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我
碧月楼上,一个男子凭栏而立,晚风徐徐吹来,他的衣角被轻轻扬起。黑亮的青丝也随风轻轻飘了起来。一向含笑的脸上带着淡淡愁绪。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月偃籣机关鸟的来信,速归。
这一去,恐怕这辈子都再也走不出月偃籣了。可是不回去也不行啊,月偃籣对于背叛月偃籣的弟子的处罚,没有一个人能扛得下来。
君树墨回身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就那么对着楼梯发起了呆。
“墨,你怎么了?”秋叶习武,脚步比寻常人要轻,本来想吓一吓君树墨,可君树墨的脸正朝着楼梯,而且看到君树墨的表情的时候,秋叶吓他的心思马上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见了秋叶,君树墨的表情马上就变了,刚才的一副愁容马上变成了淡淡的笑意,换的比翻书还快些,“没怎么啊。”
“你骗人。”秋叶可没打算这么饶过他,“你撒谎的时候手指会不自禁的扣东西。”
君树墨尴尬的看了一下正在扣着椅背的右手,悻悻的收了回来。他不怎么撒谎,这个小习惯连月偃籣的老家伙都没发现,却被她看出来了。
“怎么了,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啊。”距离那次内奸的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刚开始的五天,若莲宫里基本都是风云骑的人,若莲宫有些人心惶惶。后来风云骑把那些被若莲宫清除出去的人再筛选了一遍,除了真的很有嫌疑的之外,都收了回来。看着原来熟悉的面孔,秋叶这心才算是真的安了下来。她有这个自信,天底下还真没有现在的若莲宫不能做到的事情。
君树墨伸开手看向秋叶,秋叶脸一红,但还是靠了过去。
自从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君树墨就经常动手动脚,准确说是君树墨动手,她动脚。君树墨就经常牵个小手,搂个小腰什么的。她烦起来就一脚招呼过去...
君树墨一只手抱着秋叶,一只手拉过秋叶的一缕发丝在手上捻玩。
“墨,你到底怎么了?”她怎么觉得君树墨这架势像是再也见不到一样的。月偃籣!她没看到的时候,月偃籣一定给他来信了。
“叶子,我,可能要离开很久。”他是月偃籣的人,月偃籣为了保密,不准月偃籣中人与外人相爱,虽然很狗血,但是这个规矩自古还真没有人犯过。
一直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敢爱她。可是世上最不能控制的一个东西,就是爱情。这样一个他爱之入骨的女子,让他怎么放手。他怕她爱上他,若是之后不能回来,她必然伤心欲绝。可是他也不愿意她不爱他,他那么默默的付出,不希望没有回报。
“很久是多久?”她希望他给个期限,遥遥无期的等待,太辛苦了。
“不知道...”离开月偃籣有一个途径,一条布满机关的路。走出去,就可以离开月偃籣。不属于月偃籣,就不必遵循月偃籣不许和外人相爱的规矩。他准备去走一遭。只是走上那条路的,没有一个人出来过。在冥霜眼中那个地方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但是对于他,对于不会半点武功的他,那条就是绝路。
他曾经问过冥霜他现在习武还能不能到他这个地步。但是冥霜告诉他,习武的最佳年龄是在6岁之前,而他这个年龄,除非有奇遇,否则...前途不大。而所谓的奇遇,就是一个高人愿意将自己毕生功力传给他,再加上他勤学苦练融会贯通。
他自认为不可能有那个运气天上掉馅饼,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钻研透所有月偃籣可以制造出来的机关,拆除那条路上的所有机关,走出来。而这样做所需的时间,遥遥无期。
“我等你。”秋叶从君树墨的颈间抬起头来,看着君树墨的眼神满是坚定,“叶子是树的,所有你不用担心我会喜欢上别人,我一定会是你的。”这是她爱上的人,只要不是他说不要她了,她都不会放手。
次日清晨,秋叶为君树墨送行,两骑慢慢的在郊外走着,一路无言,直到日当头。
君树墨终于开了口,“叶子,回去吧,走来半日,你回去天便黑了。”逃不过的别离,还不如早一些,不然一会儿更加割舍不得。
秋叶拉着缰绳的手一紧,呼吸骤然凝滞。过了一会儿,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好,我看着你走,一路小心。”她还想说早点回来,但是不能,她不能让他有负担。
“恩。”君树墨一催马,不一会儿便跑出了很远。
秋叶就那样坐在马上看着君树墨的背影越走越远,风中远远传来一声鞭声,秋叶不知怎么,就那样留下了一滴眼泪。
君树墨,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若莲宫哪有这么容易相信人,当初开的那个会议因为你来历不明,特地派了人去专门调查过你的来历。虽然历时一个月,但是还是查清了你,还有你背后的月偃籣。月偃籣不允许月偃籣中人与外人相爱的规矩我知道。只是我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已。
君树墨,我等你回来。不管怎么困难,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不管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等你。所以,墨,不要有后顾之忧,放心的去吧。我相信,我秋叶的夫君,是不需要我带着大军去月偃籣救人的。如果你真的不回来,就是抢,我也要冲进月偃籣把你抢出来。我就不信,有姐姐撑腰,他月偃籣敢不放人。
好吧,秋叶第一次觉得有訢怜这个大后盾真是一件好事。
他还没有走远,她就已经开始思念了。平时还在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一直觉得他太腻歪了。可是他一走,她就如万蚁噬心一般的难受。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住进了她的心里,割舍不得。
手一拉缰绳,秋叶压下了心中的思念,开始策马往回,若莲宫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出来太久。
秋叶刚转身,不远处的远方,一个人影悄悄的走了出来,正是君树墨。
树死归根落叶,叶子,只要我不死,一定回去。只是我真的不确定你会不会等我,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会把自己的大好韶华浪费在等待上。可是我不敢问你,因为我定不出期限。如果...我逾期了,你还会在原地吗?我不知道,也根本无法确定。
叶子,我可以保证我一定会走出那条路,我是这一代的天才,如果连我也走不出去的话,那条路根本就不该存在。我不会贸然去闯,一旦闯,就是有绝对的把握。可是能得到这个把握,真的好难。你的等待,是唯一能撑着我走出来的动力。叶子,你可一定要等我呀。我真的好怕,历经磨难,却换来一个,对不起,我等你太久了。
如果真变成了那般结局,君树墨是活不下去的。既然上天注定了自由不羁的君树墨要遇见一个倔强坚强的裴秋叶,那么他君树墨就愿意为她裴秋叶赌一回,至少,赌输了,他此生不悔。
一挥鞭,君树墨也转身离开。他早些回去,就能早些回来,早些见到她。
不一会儿,一个人缓缓的走到裴秋叶和君树墨分别的地方站定,轻叹一声,“人生自古伤离别,灵儿,可惜,我和你,连离别都不曾拥有。”
苏琉蒠对他们两个有些眼熟,上次和訢怜分开之后远远的有看到訢怜和他们俩在一起说话。今日是太无聊了才一走这么远,却看见他们正在这儿告别的身影。即使是人世间最伤心的离别,他却在他们之间看到了爱情, 这才有了那一番感叹。
苏琉蒠没料到的是,很久很久之后,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