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桃花
在我前往树心城的前一年我家从无梦镇搬到了月神城,那年我明白了让一个人爱上自己要先欠她。
很多男生只懂得一味对女生好,到最后却只得到一句你是一个好人。若不相欠,怎会相恋。欠的越多,爱得越深。
我在皇家学院的第三个冬天降临的时候,所有故事有了新的结局与开始。伊娃与她曾爱的男人有了新的纠葛,杰米丽完结了她远方海港的爱情,提拉米苏开始叙述她曾经爱过的一个女孩的故事,,茉莉去了远方,我遇见了艾露。
在我邂逅艾露几天前苑和我联系了,我不觉又想起与苑邂逅的那一年。那年的三月三我和她约定在桃花镇看桃花,然后在桃树上一吻定情,接着我们骑着飞龙从几十米高的桃树跳下沿着桃花的痕迹慢慢滑翔,再接着开了个房。
这是一个简单又不简单的开头,在月神城你能看到很多这样的故事。我常常想如果那天我在桃花下没有等到任何人会怎样,一直到3年后她离我而去时才发现,有的人,就算等到了,也未必能等下去。
这年冬天,远方的国度一个新生的魔物在悄悄诞生,圣城也开始慢慢散发出黑暗的气息。我逐渐淡出了骑士团,和一家事务所签了两年合约。
人常常会莫名的失去或淡去与一些人的联系,又往往在某些时刻某些事件后重新拾起。某月某日,莫名的原因,我给卡瓦伊莉发了条魔灵信息,然后要你她最新的魔灵号码打了过去。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无梦镇,但我真正和她熟识是在那个夏末一年之后。那年夏天,我抓不住我的爱情,却很幸运,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有人会亲亲问我一句,哥,你怎么了。
卡瓦伊莉不是我认的第一个妹妹,我有一种习惯,当一个女生喜欢我我却不好拒绝的时候,我就认她做妹妹;当一个女生我喜欢却追不到的时候,就想办法做她哥哥;而当一个女生与我对对方都有感觉我却不想让故事开始的时候,我就会说和她当兄妹。
卡瓦伊莉三种都不是。
德诺士曾在宿舍说,妹妹就是床友的另一种称谓,或者暧昧的表达方式。可我却不这么认为,的确,哥哥妹妹是最暧昧的一种关系,但也是最能逃避问题的一种关系。
对于我来说,最习惯的就是逃避。
某人曾在魔灵签名上写到:某人认的妹,迟早出现在他床上。
但是卡瓦伊莉除外,而且根本连暧昧都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喜欢过她,现在这个问题没意义也无需提起,但我每次想到她,都会突然回忆起那些年的故事,那种已遗失的感觉顿时在心中漫开,又在回到现实后怅然若失。
我习惯叫卡瓦伊莉猫咪,她是猫族与精灵族的混血,精灵的面容上张着一对紫色的猫耳,陪着身上白紫相交的绒毛,可爱笑容之中,就算是雨天也那样阳光。
等我想到要继续叙述一些故事的时候遇见了茉莉,她依旧在旅途中,依旧抓不住她想要的幸福,或者说根本就没找到。
有的时候看过了太多的风景,反而会慢慢变得难以记住旅途中遇见的人和事。茉莉走过了很多山,很多水,然后她告诉我她迷路了。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她十七年少,爱上一个人,然后失去抓住感情的力气。她说那是她在旅途中唯一记得的风景,虽然也是她最感伤的记忆。
那天晚上我和茉莉喝到很晚,没有说她走过的风华,也没有谈我这些年的征战,更没提那年年少,皇家学院一起逃课的夏天。只聊亚山西郊稻初熟,荷香微露,老农浊酒种蓝菊。
然后醉得无关风月,不晓春秋。
第二天送走茉莉我又踏上了征途,铁蹄踏过西郊老农初熟的稻田,杀个你死我活,血染在倒下的稻杆上犹如死神作画,再以夕阳染下原野中血迹斑斑的我们,透过希望悲凉。
那晚我梦回无梦镇,梦见自己背着剑初出小镇那一年,转瞬又见时光在手中飞速流逝,惊醒一身冷汗。
醒来半身湿透,挣扎着从帐篷中爬起,咔嚓咔嚓已围了上来,绕着我飞来飞去,一面咔嚓咔嚓叫唤,一瞬我又似乎迷离的光影,记忆模糊了时间。
我再次醒来时已在家中,头依旧重重的,窗外暮色夕沉,我支撑着半坐起来,侍童已为倒上一碗药,我摇了摇头,让他泡上一壶茶。
茶泡好的时候茉莉来了,我让侍童扶我到湖边的小亭中,摆上茶和咖啡。那晚我们没有喝酒,就着茶聊了一夜,这次她开始和我说旅途中的风景,说卖萌的铁匠大叔和爱画画的巡林客,说暗月海旁的龙血玫瑰和冰风谷的酱爆雷兽。然后在微黯的灯光中,她缓缓说起她再次遇见那个人,然后说起她十七岁的夏天。
十七岁那年的雨夜,小楼微醺,烛火红帐,她邂逅此生难忘的风景,薄了年少的青衫。然后又在那个夏天结束前悄然退场,相互淡去。
人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人往往忘了江湖还忘不了当年的相濡以沫。哪怕早已物是人非,还走不出自己断的障影。
茉莉就是这样,总说那人已无所谓,早无关系,其实心里还纠葛得难解难分,正如几万年前一本小说里林妹妹对宝哥哥说的,你我之间,可曾有过干系?
其实越是这么说,干系越纠葛得感伤而不忍。越走不出看不透,越假装到心力憔悴。
那年夏天,我埋了剑,抛下所有的纷争,拿着一只笛子离开了亚山,开始了我的旅途。
不说我是厌倦了无尽的杀戮,不说我是看透了荣华,也不说我是冷净了尔虞我诈,只说人每到一个时期都会有那样的一个阶段,累了身边的是是非非,只想一个人旅行,哪怕这次旅途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