年,第一次见妃子被贬进来能够这么正常跟老奴对话的,以前那些都是哭天抢地,死去活来,天天盼着皇上把她们放出去,绝望后或郁郁而终,或从此疯癫。”
“昨夜哭过了,哭完了不是还得继续生存下去吗,冷宫也不是什么地狱火海,在这里生活或许比在外面腥风血雨来得自在呢。”熙诺嫣然一笑,边回答边开始观察这里的环境,上次来的时候也是晚上,根本看不清周围景物,既然要在这里不知生活多久,总得先熟悉熟悉环境吧。
“好!蓝妃果然与众不同。既来之则安之,久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冷宫其实没外面传得那么可怕。”田尚宫的目光里充满赏识。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来了,这也是熙诺来到冷宫的第五天。今晚冷宫的饭菜也得到很大的改善,飞禽走兽,新鲜蔬菜摆满了一大桌子,几个可怜的女人连同依兰和田尚宫一起围着准备吃团圆饭。
那个疯女人也在当中,田尚宫告诉她,疯女人本来是先帝册封的侗妃。自从先帝“驾崩”后,她的精神就开始不正常,有一次差点害死一位小公主,太后就把她打入了冷宫,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其他几个在冷宫居住的嫔妃也接近白发之年,都是先帝时被关进来的,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当年先帝最爱的妃子突遭意外而亡,先帝一怒之下命人彻查她的死因,最后却没有能查出凶手,而她的死牵连了许多后宫妃嫔,先帝痛失最心爱的女人又查不出凶手,愤怒之余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还没等开席,侗妃就用那双肮脏的手撕下一个大鸡腿,嘻嘻笑道:“皇上爱吃鸡腿,侗紫给皇上留着。”
“喂!你作死呀,你那双脏手碰过的东西谁还敢吃.....该死的疯婆子。”依兰早没有当初的害怕,变成这里的小管家婆。
“依兰!不许对侗妃无礼。你把鸡拿去洗一洗,大家也起筷吧。”熙诺轻责依兰,接着拿起手里的杯子站起身笑着说:“今晚是大年三十,熙诺在这里以茶代酒祝各位太妃们万事如意,春节快乐!”
冷宫里传出久违的笑声,几个巡逻的侍卫在门口听到全是发冷。看来里面闹鬼还闹得挺凶,以后还是少来这边,反正也没什么东西给别人偷。
冬去春回,一年最冷的季节已经结束。御花园百花盛开,雀鸣鸟叫,万紫千红。冷宫虽然不能相提并论,但也是春意盎然,田尚宫和几位嫔妃种的桃花和杜鹃花迎风摇摆绽放,干枯的树枝也爆出新芽,昆虫和鸟儿也来凑热闹,为冷宫添上一抹抹亮丽的色彩。让人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无私和神奇,把一个被人遗忘和憎恨的角落也妆点得娇媚动人。
熙诺的肚子也随着时间慢慢凸了出来,她郁闷地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撅着小嘴喃喃低语道:“真是讨厌死了,不管穿什么衣服都遮不住,我现在就像一个臃肿的大肥婆。”
“嘘....主子,虽然这里是冷宫,但你讲话也不能太放肆,若是被人一状告到皇上跟前,你又有罪受了。”依兰连忙阻止她。
“随便啦!依兰你不知道,我以前曾经发过誓,三十五岁之前决不生小孩,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小孩子,又要养育又要教育,操心死了。”熙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撅起小嘴不乐意地说道。
“三十五岁?怎么可能?三十五岁都可以当太后了,若是在民间,很多三十五岁的女人都能当奶奶了。而且我听太医说过,女人年纪越大生小孩就会越危险,随时都会难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