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只是小诺和青鸢也未见来找她，想必是也被掌事嬷嬷惩罚了，又饿又困，体力早就已经透支了。

无力地坐了下来，将脚从冷水池中拿出来，终于离开水面了，将脚蜷起来，索性伏在台面山睡了起来。

曼珠已经很久没有有个好睡眠了，自从进了宫后不是每日恶梦连连，便是一直睁眼到天亮，此刻可能是因为过于疲倦的原因，也可能是彻底失望的原因，反而沉沉地睡了下去。

没有感觉到冰冷，没有感觉到脚边传来的刺痛，没有感觉到饥饿，睡着真好。就像亦辰说的那样，对于能有一个好睡眠的人而言，夜晚那是一种恩赐。她多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睡梦中醒来，只看到门口衣袂飘飘，一个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再细细看去，并未见其他人。

“大概是做梦了。”

呢喃出声，想着继续完成手里边的活，刚想将脚伸入水中，便一眼看到了脚边放着的白玉瓷瓶。

将瓷瓶拿在手中，细细观看，只见瓶身上描摹着一朵彼岸花，妖艳异常。这花在她记忆中映像深刻不已，听说她出世的时候，便是开满了此花，也是因为这花，她才变成了不祥之人，但不知是何原因，她却爱极了此花。

月牙谷也很许多彼岸花，每到秋天便开得如火如荼，美极了，每每那时她便会和叶然一起坐在花丛中一起品茶，赏月。

天下再没人会喜欢这花，人人都道这花是不祥之花，也唯有她和叶然才如此爱着这花。

打开瓶塞，一股药香扑鼻而来，这药的确是叶然留下的，他是来做什么呢？想必是愧疚之心在作怪罢，曼珠如此想到。

放眼周围，便见自己还未洗好的衣服，此刻都已经全然洗干净，起身追了出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稍有失落，晃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连鞋都未穿。

“别人欺你，你便都隐忍了下来？此刻怎会如此狼狈。”

身后的声音是寒夜的，他的声音很好辨认，有磁性而又冰冷。

“奴婢叩见陛下。”

缓缓下跪行礼，寒夜只冷冷地看着她，也并未阻止。

“起来罢。”

“谢陛下，奴婢先行告退。”

“如此这般不想见到孤？”

“没有，只是觉得陛下应该很是厌奴婢的。”

“孤没让你走，便不要擅做决定，轻易离开，先前只是忌惮你是被有心人利用才才进的宫便说讨厌你。”

寒夜将身上的龙袍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叠平，蹲下来放在了曼珠脚下，事宜曼珠踩过来。

曼珠呆愣地看着寒夜的这一举动，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站上来，身子得保重好。”

“奴婢受不起，奴婢皮糙肉厚，这点不算什么。”

“再不站上来，孤便要抱你了。”

一听寒夜说要抱自己，曼珠忙将脚踩了上去，寒夜见曼珠如此反应，嘴边的弧度上扬，低头轻笑着。

“陛下怎么会在这。”

对于寒夜曼珠其实并没有讨厌的情绪，反而觉得一开始就和他很熟悉一般，似乎总能看到他冷酷背后的无奈。

虽然寒夜对她有过过激的行为，但是她始终觉得寒夜不过也和她一样是个被命运玩弄的人，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

“良宵美景，孤看今晚的月色挺好的便出来走走。”

有些人是天生便对说谎没有多大的天赋，有的人一说谎耳朵便会红，有的人一说谎极不敢直视别人，而有的人呢会不自觉地去摸鼻子，凡此种种都是不打会说谎的。但是曼珠实在没看到想寒夜这类的人，明明是睁眼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异常镇定，光看那姿态便像在说我绝没有说谎。

抬头看了看没有月亮的星空，曼珠并没有拆穿寒夜的谎言，而是慎重地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她不是不敢拆穿，而是不知道拆穿后寒夜会作何反应，觉得自己会比寒夜尴尬得多便假装不知道今晚压根没有月亮。

“总得学会保护自己，别总是做受欺负的那一方。”

“这命从来不由我，想必大王是一开始便知道了我的身份的，那就应该更清楚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没有做选择的权利，也再不会有人比陛下更清楚身不由己的感觉。”

“即使是这样，你也有权利说不，今后若是不想做的事便直言说不，若出了何事，再加由孤来解决。”

“谢陛下美意，但是曼珠已经习惯了这样活着，也并不打算去改变。”

寒夜的眉头轻皱，想着此刻这话若是叶然对她说的，她必欣然答应罢，即使叶然对她的伤害如此之深，在看到他所作的一切后，今晚还不是跟了出来，她应该是爱极了他。