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简言洛(无言之爱)
“我不是让你乖乖在家等着吗,怎么这么不听话?”这是分开很久的恋人应该说的话吗,丁月露无从辨别。
“消失这么久你有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吗?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不起你遇到的任何一件事?”恋爱中的女生都有多疑的特点,她会像买一件衣服似的不停地将货架上的衣服和自己手中拿的衣服作比较。
“你又敏感了,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已经判了我的死刑,咱们两个心平气和的时候少剑拔弩张的时候多。我给你发过短信,可惜没有人回我。咱们两个有十天的约定,在这十天里你一定不会乱跑我知道。”
“我已经在你们镇子里住了十多天了你知道吗?”丁月露眼睛氤氲的水汽淹没了整个半球体,她已经看不清他看她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了。
他粗粝的手指肚儿轻轻的压在丁月露的泪珠上,每次擦去一颗的时候她的脸上就会多出好几颗。她眼睛里流出的温热液体灼痛了他的手指头,他体会到了十指连心的滋味。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都没关系了,以后发生了这种事要首先跟我说明白了吗,一会儿我陪你去找房子。”一想到她住的地方他突然没有信心再继续问她这个话题了,离开家她能住在哪里呢,不会比以前住在家里好这是肯定的。
“你不用再替我找地方,我现在住的很好。”她向他的怀里缩缩,让他的怀抱与自己更加的严丝合缝。她有她的惶恐和执着,情侣之间说多了叫花言巧语、巧言令色,说少了就叫欺骗,所以她只执一词,让他安心就好,事实他会发现只不过时间会推迟。简言洛只能看见她坚强的外表,他不知道她就像是一只小刺猬,现在她所有脆弱的骨肉都在他的怀里,身后的刺只能用来扎别人并来保护他。
“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我带你去玩,恩?”他抬起她的头,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是原先的小痞子样。
“随你,我现在实在想不起自己想去哪里。”喜欢他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以前做什么事情她都喜欢弄得清清楚楚,可是在心里积攒的东西太多,她也会有数不清的时候。
“那我载你去近郊,不会走太远。”她想他单脚支撑在地上等她爬上车子的样子应该会让她记一辈子,可事实证明,他的样子很快就在她的脑海里模糊了,更何况一辈子那样长,长的就像是生病痛苦的时间。
“有没有女生和你说过你骑车子的样子很帅?”她抿唇一笑,那感觉就像是在展示私藏宝贝。
“没有,你是第一个,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一个。”
“在你身边坚持到最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你又不正经了,要是这样的话我真的会试试。”
“希望你能顺利通过试用期,然后,然后咱们就能走到天长地久了。”他俯下身子,小腿部分青筋突出,“抓紧喽,您现在乘坐的是幸福次列车,在此列车将会提速,请您一定要抓紧眼前人。”
“你这种行为很流氓,我就是想要慢慢的走,我就是要气死你。你敢提速我就敢跳车,你敢转弯我就敢一条路上走到黑,实在不行我就卸掉你这辆破车。”
“在你卸掉我之前我先卸掉……喂,要不要这么狠心,我可是什么都还没说出来。”车子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开的更快了,他在和丁月露赌气。
“我这叫先发……先发制人,你如果不服气,不服气咱们两个可以单挑。”路过的风无孔不入灌进她的嘴巴、耳朵里,呛得她涕泪泗流,“看前面!”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连同车子被甩到了旁边的草虫里,“简言洛看你做的好事,你再开快点咱们就可以一起去见阎罗了。”
“好目的地就是这儿了,刹车失灵,嘿嘿嘿。”看着他大言不惭的样子丁月露恨不得一巴掌拍到她的脸上。
“我自己骑车回去,荒郊野外,目的不纯。”丁月露扶起车子,扭转身躯就要离开。
“我是带你来抓蛐蛐和蚂蚱的。小的时候,我们家乡的小伙伴们就喜欢玩这种游戏,每次我们捉到蛐蛐都会把他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面,看着他们互相打架。还有我们会一起放风筝,一起玩泥巴,做小汽车和小泥娃娃,做完了之后我们都会将它们包在大大的树叶里面扔到火里面烧。我们还会一起去偷玉米、偷苹果,凡是我们能够的着的地方我们都会去,还有春蚕,我也实在不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我们就喜欢在树上找这些东西,将它们剥开,看里面的蚕宝宝蠕动来蠕动去,有的时候我着的害怕它会钻到我的耳朵里面去,在里面打个洞。我们童年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惜就在我们搬家之后有些东西就变了,我会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出门的时候我会查看自己的鞋带,我会不停地照镜子生怕别人会一不小心就发现我灰头土脸的样子,城镇就像是个规则的容器,任你是什么样子都会变成它所期望的样子。”
“那我可以陪你,只要你不在你的门口写上生人勿近的字眼。”她揪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咀嚼,嘴里的味道有些清甜但是却怪怪的,“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才能抓,我从来都不敢捉这样的虫子。”跑到草虫中的丁月露有些沮丧,她不怕人偏偏就怕这些脚长刺会飞的小昆虫。
简言洛不过是在这个低气压的季节帮她顶了一会天她便觉得畅快。她该分享什么呢?不是快乐也不是痛苦,她只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够平淡如许。也许,她体会了太多自作自受的滋味,偶尔撒些小谎就会让她觉得生活还可以继续下去。
车子走到半路的时候丁月露就让他停下了车子,他追在她的身后旁敲侧击想要问出现在她住在哪里,她不想搭话,便将视线投掷到离他更远的地方,做出一番冷淡的表情。最后,他对这个问题实在失去了耐性,也觉得再这样问下去肯定会闹得不欢而散。
“我只是再陪你走一会,等你厌烦了,我就离开。”他的话说的很无辜,就像在指责一个不相干的人。
“你平常不是很会说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惹我生气,我嘴笨,对你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解释性的话她说不出来,既然决定先瞒着他她就不会说出来。
“我哪会说什么惹人高兴的事情,从小到大就调皮捣蛋的一个人现在也不会改变什么。”
“你混蛋。”
“好我就是一个混蛋,爷现在不想陪着你这×逼。”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再怎么欺负她也没说过这么伤人的话。
“混蛋,混蛋,你不是人。”丁月露冲着远去的车子叫喊,过路人还以为她是个疯子都停下来看她,看了她一会觉得没有意思又纷纷赶路到别的地方去了。她蹲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大哭。
回到酒吧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酒吧门口的小弟因为没有认出她将她拦在门口。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是不是这里面的人。”
“靠,你×妈的再说一遍,我看你是个女的不愿动你,你再不把嘴放干净别怪我上去抽你。”门口的小弟一看丁月露的架势心里就来了气。
“妈的,你不就是个小肆。”她不知道自己在骂谁,在骂门口的石头,在骂一路上闪烁不停的路灯,在骂今天的天气,在骂惹自己生气的人。
有正在奉酒水的小弟路过,看见门口有人吵起来了,本来还想凑凑热闹女的和男的打架这不多见,再仔细一看这女的不就是前几天才被莫千领回来的人吗?一溜烟跑到后台赶紧把他叫出来别在酒吧门口将事情闹大。
“兄弟咱消消气,有什么事过后你跟我说,她一女的你跟她置什么气,再说咱们都在一个地方工作人情还在这里不是,有时间咱们一起喝酒。”莫林三言两语就将门口的小弟打发的屁颠屁颠滚走了。
“在酒吧这地方少惹事,这些人都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儿,虽然我在这地方呆了很长时间,打起架来咱们肯定沾不了光。”这句话洽到好处将他的立场划分出来,如果丁月露被人欺负了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但是又不愠不火的告诉丁月露这地方不比学校复杂的很最好不要惹事,事惹大了他就算有心也无力回天。
“嗯以后我会注意,今天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浑身都散发着空气的臭味,我想先洗洗睡了,前几天和你们说好的聚餐我恐怕去不了了,希望这件事不会让你丢面子。”
“说什么呢这么见外,你不记得咱们两个以前还是前后桌了,现在又是好……好哥们了吗,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罩着你。”莫林喜欢丁月露这是显而易见的,在这家酒吧里的人都看的出来莫林对她的特殊照顾,她自己不向那方面想所以她就只当这一切不存在。
“你们去玩吧,我先回去了。”丁月露捻起桌角还剩半杯酒的酒杯一口气将它喝净推,然后猛的将它推到桌子中间转身踉跄的走了。今天又不是失恋那她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要大家可怜她还是笑话她,她怎么会知道,去***知不知道,她只是想顾影自怜,但是她的做法既幼稚又狼狈,像是个神经病,她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心里多放一个人,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变得很沉重沉重吗,她要怎么做才能使这段关系继续下去,她好想和一个人地老天荒。
“喂”路过的服务生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她今天这是怎么啦?一点都不正常,不会是失恋了吧?”
“从你嘴里就吐不出个象牙来,莫林喜欢这妞儿你看不出来还敢打她的主意?还不滚过去干活。”说话的人丁月露认识,第一次和莫林喝酒的时候他也去了,年龄相仿,话不多,坐下就闷着头喝酒,喝醉了就会出洋相,酒品不好,人倒是也仗义,平时有什么事找他他也准帮忙。
她不见他了做事就总会走神,她知道这是一个在恋爱中胡思乱想的女生该有的反应。有好几次莫林站在她面前吓唬她,她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爱死心眼,爱钻牛角尖,想不通了她就会向墙上撞,她不怕疼,如果有敌人打乱了心里的小九九她宁愿与那个人玉石俱焚,她不知道该怎样趋利避害。
酒吧里到处萦绕着干燥酒水的味道,就像一滴水在暗夜里独自蒸发,丁月露不知道是否酒水气跑到空中也会和空气中的灰尘结合形成降雨,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酒在这一个小小的地方变成了发酵场,人的脾气、习性、态度、感觉通过它能变成令人无所谓的东西,所以,酒是月老,粉碎机,面包,女人,欲望,是一切人们想让它成为的东西。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入化,我都站在你面前半天了你都没发现。”
“天天上班干活我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刚停了活在这儿发会儿呆。”丁月露继续将眼神放空,双手托在下巴上。
“最近那女的找你事没?”
“哪个女的?酒吧里看我不顺眼的女的多了去了。”丁月露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有洁癖的那个呗,还能有谁,我可没听说还有人找过你麻烦。”莫林晃动着手中的托盘,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将它拍在了桌子上。
“没有,我又没成心给她不痛快,她凭什么天天找我事,我可不会自己没事找事做。”丁月露半睁开眼,像一只晒太阳晒得正惬意突然被打扰的猫。
“忘了问你前几天公休的时候去哪了,回来那么大火气,真怕你着上来把整个酒吧都烧了。”
“在学校周围转了转,碰见几个熟人,那几个人对我爱答不理的还甩脸给我看,真不知道上辈子是该他的还是欠他的。”丁月露说的很气愤,脸涨的通红。
“真的?”
“难道是假的不成? 我闲的没事干了才会在这儿逗着你玩,我这正烦着呢。你没事赶紧干活去省的被人发现咱们两个在这儿扯天扯地。”
“行我走,你也别在这儿着急上火,晚上请你喝冰镇啤酒。”莫林拍拍丁月露的肩膀,顺手将台子上的托盘拿走。
“我告诉你我不喝啤酒。”
“嗯”莫林用鼻子拖着长音,丁月露不太喜欢和他说话,但是唯有每次他们谈话结束 时他似有若无的鼻息让她觉得自己的做法似乎太激烈太残忍。
离家近半个月,家里有关的一切似乎人间蒸发了,只有丁月露靠近那个地方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个地方真正存在。她从来都没想过从他们的世界里逃出去,仍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待她们三个人的关系,那个男人肯定被她赶出去住了,一到关键的时刻他都会忍不住,他们两个就像在做游戏,互相挠痒,谁先开口笑谁就会被赶出家门。
在想这些的时候她不是很期待他们双方能给她一个明确简单的结束,她也在戏台上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不离场一切都还得继续下去。她不闻不问,也懒得掺和他们两个之间的争端,但是就她的性格难以置身事外,她也不想瞎操心,可谁让她生在这么一个鸡毛蒜皮小事不断大事不乱的家庭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