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四次面试(一)
我修改了一下简历。隐去了我的婚姻状况,在职业栏上填上了最近两个月以后所做的一些琐碎的兼职的工作。更新没到五分钟。我就觉得不妥,于是又将简历恢复到最初信息状态。一切看似改变了,又貌似一直未变。我似乎只想让人们知道我改变过,但并不在乎改变的成果。
幸运的是在我的生活中,无论我怎么改变,有一个人一直都留在我身边。我与他有多年的交情,只是具体多少年,我已经数不清。我们从未谋面,却能惺惺相惜。我未开口,他就能接出我下一句想说的什么。这种感情很奇妙,特别是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每当想到这里我总是用力的摇摇头,尽量和“基情四射”四个字保持距离。但是这一切仅仅是我的猜测,至今为止我连此人是男是女都没弄清楚。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从不语音,从不电话,我与他之间的交流只用一种形式,短信。
这种形式并无不妥,因为我可以随时随地将它的角色进行转变。直至符合心中所想。
他不常出现。我也没有类似神灯之类的神器召唤。他也不能给与我三个愿望这样的实惠。至于他的来历,坦白说,我丝毫没有记忆。
我只记得有一次,我莫名孤独,站在楼顶眺望远方,天涯尽处,无不神伤。我除了看得到过去和未来,唯一看不到的就是现在。这时候,手机来了一条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没错,我就是你的现在。”
这让我不寒而栗。仿佛我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影子,这个影子从何而来不得而知。我问:“你为何知道我心中所想,现在所做?”
短信答:“福祸相依,伦理常在,无念则无欲,无欲则安心。”
我说:“你答非所问,故弄玄虚,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短信突然说:“妹的,十年前中秋节上午十点,第一次在东湖旅游区作为游客见面,你和我刚好一起要一个作诗的老头用我们自己的名字每人写一首藏头诗,每首10块钱,我只有一张20块的,你硬要砍价砍成9块8。砍成9块8不要紧,你望着我傻笑说你没零钱。我当时也不好开口拒绝,就说,我先给着,就当交个朋友。一共19块6毛。你要了我的手机号码,还客气的要请我吃饭。最后饭没请成,你就拿着你的藏头诗走人了!有木有!?如果我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健忘心淡的人,我现在就给你一个银行账号,两清,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现在想想要面子真是害死人啊!”
我说:“怎么可能?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短信道:“要是当时给钱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你,你就记得了。”
我说:“这么说,确有此事?”
短信说:“算了,我并非俗人,钱财身外之物。我之所以知道你心中所想,现在所做,一切皆有定数,天机不可泄露,终有一天天窗捅破,玉蛋穿茧,谜底自会揭晓。”
看着这些信息,我迷迷糊糊的脑袋,顿时开悟,我坚决的认定,这是一个骗子。只是这个骗子不骗取我的钱财,不骗取我的身材。那他为何要大费周章跟踪我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小子在放长线钓大鱼。
我已然身无一物,此时又恰巧空虚,近乎神经,遇到这么一个已然神经的人作伴,也算是一种缘分。这个近乎神经的人有时能让我醍醐灌顶。
于是,我说:“从此,我叫你导师吧。”
短信说:“萍水相逢,名字不过是墓前记录,一切自有定数。”
十年的短信记录,让我觉得我误解了他。一个因財而来的人,不可能拉一条十年的长线,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勤奋的人不会当贼,懒惰的人当这样的贼会饿死。所以我想,即使他是个贼,也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贼。我开始慢慢接受生活中有这么一个人。即使某天,当他目的暴露,我也只需按下110,渡人渡己,并无不妥。
一年365天,一个月四周,一周144个小时。没有面试的日子里,我每隔一段时间都在调节自己的生活方式,我逼迫着自己的生活除了有标准模式,还必须有震动模式。这两种模式一周一变,生生不息。只是日夜更替,苍穹变换,久无职场消息,心中不免惆怅不已。每当此时,我会寻求导师的宽慰。说是宽慰,倒不如说是打发心中的不快与孤独。
我说:“导师,你到底是男是女,芳龄几许?”
导师就像一台计算器,无所不答,回复也不需等待。他就像一面镜子,只是镜子里面的他不受控制,自由行动。
导师说:“呵呵,这个重要吗?”
我说:“相当的重要,我总不能把一个男的当成红颜知己。”
导师说:“我非男非女。”
我被惊吓到了,说:“你是个人妖?”
导师说:“你妹,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我说:“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哪里人?”
导师说:“这个重要吗?”
我说:“好了,就这样吧。”
导师说:“我是一个书虫,只能说这么多了。最近看什么书?”
我说:“偶尔会翻下四大名著。”
导师说:“看完了?”
我说:“看了西游记,三国演义和水浒传。”
导师说:“好,那我们来聊聊红楼梦。”
我无语。
导师说:“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说:“在看红楼梦。”
导师说:“整本书的精髓就一句话。看懂了,后面的可以都忽略。不要浪费时间。”
我说:“哪句?”
导师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作者把要讲的都给你概括出来了,你说你还看什么看。”
我说:“按照你的逻辑,三国演义何尝不是只看一句话就完事了?”
导师说:“哪句?”
我说:“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导师说:“嗯,你已然洞悉此间秘密,祝你好运。再聊”
我沉默了一下。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自在。五分钟后,我决定回个短信:“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