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鸡肉烩饭，胡萝卜炖牛肉还有番茄炒蛋和一个豆腐粉丝汤。杜斯若斯斯文文的拨着饭粒。

“这么难吃啊，那干脆不要吃了。”许舍菲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不是……”杜斯若欲言又止。

许舍菲干脆把碗筷都搁下，正色对着杜斯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我跟顾思明早就该分手了，不对，我们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我爸妈说的没错，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错误，早该让它终止了。”

“那这样算什么呢，冷暴力么？”

许舍菲一边盛着汤，一边低垂着眉眼：“我早和他说要分手了，他就是不肯面对现实，非要这样吊着，以前好好说话还肯听，现在这个状况我连见都不想见。”

语毕，把勾着粉色漆花的精致小碗推到杜斯若面前，抬起眼，对上杜斯若的视线

“我不是你，没那么多儿女情长柔肠百转。”

杜斯若有些怔忪的望着许舍菲，她在那一瞬间萌生出了一种微妙的错觉。

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当年的自己，隔着遥远的时空，在这样混乱错综的时景下，与她再度相逢，隔空对峙的同时，带着一贯的骄奢不屑。

“我可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

那不是许舍菲，是她，杜斯若。

“我倒是要问你，有日子没见你，你怎么回事？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还和他有联系。”

杜斯若收回神来，许舍菲小口的抿着汤，眼神却是抓着她不放。

杜斯若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头顶的日光灯衬着她的脸，却是比之前身体不适那会儿还要苍白一些。

许舍菲放下碗，在杜斯若的沉默之中，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适逢杜斯若放在桌边的电话响起来，许舍菲眼明手快的先一步抢过来。

杜斯若抖动的睫毛昭示着她内心的虚弱。

许舍菲瞟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叶羽生”三个字的来电，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拎着包，把电话往沙发上一摔：“我就是多余还施舍你一份关心！回头你被他害死了都是自找的！”转身就要走，杜斯若终于鼓起勇气拦在她身前，双手抓着她的包不让她离开：“不是的，你误会了。”

许舍菲没动。

“他要去当兵了，我们没关系了，我们，两清了。”

许舍菲终于有所松动，杜斯若一手顺势拿走她的包，一手带着她坐回餐桌旁。

“有阵子没见你这脾气更是见长了，谁能忍的了你。”

“有人想忍我未必肯给他这机会。”

“是是是，你最有本事。”

“不是我说你，当年年幼无知就算了，现在也算是心理学的高材生了，这么点儿事情还想不清么。”

“什么高材生，你别揶揄我了。”

“杜斯若，就算不是高材生，你这样聪明，我都懂的道理，你会不懂么？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

杜斯若笑，应着：“是。”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把这顿饭吃完了。然而杜斯若没说出口的话是，许舍菲你忘记了，有句话说，医者尚不能自医，这也是我的悲哀。

杜斯若到现在虽说是早已把当年的那点儿脾气都磨的差不多了，可是忍让着别人这事却还是不擅长做的，而她今天之所以会挽留许舍菲，是因为她了解她。

许舍菲的那个大的令人发指的包里装着什么呢？现金、银行卡、手机、kindle、钥匙、面纸、旅行装的洗漱用品、全套的化妆品、各类药物、笔记本凡此种种事无巨细，随时可以包袱一背亡命天涯的架势。而这样会动辄把全部家当都随身携带的人，往往都相当缺乏安全感。

许舍菲也是如此，她是一个天生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而杜斯若知道，她的刻薄冷血故作坚强都是伪装的表象，只是借此来掩盖她内心的脆弱。许舍菲从17岁学会这一招之后，便视为金刚甲胄护体一般，再也没卸下来过。

而杜斯若，她早已习惯了不去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