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谁尝相思苦
谁尝相思苦,谁忆少年初
一
看我从被子里钻出来,渠黄立马殷勤的送上一碗汤药来,“不喝!”我立马把头一撇,毫不犹豫地拒绝。
渠黄看我拉下的表情,拿我一丝办法也没有,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在一旁淡然看书品茶的薄青莲。
莲狐狸现在天天与我腻歪在一起,他禁足了,这倒好可苦了我,天天伺候他老人家,不,天天用目光问候他老人家,巴不得他这幅身子骨早日在我如狼似虎的眼神下,穿出一个大洞来,可惜他依旧是一副纹丝不动,处之泰然的模样,淡默的看着我对于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有时被盯得没法了,就掐弄我的脸颊,弄出龇牙咧嘴的模样,在一旁自顾自的评价说:这个表情好,保持!乖。
他垂下的眉眼如画,弄得我还真怔怔的摆着这幅表情一刻时间,进来的山子一看我这幅摸样顿时就吓惨了,扶着绯门,一脸错愕,错愕。
好吧,我形象又没了,忙把脸缩进被子里去还原,隔着被子就听见莲狐狸爽朗到动听的笑声。
真是丢死人了!
我对他如此敌视就是因为他老把我锁在楼里,不让我出去,多好的时节啊,已经是阳春三月了,坐画船戏流水多好啊。
反正,我是准备抵抗到底了。
等我回过神来,薄青莲已经端着药碗过来了,不禁怔了怔,仿佛回到了云想容被灌堕胎药那幕,“不要!求求你,不要!”的声声凄恻无比的哀求声充斥了我的耳膜,不禁急欲向后退,可身无可退,背抵到了床屉上,冰冷的梨花木床屉像是发着寒光的铁链,那晦暗明灭中的他也是这样,素手执碗,步步紧逼。
当他左手快要碰到我时,我心上紧紧一揪,疼得厉害,不要,我一定要守住这个孩子!心中不禁起了深深的执念。
他的气息再一次逼近,我手猛地一挥,那药碗里的汤药全洒了,淅淅沥沥的淋在锦被上,不敢去抬头看他眼神,只能低下脑袋,哀求似的低声道:“可以不喝吗?我害怕。”身上剧烈颤抖着,我紧攥着绸被的手指缩了缩又松开,起伏不定。
我好害怕,我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的,不想失去他,不知不觉中他就成为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也是我心中最坚定的一份力量,我想保护他,不惜与薄青莲为敌!
我坚定的抬眼看着薄青莲墨黑如乌玉的霜眸,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他温和的笑了笑,缩回了刚才拿着汤碗的手指,道:“不喝就不喝吧。”他收回手的一瞬间,我清楚的看见他指尖被烫红了,变得红肿,都是因为我的娇蛮任性。
不禁软下了身段,坐起身来,环住他皎白的手掌,他见我凝睇于他烫红的手指,忙欲收回,“没事。”我却死抓住不放,轻握住他的玉手,用我的小小手掌包裹住他的大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他冰凉如霜雪的掌心带来了一丝寒意,还有他掌心上画茧的摩擦都令我觉得万分熟悉。
无良女乖柔的轻阖上幽深有神的黑瞳,垂下恰如小扇子的剪影,不描而黛的双眉舒展,双梨涡也泛着丝微微霞光,身上散发着少女的沁人心脾的甜香,撩人心弦,她鲜嫩若红润樱颗的薄唇此时也匿着一分温柔的笑意,道
“就是这双手时时眷顾这我啊。”她双眸睁开,一双尖刻无底的黑瞳也有了一丝光明,温润异常。
她朱唇轻含着他被汤药烫伤的手指,透明白嫩的玉指包在鲜艳迷人的花瓣中,无比绮丽香艳,她双颊也染成绯红,粉粉如夕阳落幕时的光霞。
这一幕,好像又回到了昨晚,她身姿妖冶光艳到令人移不开注视的目光,此刻,仿佛是延续,依旧是毛茸茸的乌发,待人采撷的红唇,和沉醉迷人的双眸,忒令人动情了。
可这场大危机的制造者依旧毫无察觉,小小的红舌依旧专注地舔舐着男子的玉指。
无良女记得她手指被针扎破出血时,是渠黄帮自己含的,很快就不痛了,被烫了应该差不多吧,于是就大着胆子做了。
她只感觉薄青莲注视着她的眼神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火热,火热,可她还没探究出个结果。
嘴唇刚离开他手指。
下一秒,她就被扑倒在床上,两只弱手的手腕皆被牢牢扣住,她被禁锢在他怀里,不禁呼吸大喘起来,面色潮红。
“我提醒过你没?别离我那么近。”他炽热到能给人带来一阵酥麻之感的呼吸轻扫在她耳边,他俯下身子,低头对着她圆润光滑的耳垂耳语,轻吐出的语气吹拂开她茸茸的青丝如小小丁香花绽开。
我倒在榻上,头皮都一阵发麻,喂喂,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因为我若是出手,你一点法子也没有。”薄青莲又起来,正襟危坐,挑眉笑看着她,阖起的墨眸形成一条斜缝,垂下的乌睫根根发亮,他容颜邪魅,倾国倾城。
“真是的!又闹。”我狠狠瞪他一眼。
二
“基础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可要去看看?”他坐一边,品着君山银针,风清云淡的问我。
我听了一愣,这段时间他都在为我准备?
“去去!”我连忙答道,赶紧踏了凤头履奔向梳妆台子,却没想到渠黄抱过来一套杜若色的男装。
我瞥薄青莲一眼,心想着或许男装更加方便吧。不由得加紧了手头的动作,麻利的收拾好头发,刚欲换衣服,莲狐狸一副没事人似的静坐在一边,依旧品茶看书。
想淑女一点文明一点,于是抓起衣服冲他甩甩,假意的咳嗽一声,他仿佛没听见似的仍坐一边,我刚想冲过来时,他手遥遥指了指一旁的青玉画屏。
我且不去与他争,只想一门心思的换这男装,可你叫我穿穿襦裙还会使,可这右衽真快折磨死我了,那衬衣,衬袍,分不清啊,只有袴我会穿,这还只是中衣啊,别给我提外袍,这只狐狸死捱着里面不愿出去,就是要看我出丑。
磨叽了一刻,仍旧是穿着女子的亵衣,渠黄早不知去哪儿了?这下叫我怎么办。
“你可收拾好了?”他声音从屏风的另一边传来,我忙大声应承道:“好啦,快好啦。”
“真的?”我听见他脚步临近,腰上的玉玦并着玳瑁一齐作响。
“真的!”我忙答应,心里真不知如何是好,头疼,不管了,他爱笑就笑吧。
我做势往头上盖着外袍,心里默念道:“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
他果然脚步一凝,手扶着青玉画屏,笑道:“我可认识你,谁家不识自家夫君衣裳的女儿郎怕就是你了。”我被他念叨的脸都羞红了,真觉得我把外袍盖在头上,真是天底下最最明智的选择。
可他忽的一掀,没办法只好正面对着他,他一双眸子被莹莹的青玉映照的蓄满了光辉,闪闪发亮,白皙的面庞也有一丝微红。
我霎时明白,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啊,真可爱呵。
完全没意识到让他不好意思的是,我被他白白的看光了!
“我来。”他轻声说道,我没办法拒绝,只好让他帮我,先是衬衣,衬袍,合好了中衣,便是外衣和裳。
他帮我穿衣时,我悄悄望着菱花镜出神,他是跪在地上帮我穿衣的,我个子矮小,他低下身子时,便能恰好看见他束发的云簪,与乌黑透亮的墨发,他长发真的是很好看,很难想象他披散下来的模样,该是怎样的颠倒众生,超想拔去他云簪看他垂落下来的长发究竟能到哪儿,如此长发千金不换。
我自己的也是直垂落到地上,还能在地上打着发涡儿,有时我半梦半醒也能看见他在轻吻我的头发,或许真的很美。
又一转,转向镜子中,他帮我系衣带脑袋挨近我身子,恰像他依靠在我胸上一样,不由得脸一红,不敢告诉他,只好心跳加快的等他帮我系完。
整个过程不知有多漫长,我在镜子中总是看得脸红心跳的,他倒不知晓,一门心思的帮我更衣,终于到要系腰带的时候了,我低下头来,脸颊快要烧起来了,道:“这个我自己来。”从他手中拿来腰带自己围。
不知他看到了没有,镜中的我们多么暧昧,甜蜜到就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样,美得就像是一个梦,我一个永远不愿意醒来的梦。
三
我们从密道里出了王府,不想吐槽,为什么那密道的入口是我睡的床榻啊,万一有人闯入了密道,我不就有危险啦,可密道设计者他老人家微微一笑,道:“闯入的人没有暗号在密道中迟早会因为无数的陷阱而瞬间毙命,这里多得是一招毙命的陷阱。”
我不禁起了好奇心,问道:“什么暗号啊?”
他笑笑,道:“声音,唯一能安全通过它的只有你和我。”他温和(阴险)抚摸抚摸密道里潮湿的墙壁道:“这里面的小东西啊,只认得你和我的声音。”
我在心里再默念一句:莲狐狸,最阴险!!
可当我到达密道的出口时,却发现密道的上端是口废井,井上还有块巨大的石头,忽然觉得这密道是真的只能被两个人使用的,他也真是不想伤及无辜,才用石头掩住这密道口。
若不是我执意想要自己的势力,或许就不会被启用,望着这被填塞的密道口,心中不禁有些惆怅,因为我的第一步就布满杀机。
薄青莲看她怅惘脸色,笑道:“要不要看好玩的,只要我一挥手,这石头立马就能挪开。”
无良女摇摇头,在烛火中影影绰绰的双瞳闪耀着不太相信。
他微微一笑,薄唇溢着迷人光华,仿佛是水晶般透明,霜眸也有微弱的星子在闪烁,他长袖一挥,石头悄然移开,光线许久未见似的落在他柔和的脸上,身子宛若泥塘中纤尘不染的青莲迎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